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塌的财神庙门口,尽量把自己捯饬干净的年轻抗联战士们,在赵家兄弟俩的操持下,排着队轮流扎上了刚刚缴获的九龙带,别上撸子跨上盒子炮,还临时穿上了赵金玉以及胡八指乃至卫燃借给他们的狗皮大袄和狗皮帽子。
穿好了足够让家人安心的行头,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依次站在那匹漂亮的白骡子旁边,站在了那些战利品的前面,面带着像反射着阳光的积雪一样刺目的灿烂笑容,看着卫燃手里举着的相机,任由后者朝着他们按下了快门。
直到最后,直到给胡八指和那位老张各自拍完了照片,换上衣服的赵金戈和赵金玉也并排站在了一起,“卫老弟,给我们兄弟俩拍张照片吧。”
“好”
卫燃点点头应了,等这兄弟俩做好准备,认真的按下了快门。
“好了,该照的相也照了,咱们也该离开了。”
赵金戈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狗皮大袄脱下来,连同头顶的狗皮毛子一并递给了卫燃。
“你留着吧”卫燃摆摆手,“我不冷。”
“说的什么话!”
赵金戈不由分说的将狗皮毛子扣在了卫燃的头上,随后将那件狗皮大袄硬给他披上,“这山里可不比家里,风一起冷着呢,要是染了风寒能要命的。”
张了张嘴,卫燃没有坚持,老老实实的穿上了之前胡八指送给自己的皮袄,把相机塞进怀里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上车吧!”
赵金戈只是笑着招呼了一声,却谨慎的并没有进行解释。
见状,卫燃知趣的不再多问,主动坐在了胡八指吆喝的那匹白骡子拉的爬犁上,跟着爬犁车队穿过那座横跨河沟的木桥,走向了赵金戈等人设伏的方向。
这匹白骡子爬犁上除了卫燃俩人之外,还拉着缴获的那50个鬼子背包,以及卫燃收拾出来的掷弹筒和炮弹。当然,还有他和胡八指以及赵金玉三人的“行李”。
“咱们这算是成了抗联的兵了?”胡八指低声问道,此时,他的腰间也多了一条神气的“九龙带”。
“对”卫燃点了点头,举起相机朝着前面的骡子爬犁车队按了下快门。
“他们可真够苦的”
胡八指低声说道,“看看他们穿的都什么破衣服啊,比我在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都不如。”
“你怕了?”卫燃故意问道。
“怕?”
胡八指吐了口唾沫,“只要能打鬼子,让俺光着腚冻死都不怕。”
“打鬼子可不用光着腚,那得是七八十年之后呢。”
卫燃嘀咕了一句胡八指根本不可能听懂的话,转而压低了声音说道,“打个商量呗?”
“卫大哥说话怪客气的”胡八指大大咧咧的说道,“有啥事儿说呗!”
“回头有时间,你辛苦辛苦,把送我的狗皮袄改出来几顶狗皮帽子呗?”
卫燃朝着前面的车队扬了扬下巴,“看看他们,耳朵上脸上全都冻疮,要是”
“卫大哥别说了”
胡八指不等卫燃说完便摆摆手,“等到了地方俺就开整,保证每人一顶!”
说到这里,胡八指停下来,一番估算之后说道,“要是不求样式只求保暖,那两条狼皮毯子,俺估摸着就够用。”
“我来赶车,你现在就动手怎么样?”卫燃问道。
“骡子和马你都分不清,你会赶车?”胡八指狐疑的问道。
“这大骡子一直跟着前面走呢,用我赶?”卫燃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也行”
胡八指倒也痛快,干脆的往旁边挪了挪,把位置让给了卫燃,随后将他的麻袋包拽过来,从里面拿出了一把裁皮刀,抖开狼皮毯子之后,“嗤”的一声裁下了这毯子的一角,切下了一块比后世的红领巾略微大了一圈的一块,接近三角形的皮料。
这狼皮毯子本身做工可是相当扎实,朝外的一面是狼皮,里面还缝着一层柔软的兔子皮。
将这块三角形的皮料两条短边捏在一起放在头上试了试,胡八指又从麻袋包里翻出个桦树皮做的针线筒,取出一支磨的尖利锃亮的锥子,又拿出一轴最细的皮绳子,这就开始了缝合。
前后都不到十分钟,一顶和喇嘛的僧帽有几分相似的帽子便做好了。
虽然这工艺简单的属于谁看谁会,但却一样的暖和,一样的能包住耳朵,仅有的缺点,也只是和正经狗皮帽子相比戴着没那么稳当罢了。
这倒是难不倒胡八指,他重新拿起裁皮刀,从毯子的边角处又切下来巴掌宽的一条缝在帽子上,一番比划之后从中间裁开,两边打孔之后穿了一条皮绳子再次递给了卫燃。
戴上帽子用那块巴掌大的皮子兜住下巴,卫燃系紧皮绳子之后朝着胡八指比了个大拇指,加了这么一块不但帽子不会被风掀飞了,而且还把脸护住了。
“我和你一起缝”
卫燃说着,从对方的针线筒里拿了一把锥子。
“要不让赵老弟也过来搭把手?”胡八指低声问道。
看了眼坐在车队最前面爬犁上,正和赵金戈聊天的赵金玉,卫燃摇摇头,“算了,让他们兄弟俩叙叙旧吧。”
闻言,胡八指点点头,重新裁下两块三角形的皮料,将其中一块递给了卫燃之后,两人便开始了缝制。
“你们小兄弟俩这是在忙活个啥呢?”
都不等卫燃缝好手里的第一顶帽子,那个被称作“老张头”的班长却凑上来,坐在了爬犁的另一边好奇的询问道。
“张叔来的正好,戴上试试。”
胡八指说着,已经将最先做好的那顶帽子递了过去。
接过这顶样式并不好看的帽子看了看,头上只包着块破布防寒的老张头乐呵呵的将其扣在了自己的头上,仔细的系上皮绳子试了试,开心的赞叹道,“这皮帽子做的可真好!”
“瞎缝的,大家伙凑合着戴吧。”
胡八指略显腼腆的回应道,说话间却已经做好了第二顶帽子。
与此同时,老张头却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好奇的问道,“听你这意思,是想给大家伙一人来一顶?”
“可不得一人一顶”
胡八指不解的看着对方,“咋还得漏下几个?”
“我听金玉说,你是个猎户?”
“嗯哪!”胡八指点点头,说话间已经又裁下了一块皮料,重新拿起了锥子。
“你舍得这么一大块好皮子?”老张头拿起前者刚刚放下的狼皮毯子好奇的问道。
“你这大叔说的个啥!”
胡八指不乐意了,用大嗓门儿嚷嚷道,“一块破皮子俺还能舍不得?别说这个,要是能把鬼子都打死,把俺的皮活扒下来俺都不带皱个眉头的!”
这话一说出口,前面爬犁上的战士纷纷扭头看了过来。那老张头脸上的笑容,也比刚刚戴上皮帽子的时候更加灿烂了。
“好!说的好啊!”
老张头眉开眼笑的拍了拍胡八指的肩膀,“有你这样的棒小伙子,咱们肯定能把小鬼子都赶走!”
“得杀绝了,全都杀绝了才行!”胡八指含糊不清的嘟囔着,手上的锥子在扎透皮料的时候也用力了许多。
“老班长”
卫燃适时的发出了邀请也转移了话题,“不如找几个人一起来帮忙吧?这样能快一点儿,说不定到地方之前,每个人都能戴上一顶皮帽子呢。”
“对,张老班长,你找几个排琴找几个同志过来帮忙吧。”
胡八指先是学着卫燃用上了老班长这样的称呼,同时却也不由的把黑话里对“兄弟”的尊称换成了“同志”。
闻言,老张头笑了笑,扫了眼针筒里剩下的三根大针,扬声说道,“金戈,让你弟弟过来搭把手,小虎,你小子手巧,也来帮忙吧。”
“来了!”
赵金玉最先给出了回应,不过,那个名叫小虎的年轻战士却先一步从靠前的一辆爬犁上跳下来跑到近前敬了个礼。
“来,和胡八指同志学学怎么做。”
老张头说着往里坐了坐,给了那个叫小虎的年轻小伙子让出了位置。
“这个简单!”
那个名叫小虎的年轻战士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在赵金玉赶来的同时拿起了一根大针。
“要干啥?”赵金玉说话间已经跳上了爬犁。
“针线活儿”卫燃朝着胡八指扬了扬下巴。
同样只是扫了一眼成品以及卫燃和胡八指手里正在忙活的活计,赵金玉便伸手拿起了针筒里的最后一根大针。
接下来这一路上,随着一顶顶的帽子被缝好传递到前面战士们的手里,卫燃也在旁敲侧击中,从坐在旁边的老班长,以及那个名叫小虎的年轻战士里得到了一些散碎的信息。
这些信息里最关键的,除了赵金玉的二哥赵金山在夏天的时候就给自己去了信,并在不久之后离队去了毛子的地盘之外,他还了解到,从上个月开始,鬼子就一直在对他们进行围剿,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已经折损了差不多一个班的战友。
不仅如此,如今在他们的营地里,不但有两个伤员,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断粮四天了。
“说实话,你们三个来的不是时候。”
老张头接过胡八指的烟丝荷包,用自己的烟袋挖了一锅旱烟叶子点燃用力吧嗒了一口,忧心忡忡的说道,“自打入秋,这小鬼子就和疯了一样围剿咱们,这个冬天,怕是日子艰难啊”
“老班长你这话说的俺可不乐意听”
胡八指不满的反驳道,“俺们什么时候来是时候?等鬼子打完的时候?到时候吃屎可都赶不上热乎的。”
“我看胡大哥说的没错!”
赵金玉附和道,“我们加入抗联是为了打鬼子的,这还挑什么时候?越是艰难的时候我们越该来。我看啊,我们哥仨来的正是时候!”
“说的没错!”
附和他们二人的却并非默不作声的卫燃,反而是这支抗联队伍里年纪最小的战士小虎。
通过刚刚聊天时的自我介绍,卫燃三人都知道,这个名叫田小虎的年轻战士才刚刚16岁的年纪,但他却已经是个“入伍”四年的抗联老兵了。
这个入伍确实需要打个引号,最开始,他只是抗联战士们收养的孤儿罢了,平时也只是帮着跑跑腿儿,了不起帮着放哨或者传送个情报。
可是自打鬼子开始围剿抗联,死活不愿意离开的田小虎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武器,这几个月以来,他已经打死了六个鬼子了。
微微摇晃的马车上,忙着缝制最后几顶皮帽子的卫燃没有加入话题,面带微笑,同样在缝制帽子的老班长也没有发表他的看法。
倒是胡八指和赵金玉,以及比他们俩还小的田小虎,借着这个话题聊起了打鬼子,聊起了他们各自打死的鬼子,以及和鬼子之间的“故事”。
那样的故事里哪有欢乐呀,无非各有各的悲痛和一样的恨罢了。
在这些充斥着血和恨的故事里,这支爬犁车队在那些骡子们的拖拽下慢悠悠的钻进林海雪原的深处,艰难的翻过一道道山梁,最终钻进一片针叶混交林深处的一片高地顶端停了下来。
这里的地势比之周围要高出不少,中间位置还有一座低矮却占地面积颇大,而且覆盖了厚厚一层积雪,几乎和周围融为一体的地窝子。
“来!快进来暖和暖和!”
赵金戈和老班长热情的招呼着新加入卫燃三人钻进了地窝子,其余那些已经戴上了皮帽子的年轻战士们,则热火朝天的把缴获来的战利品全都分门别类的从爬犁上搬下来。
与此同时,卫燃也在扑面而来的热气中打量着这间面积颇大的地窝子。
这地窝子长能有将近10米,宽也有五六米的样子,中间一条一米多宽的走廊两侧,各有一条大通铺似的土炕。挨着炕沿,每隔三四米还有个大腿粗的柱子撑起屋顶。
这两条大通铺上,全都铺着松针和桦树皮以及破破烂烂的草席。在离着灶膛口比较近的炕头儿位置,还分别躺着一个似乎已经陷入昏迷的抗联战士。
“卫燃同志,我弟弟金山留的信里说你会些医术,帮忙给他们看看吧。”赵金戈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们这是怎么了?”
卫燃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左手边炕上那个脸色惨白的年轻战士身上的破毯子。
“他的被冻掉了脚趾头,伤口化脓了。”
老班长在一边叹了口气解释道,“这孩子才刚21,还还没说媳妇呢。”
闻言,卫燃将这名战士身上的毯子彻底掀开,露出了他的双脚,接着便皱起了眉头。
这名战士的10个脚趾已经冻的只剩下两个大脚趾和左边的二脚趾了,其余的都已经臭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卫燃忍不住问道。
“得有五六天了,我们为了躲开鬼子的围剿连夜突围转移,在过河的时候冰层裂开了,他把脚踩进了水里,又连着跑了一宿,等我们停下来的时候,他他的脚趾头都冻掉了。”
略显漫长的沉默和格外仔细的检查过后,卫燃默不作声的走到另一名战士的面前,轻轻掀开他身上盖着的毯子问道,“他又是怎么回事?”
“摔的”
赵金戈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也是几天前突围的时候,从山梁上摔下来了,大腿和手都摔断了”。
轻轻捏了捏红肿的骨折处,卫燃又探手摸了摸这个战士略显滚烫的额头,稍作犹豫之后抬头说道,“赵大哥,把缴获来的鬼子背包都拿进来打开吧,我得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小虎,去把鬼子的那些背包都拿进来在炕上打开。”老张头不等赵金戈开口便发出了命令。
“是!”
小虎干脆的立正敬礼,扭头跑出了温暖的地窝子。
“胡老弟,还有金玉老弟。”
卫燃一边脱掉自己的狗皮大袄和狗皮帽子一边说道,“把咱们之前找到的那一铁皮筒的糖块找出来。”
虽然不知道卫燃要干嘛,但胡八指和赵金玉还会立刻一起打开他们的麻袋包,找出了那筒鬼子糖块。
“胡老弟,我这边你帮不上忙,趁现在不如辛苦你一下,带着金玉老弟去给大家弄些吃的吧!”卫燃说道。
“对!你看我!差点忘了!”胡八指拍了拍脑门儿,立刻招呼着本想说些什么的赵金玉跑出了地窝子。
几乎前后脚,小虎也带着几个抗联战士,把那四五十个鬼子背包全都送进地窝子,一一打开之后放在了土炕上。
鬼子的这些背包里面装的东西虽然不少,但内容物却是大同小异,倒是那些太郎包里,有不少的私人物品。
一番挑挑拣拣,卫燃除了挑出几个急救包之外,总算额外找到了一玻璃瓶的突击锭和一些安全套,以及一把竹柄竹鞘的薄刃小刀。
额外拆下两个背包里的木头板内衬,卫燃一番准备之后,打开那个铁皮筒磕出一把糖块说道,“赵班长,安排几个比较壮的战士进来帮忙吧。”
“就他们几个吧”
赵金戈说话间已经撸起了袖子,“需要我们按住哪个?”
“每人两块糖,吃进去再帮忙。”
卫燃伸出手不容置疑的说道,“不吃就出去,换个愿意吃的人进来帮忙。”
赵金戈可不知道卫燃是在担心他们等下血糖低突然没了力气,他可能连血糖是什么都没概念呢。
当然,如果卫燃能读心的话肯定会翻个白眼,这个时候的赵金戈纯粹是以为卫燃在用糖块试试他们信不信得过他呢。
也正因如此,赵金戈想都不想的便接过糖块,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碎咽了下去。
几乎前后脚,包括小虎和老班长在内的另外五个战士也各自拿了两块糖丢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碎咽了下去。
发完了糖,卫燃把那把鬼子小刀顺手丢进了灶膛口架着的水壶里慢慢蒸煮着,随后脱掉了身上的棉衣丢到一边,仔细的挽起了袖子。
“先按着他”
卫燃指了指骨折的那个,赵金戈等人立刻围上去,格外熟练的按住了这个伤员。
找到自己的熊皮手闷子塞进这名战士的嘴里让他咬着,卫燃朝着赵金戈等人点点头之后开始了正骨的工作。
都没等他把断裂的骨头对正,这名战士也被疼醒并且不受控制的开始了挣扎。
“小沈,你忍住,我们找着大夫给你接骨头了!”赵金戈把这名伤员的肩膀死死的按在炕上说道。
晃了晃神,这名战士渐渐不再挣扎,只是却难免因为疼痛绷紧了神经,原本苍白的脸也在短时间内憋的通红并且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疼就喊出来”
卫燃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劲头,这名姓沈的战士也不由的发出了一声闷哼。
约莫着不到十分钟,骨折的大腿骨总算被他隔着红肿严重的肉皮对齐裂缝,那名战士也在他松手的瞬间昏死过去。
仔细检查了一番红肿的伤腿确定没有外伤,他这才用背包里拆出来的木头板和撕开的鬼子行军毯固定了骨折的大腿。
“让他缓缓,先处理另一位战士的伤口。”
卫燃说着,转身走到那名冻掉了脚趾的伤员旁边。眼下这缺医少药,甚至连一把像样的手术刀都没有,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处理好这样的伤口。
但眼下的情况,却让他根本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上。
取出一颗突击锭碾碎,卫燃无力的摇摇头,一边分心琢磨着,在没有自己的时空到底有没有这俩伤员,以及是谁给他们进行的医治甚至有没有医治,一边取出了那把在沸水里煮了足够久的日式薄片小刀,轻轻在那名战士的脚面上划开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待暗红色的血缓缓涌出来,他轻轻往上倒了些许突击锭粉末,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止疼方式。
耐心的等待片刻,他看了眼赵金戈等人,后者会意,立刻带着人其余战士按住了这名战士。
“我能做的只是把他的烂肉剜掉,能不能治好,我一点把握没有。”卫燃下刀之前说道。
“来吧,总比看着他动手吧!”赵金戈咬着牙说道。
闻言,卫燃点点头,蹲在炕边,一点点的割下了这名年轻战士脚掌上已经腐烂的皮肉,这温暖的地窝子里,也渐渐弥漫起了浓郁的血腥气。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点儿突击锭粉末的作用,自始至终,那名战士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觉反应,卫燃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在这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却让他格外不安的“配合”中,这名战士两只脚上的烂肉被他用那把还算锋利的小刀悉数剃干净,随后又撒上止血粉,用鬼子急救盒里找到的干净纱布进行了仔细的包扎。
最后给这两只脚各自额外套了一层安全套用来隔绝灰尘,卫燃却根本没有松一口气,只是将手里的短刀随后丢到边,转身说道,“来吧,该给他把断臂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