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准备出发吧。”
父子俩收拾好行李后,一行人上马启程。
路上,父子俩忌惮地看着方君竹的马上挂着的麻袋。每走一步,麻袋都会颠两下,时不时渗出血迹。
方君竹注意到他们的视线,回头轻抬斗笠,问道:“怎么?”他的声音平静而深沉,让人无法捉摸他此刻的情绪。
男人冒出冷汗,挤出一丝微笑:“...哈哈,没事。”
冷风划过,尘沙四起。地上是匪徒劫掠过的痕迹,小孩儿回头一瞥,残肢断臂,横尸遍野,自己曾经熟悉的人们再无声息,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自主的抓紧了父亲的手。男人感受到了孩子的害怕,伸出双臂紧抱着他,想给自己的儿子自己所能给的安全感。
他们走的越来越远。
接下来,微风和雨水,以及这片荒漠上的禽兽将会抹去剩下的一切。
至于他们会成为饮恨于九泉之下的鬼魂,还是成为极乐净土的住民,又或者会像他一样重生到另一个世界,方君竹就不得而知了。
但他还是希望,这些人可以到一个让他们忘却人生的痛苦和煎熬的地方。
而这短暂的念想,是他唯一可以带给这片荒野的吊唁。
......
皓月当空。
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找了处废墟准备度过夜晚,柴火是现成的,打火石是自带的,打火石把火苗带给木柴,很快,这块废墟就变成了营地
两拨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墙壁,方君竹拿下麻袋放在身旁,男人和他的儿子靠在墙上休息。
萝卜还是和以前一样,用一种很舒服的姿势侧躺下来,呼呼大睡。那匹黑马马蹄伏下,半卧睡着,就和普通的马一样。这么一对比,萝卜当真是奇特通灵。
营火噼啪作响,男人从行李中拿出一块麻布,轻轻盖在孩子身上。他自己却一直在冒冷汗,不断地喘着粗气。他的手抚摸着孩子的额头,试图安抚他入睡。
方君竹观察着他们,内心想道:“他的状况比白天更糟了,这样下去,恐怕撑不过两天...不过也确实太勉强了,毕竟他一直以那种状态骑马骑到了现在...但如果在加快行进速度,他的伤口想必又会裂开。如果再不快点接受治疗,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了...”
他开口问道:“在抵达箐石村之前还有没有其他的村落?”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回答道:“啊,有、有一个、我们一行人本来打算顺道去一趟那里。那是一座名叫沙中林的湖边村庄,规模小到连一间客栈都没有。”
方君竹:“村庄再小,也会有大夫吧?要走多久才能走到那里?”
“嗯...如果快马加鞭,应该明天中午就能抵达...但是按照今天这个速度,我也不晓得要花多少时间...咳咳...”随着话说的越来越多,男人气喘的也越来越粗。
方君竹略一思考,决定道:“那我们应该最迟明晚也会抵达那里。到时候我们就在那里休息,并治疗一下你的伤势。”
男人一脸抱歉地说:“真抱歉,都是因为我...”
方君竹安慰他:“倒也不全是因为你。”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麻袋。
夜深了,方君竹把衣服盖在身上,夜只剩下火焰跃动的声音。
第二天,阳光明媚,天空湛蓝无云。在这片荒芜的沙地上,却出现了两个不和谐的身影。他们身着夜行衣,头顶黑色斗笠,仿佛是从黑夜中走来的使者。
为首的人是一位女子,她蹲下身子,仔细查探了一番地上的尸体,开口道:“死亡时间是昨日的白天。所有人丧命的时间点都差不多。”
旁边的男子疑惑中带着不屑:“这几个家伙就是我们正在追捕的赤豪团吗?他们似乎是在劫持马车的途中被杀的。呵呵,看来是我们太高估他们了,没想到竟然会全军覆没。”
领头女子冷静地说道:“这些并不是所有人,他们在抢劫的时候会一分三队,结束后再按约定的时间,到一处地方分赃,而这些人就是其中的一队。”
“呃...不过幸好要追捕的人数减少了。上头就派我们两个来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我真的感觉这是不可能的任务。”男人打着圆场。
女子缓缓站起身,曼妙的身姿勾起一道弧线,她轻笑一声,声音空灵动人,好看的黛眉微微翘起,显得既俏皮又可爱。
“既然你吃了盟中这么多的丹药,当然得为盟会办事。如果叫你支付那些丹药的钱,你付的出来吗?”
男子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回答道:“那倒不能……”
女子的目光转向了那个被扒光衣服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真是有意思。”
男子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女子回答:“看来马车上的人,当时应该都来不及做出什么抵抗。”
男子更加困惑了:“什么?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女子继续解释道:“后来有其他人介入了这件事,而且他和马车上的人并不是一伙的。”
女子转头看向男子,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阳光洒在女子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她的脸庞清晰可见,瓜子脸上有三道可怖的剑痕,但那并不妨碍看出她曾经的美丽。她的眼神坚毅深邃,脸白如玉,自有一番清雅正义的气质。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对着男子淡淡地说道:“没错,这是同一个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