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宋昭然还是不太解气,又去拿一边的酒壶。
沈云凛眼疾手快去抢,没抢过,倒是弄撒了不少。
等宋昭然把壶里的酒往沈云凛脸上泼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壶了。
“九殿下往后还请慎言,想清楚了再说话。”
宋昭然泼完酒就直接走人,根本没给沈云凛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混账东西!”
沈云凛看着自己一身的狼藉,心里别提有多恼火。
宋昭然这个老东西,简直不识好歹。
偏偏他如今有点自身难保,就算被宋昭然泼了两回,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酒楼隔壁房间,一道人影坐在窗边,听着另一边的人接二连三摔门离开,嘴角笑意越来越深。
真是让人意外啊!
宋昭然不是一直对宋九凝嫁入恭宁王府意见很大吗?
竟然也维护起沈闻璟了。
还有,听他们的话,结合他这两日得来的消息,沈闻璟和宋九凝两人此行,似乎危险不小啊。
他还以为,这就是给沈闻璟摆场子,特意为到时候的立储大典立威的。
如今看来,倒与他想的,有些出入。
天赐良机。
既然如此,这一出去,就别回来了。
*
宋九凝五人从京城离开,晃晃悠悠
地在路上,一行就是两天时间。
也没看见个城镇,倒是从第二天开始,就下起了大雪。
当初在改造马车的时候,早就想到了这种事。
防滑的马蹄掌,出城前就已经套上了。
雪一点点积起来,滑倒是不怕,就是怕被雪掩藏起来的石子。
万一被马踩到,一不小心摔倒,也是个麻烦事儿。
裴煜驾车更小心了些,放慢了速度,还不忘连带着提醒前面的马车小心。
宋嘉衍随意应了声,靠在马车前头。
听着身后车厢里研磨药材的声音,看着雪花飘飘扬扬,偶尔有几片飞到他的腿上,迅速化开。
是自由的感觉。
这还是他腿好了以后,第一次离京。
身后研磨药材的声音,已经响了两日。
医馆里的药材不少,他们这个马车底下的空间,一半被银丝炭占据,一半被药材占据。
而那烧茶水的小桌子,更是被她用来放置药碾子。
这两天引用的热水,都是后面的裴煜用雪化好,烧好以后,直接帮他们灌了水袋。
宋九凝不知劝过青岚多少次,是人就得歇歇,这药材到时候有人研磨,不耽误用。
但这女子就是闲不住。
宋嘉衍叹了口气:“青岚,除了药
材,你就没有什么别的喜欢的东西?”
好好的一个姑娘,整天抱着这些东西一言不发。
里面没有回应。
宋嘉衍已经习惯了。
青岚这两日更加沉默寡言。
他经常会与她说两句话,得到回应的也没几次。
宋嘉衍以为这次也要一样的时候,里面却传来了青岚的声音:“医书。”
宋嘉衍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问题。
喜欢的东西,除了药材,还有医书。
宋嘉衍沉思片刻,从车厢角落里捞出个包裹来。
他的行李,除了两套换洗的衣裳,基本都是各类书籍。
品种繁杂,从天象八卦到医术杂学,几乎都有。
他本就猜到这次去是要大量救人,医书特意多带了几本。
宋昭然凯旋时,给宋九凝带回来很多上好的医书,宋九凝几乎都看过,对她用处不大,便被宋嘉衍拿去了。
他从里面随意抽出两本,递给青岚:“药材是磨不完的,小九说的对,已经磨好的暂时够用了,到时候这些自然会安排人去做。”
“你的手,是用来施针探脉的,若是这么一刻不停忙一路,到时候连针都捏不住,岂不是本末倒置?”
不管跟谁说话
,宋嘉衍总能切中要害。
沉默片刻。
马车里传来收拾东西的声音。
很快,青岚从帘子里伸出手来,将医书接了去:“谢过七少爷。”
她只是不习惯闲着,能有医书看,她没法拒绝。
这些书可是宋思衡费精力挑的,对宋九凝来说没什么用,对青岚就是难得的好书。
宋嘉衍唇角一勾,把包裹收好放回去:“若是看完了,自可去包裹里拿。”
“……是。”
宋嘉衍靠在车厢上,被训练过的上好的战马,并不需要他太过费神。
置身漫天白雪中,听着身后时不时响起的翻书声,心情竟是格外舒畅。
后面一辆马车里。
宋九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拾起被自己拱掉的簪子,随手把长发绾好。
这两天她倒是实实在在补了个好觉,睡得天昏地暗,脑袋都有点沉。
沈闻璟倒是没有丧心病狂到,当着裴煜的面对她做什么。
只是这路上着实无聊了些。
沈闻璟倒是想着法子的逗她开心,带出来的小玩意儿不少。
宋九凝看了一眼,兴致缺缺。
围棋,笔墨纸砚,话本子。
宋九凝现在看见这黑白棋子,就一阵不适。
再看那所谓的话本子,是想打人
。
书名她不想说。
她的目光落在那宣纸上:“这是要做什么?才离京没两天,不至于现在就要写家书吧?”
“作画。”
沈闻璟理所当然地拿出墨条来,准备帮她磨墨。
“这路上不方便,武功招式施展不开,阿凝除了练武,应该还挺喜欢画画。”
前面的裴煜一脸得意。
这可是他给王爷出的招。
根据他这么长时间暗中偷窥、啊不,保护的经验,王妃爱好少得可怜。
武功,药材。
然后做过的,就是作画了。
宋九凝眼看着他都准备往砚台里加水了,连忙拉住他:“谁说我喜欢作画了?”
她画技实在一般。
自己偷偷画着玩儿也就算了,谁要在沈闻璟面前丢人了?
宋九凝上一次作画,刚画好就被踩上的两个黑脚印。
她脸一黑:“不画不画。”
她话音一摞,沈闻璟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麻溜收起笔墨纸砚。
又从另一个角落捞出个针线包来:“王妃若是想给我再绣个荷包,也是可以的。”
话到一半,他连忙补充:“上回那个,有点旧了,要是以后没有王妃绣的荷包带着,着实可怜。”
前面的裴煜更得意了。
这也是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