次日。
京城大街一如既往的繁华,叫卖声,喧嚣声络绎不绝,百姓穿梭在热闹的街市。
忽而就听远处一阵擂鼓声,百姓纷纷驻足侧耳倾听,不多时就有消息传了过来。
“咱们的女状元在大理寺击鼓鸣冤,大家快去看看吧。”
百姓一窝蜂地朝着大理寺而去。
而此时大理寺,宋时薇已经被官差带到了堂上。
韩清晏刚下朝回来,身上的官服还没有换,听闻有人击鼓鸣冤他便赶了过来。
看见堂下站着的宋时薇,他面不改色沉声问道:“堂下何人,因何而击鼓?”
宋时薇将写好的状纸拿了出来道:“金科状元宋时薇,状告承恩伯宋莫亭杀妻弃女抢夺许家家产。
还请大人明察还我娘许妙姝以及许家一个公道。”
官差将宋时薇的状纸呈给了韩清晏。
韩清晏看完这份状纸心中着实惊讶不已,宋时薇要告宋莫亭这事萧景珩事先并未通知他。
他们大理寺受理的都是刑狱案件的复核审查,寻常状告一般都是由地方县衙来经手。
若遇疑难案件可交由刑部,刑部再交由大理寺。
但南离有律法规定,朝中官员可略过地方县衙直接向大理寺报案。
宋时薇虽然不是朝中官员,但却是陛下钦点的女状元,她来大理寺报案也是合情合理的。
更何况她要状告的还是承恩伯,这件事也只有大理寺敢接。
韩清晏将状纸放下,问着宋时薇:“你要状告承恩伯杀了你的亲生母亲。
可是你母亲死了已有十余年,若想彻查此案需得开棺验尸,你可想清楚了?”
宋时薇目光坚定:“还请大人成全。”
“好。”
韩清晏一声令下:“来人将承恩伯带来大理寺问话,另外守住承恩伯府,不许任何人出入。”
“是。”
官差领了命,随即便带着人赶往承恩伯府。
很快,宋莫亭就被带了过来,而他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宋时薇也在他忙问道:“薇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待宋时薇回答,韩清晏便先开了口问道:“承恩伯,你的亡妻许氏当年是怎么死的?”
宋莫亭被他问得一愣,随后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稳住心神回道:“我的夫人许氏是病死的。”
“哦?”
韩清晏尾音一挑,沉沉的声音道:“可是你的女儿宋时薇却怀疑她的母亲许氏是被你所害。
如今她来大理寺报官状告你杀妻谋夺许家家产,你可承认?”
闻言,宋莫亭的脸色骤然一变,他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矢口否认道:“胡言乱语。”
他看向宋时薇一脸痛心地问道:“薇儿,你究竟是听了谁的挑唆竟如此糊涂。
我是你爹,你当堂状告我实乃大逆不道。”
宋时薇问他:“南离律法哪一条规定做女儿的不能状告父亲了?
你方才也说了,你是我爹,那我倒是要问一问这世上有哪个做父亲的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丢在乡下十多年不闻不问。
因为要找人替嫁你才想起了我这个女儿。
这十一年来,你养过我,关心过我,在乎过我的死活的吗?”
她字字珠玑,每一声质问落在宋莫亭耳中都让他哑口无言,无法辩驳。
他道:“所以,你不惜赌上自己的名誉,也要污蔑我,报复我,你就这么恨我吗?”
宋时薇讥笑一声:“倘若你没有做过又何惧污蔑和报复?
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开棺验尸便能知道了。”
听到要开棺验尸,宋莫亭当即阻止道:“不可。”
他指着宋时薇骂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娘已经死了十一年,如今你却要开棺验尸惊扰她的亡魂,你这个不孝女,你这么做是会遭报应的啊。”
说着,宋莫亭转身走到门前,对着院子外面围观的百姓喊道:“诸位都来评评理啊。
我养大的女儿翅膀硬了,不仅要状告我这个父亲,她竟然还要开自己母亲的棺。”
百姓听到他说的话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开来。
韩清晏猛的一拍惊堂木,对着宋莫亭道:“承恩伯,你是想煽动百姓不成?”
宋莫亭道:“韩大人,她虽然是陛下钦点的女状元,但也是我宋莫亭的女儿。
这世上就没有做女儿的状告自己父亲的悖逆之举。”
话音方落,人群中传来一声唱喝:“凌王殿下到。”
百姓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就见萧景珩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他来到堂上道明了来意:“陛下得知宋状元状告自己的父亲杀妻,颇为震惊,特让本王来协助韩大人审理此案。”
他看向宋时薇,问道:“宋状元,若你所告之事不实,便是欺君的死罪,倘若你此时反悔还来得及。”
宋时薇躬身一礼朗朗的声音道:“我宋时薇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好。”
萧景珩挥了挥手,就见刑部尚书以及都察院御史站了出来。
他道:“此案将由三司会审,韩大人为主审,本王以及两位大人协同审理。”
说着,吩咐门外的侍卫:“放百姓入院旁听。”
很快就有人搬来了三张椅子放在了堂上,而百姓也纷纷涌到了堂前来围观。
萧景珩坐下后,其它两位大人才纷纷入座。
因为主审是韩清晏他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道:“承恩伯,此事已经惊动了陛下,至于宋状元此举是不是大逆不道,便等此案了结之后,再行评判吧。”
说着,他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威严凛冽的声音问道:“本官再问你一遍,你的发妻许氏究竟是怎么死的?”
宋莫亭吓得心惊肉跳,他也没想到此事竟然惊动了陛下三司会审。
而宋时薇赌上自己的名誉也要状告他,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就是不知道她手中有什么证据?
他稳住心神,看向宋时薇,痛心疾首道:“薇儿啊,你非要逼我说出真相来吗?”
说罢,宋莫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大人,我的夫人许氏她的确不是病死,而是自杀服毒身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