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顾绥之愣是被吓醒了，再也没睡着过。
第二日一早，顾绥之拉着小芸，走到宋九凝面前。
一大一小两个人，全都顶着个黑眼圈。
顾绥之看着正帮沈闻璟换药的宋九凝：“昨天可是发生了什么？小芸她，可是受了什么刺激？”
宋九凝眼都不眨一下：“不知，没有，不清楚。”
她否认连连，看着昏昏欲睡的小芸，明知故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睡好。”
顾绥之打了个哈欠：“至于小芸，没敢让她睡。”
不敢睡，一点都不敢睡。
这姑娘现在一闭眼就想造反，他怕控制不住。
宋九凝憋笑。
昨夜这小丫头喊造反的时候，那叫一个气势磅礴。
她也没想到，自己就是随便试一下，效果居然这么好。
宋九凝早就打算好了。
宋家就算是有能力，也没有义务庇护这两个大.麻烦。
想直接在她这里安稳余生，想什么呢？
她宋九凝是那么热心助人的人吗？
她不是。
宋九凝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儿，你继续忙你的，小芸就交给我，都是自己人，你放心。”
顾绥之感动到不行：“那就辛苦王妃了。”
果然是宋家的人啊，就是靠得住。
昨天把小芸交给她，是在赌。
今天是真的放心了。
宋九凝要是想对小芸动手，早就动手了。
宋嘉衍看着顾绥之感激涕零远离，无语望天。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已经动手了。
只是一个外人，一个自家人，他当然是向着自家人了。
只是今日再忙起来的时候，宋嘉衍下意识距离宋九凝更近了些。
果然，宋九凝那教坏小朋友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小芸乖，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要不要在姐姐这里多休息一会儿？”
小芸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还是说自己不困。
今天出门的时候，顾绥之千般叮嘱她。
他不在的时候，一定不能睡着。
不然，他们就真没安稳日子过了。
小芸从小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当然要照做。
“那姐姐继续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宋九凝笑眯眯地继续教坏小孩子：“你想听什么呀？”
小芸胆怯地揪着衣角：“那、小公主当上女帝，那些兄长们，能同意吗？他们好凶的，万一，万一他们打人怎么办？”
宋九凝差点没憋住笑。
不错嘛，小姑娘心思单
纯，但思维还是很广的嘛。
孺子可教。
“咳，这还不简单？”
宋九凝理直气壮：“小公主怕他们，那就找不怕他们的人，把那些不同意的人弄死就成了。”
宋嘉衍手一顿。
得。
按照如今这个进度，不出三天，小芸必定从一个软糯糯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坚定不移的造反脑子。
什么唯唯诺诺，扶不上墙的烂泥。
自家小九三天就让她揭竿起义。
宋九凝耐心回答小芸的问题：“你……咳，不对，是昨日说的那些小公主小郡主，她们不就是把一鼓作气，丞相挡道杀丞相，皇子拦路砍皇子，心狠手辣，只有这样，才能镇住那些欺负你的人。”
小芸似懂非懂，也不困了，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坐在宋九凝身边发呆，时不时还与她说两句话。
“可是，我们都是兄妹血亲，父皇说，自己人不欺负自己人。”
宋九凝头都没回一下：“那些人欺负你……咳，小公主被欺负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这些？难道她就只能被欺负，却不能反过来欺负回去？”
……
“可是杀了他们，大家都会怕小芸。”
宋九凝漫不经心地举着夜光杯，对着太阳看：“
这有什么，我们大晟的皇帝，霍霍自己的兄弟少了？你们大燕也没好到哪儿去。再说了，那些人怕你皇爷爷，可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吗？你看他当个皇帝，多快乐啊？”
宋嘉衍抹着额头的冷汗。
这要是被承天帝听到了，估计得气死。
……
“可是漂亮姐姐，要去哪里找人帮忙呢？皇叔说，现在我们哪儿都不能去，要是被人知道了，就要有人来杀我们。”
宋九凝把夜光杯丢回包裹里，清脆的叮当声，听得她心情愉悦。
“人倒是挺好借的，就看哪家人多还闲了。”
宋九凝翻翻找找，挑了个镯子在自己手腕上比划：“比如像我们宋家大军，骁勇善战，休整多年，还有实实在在的调兵权。”
“当然，我就是打个比方，毕竟天下这样的军队可是不多，大家都不熟，也没有随便借兵的道理。”
她把那镯子往小芸手里一塞：“可怜的孩子，明明是尊贵的小公主，怎的过得这般苦？我就说，前几日怎么来了那么多刺客，多危险啊。”
“漂亮姐姐，皇叔说，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宋九凝疼惜地摸摸她的脑袋：“好孩子，你还是拿着吧，前
几日还有姐姐保护你，以后咱们分开了，再遇上可怎么办？”
小芸瘦弱的小身板一抖：“还、还会遇见？”
“那当然。”
宋九凝又往她手里塞了个镯子：“你皇叔不都说了，他们不会放过你们吗？要是又遇上了刺客，躲躲藏藏的，连饭都吃不上了。”
“到时候还要去乞讨，捡馊掉的饭菜吃，甚至还要跟野狗抢吃的。”
宋九凝比划了一个比小丫头还要高半个头的身形：“那么大的野狗，凶的很。小芸要是遇到了，肯定抢不过它，要是被吃了，就更可怕了。”
“这两个镯子都可值钱了，你带着，到时候当了买馒头吃，也不至于送了命。”
宋九凝拍拍她的脑袋：“当然，当镯子的时候，拿了银子就跑快点，先找个地方饿两天，再出去买馒头。”
小芸抱着俩镯子，瑟瑟发抖：“为、为什么呀？”
“你想啊。”
宋九凝循循善诱：“到时候，你一个小乞丐，拿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被人当成贼抓起来，可怎么办？到时候，你的那些皇兄们，肯定也知道你在哪里了，又被关在牢里走不了……”
“哇——”
小芸抱着两个镯子，瞬间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