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肖抹了一把汗,终于做完了最后一步治疗程序。
他走到桌子前坐下,沾满鲜血的双手握住那白瓷茶杯,顿时显得红色更艳。
“你也算是命好了”他边给自己倒茶,边喃喃道。
“当年我救了你娘,如今又救了你,说明咱们两家很是有缘呐……”
回想当年,他曾经帮过一位亡国公主……
没想到多年之后还能再遇到她的后代,也算是有缘。
白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与谁都有缘,偏偏与你无缘!”
脑子里闪过那张清秀中带着刚毅的脸,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得了,既是有缘之人,他自当竭尽全力去抢救。
此前他从不愿意卷入这凡尘世事当中,可是眼下一旦救了风国的战神王爷,那就打破自己的规矩了,这是他所不愿的。
可如今他又必须带着墨君夜回曾经的神医谷一趟,否则无法彻底治愈他。
想了又想,他叹了一口气,心中已有决断。
……
通往南国边境神医谷旧址的官道上。
白肖驾着马车,悠闲悠哉。
他一直都相信大隐隐于市,故而即便行于官道上也丝毫不紧张。
他这白发银丝让人看不出真实的年纪。
从他哼唧着什么曲调的神态来看,也算得上是个有趣的小老头了。
马车正平稳地走着,忽然突然跳出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他们的路线。
“站住,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那几个人显然是拦路抢劫之徒。
忽然被拦,白肖微微一怔,看了他们一眼。
随后才语气平静道:“啊?抢劫?这官道上也敢抢劫,你们怕不是活腻了?赶紧趁着没人发现,快走吧!”
白肖以为自己的好心劝慰能被人接受,结果那几人却狂笑不停。
“哈哈哈,这小老头可真逗,既然叫我们走?”
“要我们走也可以,不是说了吗,留下买路财啊!”
“咱们既然敢在官道上抢劫,你就该猜到上头有人罩,乖乖把车内的贵重之物留下,老子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活路”
白肖不知道他们会如此油盐不进,“这话我不爱听,贵重之物留下,还只是‘考虑’放我一条活路?不应该是直接让我走?你们是劫财还是要命?”
“你再废话,钱和命老子都咬了!”其中一位怒喝道。
有人想要自己的命?
白肖忽然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几个彪形大汉。
他并不惧怕这些人,只是心中并无战意。
“但你们有手有脚的,为何要以抢劫为生?”白肖转而真诚地问了一句。
“废话少说,兄弟几个,既然他不识趣,直接抢!”为首的彪形大汉厉声喝道。
一声令下,另外几个人立刻朝着马车冲了过来。
白肖懒得应战,一手紧握住缰绳
,趁他们还没有跑近,直接策马奔腾,“驾!”
他心里清楚车内的那位的状况,不容许他在此耗下去。
强盗们见白肖非但毫不畏惧,还敢驱马撞过来,气不打一处来。
但来不及叫嚣便各自散开,以免自己被撞飞。
当强盗的,总有一股子锲而不舍的精神,他们坚信这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小老头一定揣着有什么好东西,不一定非得是金银珠宝,万一有长生不老药呢?
所以他们断断是不肯放弃这次抢劫机会的。
为首的马上举起右手拇指和食指含在嘴里吹了一下勺子,立刻就有五六匹马从前方狂奔而来,正正迎上了极速而去的白肖。
“糟糕!”白肖紧急勒紧了缰绳,但已经迟了一步。
马儿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而猛地一跳,将车翻了个底朝天,车内的墨君夜飞出了马车,顺势滚下了山坡。
白肖急忙跳下马车,眼见墨君夜滚下山坡,他心中焦急不已,但此时强盗们已经扑了上来,他们趁着白肖分神之际,企图夺取马车内的财物。
不容他们得逞,一向甚好的白肖怒火中烧……
时间仿佛静止了,在阵阵拳风中,几个强盗被打飞几次又站起,逐渐察觉到白肖的实力不容小觑。
作为一个正常人,他们开始感到恐惧,纷纷退后。
“老,老大,这还是人吗?”
“是啊,咱们
还上不上?”
白肖睨了他们一眼,“还不滚?”
那几人面面相觑,还是觉得命比较重要,于是落荒而逃。
白肖双手负于身后,凌空一跃,向山坡滚落的墨君夜飞奔而去。
——
谨弋失忆得很突然。
那日,那位说是自己娘亲的人将他把某处山坡下救了回来。
据说她为了救自己还险些被猛兽吃了。
还好那日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打斗声,将那试图啃食他身体的猛兽吓跑了。
当天夜里,他醒过来,脑子一片空白。
“孩子,你别怕,大夫来了!”金凤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
没有记忆的人,会没来由的慌。
谨弋配合着她请来附近最有名的三位大夫摸脉。
检查一番后,几位大夫得出一致的论断,“这只怕……没有法子可以让他恢复记忆,只能听天由命了!”
金凤没有多说什么,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哑着声音道:“辛苦各位了。”
年长的大夫看了看床上的男子,言道:“你是说,这是你儿?”
金凤点头:“是我儿,出去砍柴的时候叫野兽给攻击了,一下子竟失去了记忆……”
她边说着,眼泪又款款而落。
几位大夫此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这妇人的话。
好在也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失去记忆也没有那么严重,看
开点就好了。
“也不打紧,你多与他交流,同他说说过去的事,刺激刺激,指不定他自己就会想起来了!”
“谢谢大夫,谢谢,我会的,来,我送你们……”
金凤掏出所有的积蓄,恭恭敬敬地送走了三位大夫。
随后立刻跑了回来,泪眼朦胧地瞧着眼前的男子,“可怜的孩子……”
夜里有点凉,她亲切地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暖着。
她没有想到自己就回来的这位与自己死去的儿子同样年纪的男子……竟然失忆了。
去请大夫的路上,她纠结了一路。
当初因为自己交不出高额的赎金,害得儿子被盗匪绑了去,最终她亲眼看着他被五马分尸,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这件事过去了不过两年,她整日以泪洗面,到如今也都走不出来。
身子早就摇摇欲坠。
她只是想简简单单地过日子,等儿子娶妻生子,她便可以弄孙为乐……可是造化弄人,让她一个老妇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心中骂了老天爷不知道多少次,直到这个失忆的男子的出现,她才停止对老天的指控。
如果让他填满自己儿子过去的记忆,那是不是她的谨弋活过来了呢……
眼前的男人看着金凤,并不排斥她的亲切。
只是低声问道:“我叫什么?”
“谨弋,好孩子,你叫金谨弋!”
“谨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