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言眉头紧皱，想不到还有这样意外的事情发生。
两军交战，往往第一战非常关键，一旦赢了便能大.大地鼓舞士气。
从前他在南国翻越古籍时也曾经看过几场战争记录，明明对方有绝对的优势，可是却因为打输了第一战，士气一落千丈，最终败北而归。
谨弋是何等人也，不会不知道第一战败北意味着什么。
可他就像早就料到般，根本就没有丝毫紧张的情绪。
这一刻，她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坐怀不乱。
谨弋挥退了报信的人，“传令下去，本将军即日启程，同南下军队共进退。”
“是！”
那士兵激动地喊出这个字，气震山河，他自己被震得险些跌倒。
沐卿言的耳膜也差点被震破。
她揉了揉耳朵，看向谨弋，“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第一战太关键了……”
不能是成玥儿那儿出了什么问题吧？
“我知道”谨弋淡然回应。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会输？”
沐卿言心中疑惑不已，这怎么可能？
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预料到远在他方的军队哪一战会输，哪一战会赢吧？
果然，谨弋道：“我又不是神算，怎么会知道第一战会输？”
沐卿言嘴角直抽抽，难怪陶平说从未见过将军震怒，就是对打输仗没有太多情绪，好不容易见着了几次，全都是被沐卿言给挑起的。
看来，她真的很会气人……
“胜败乃兵家常事”谨弋又道。
“也是……”沐卿言手里把玩着几个
茶杯，托腮分析，“朝廷明明已经半死不活了，怎么还能抵御锁云军南下的军队……”
谨弋微微抬起下巴，“好夫人，你可以吗？”
以为谨弋在问她能不能自己回去那小楼阁休息，沐卿言懂事的点头：“没事，我可以自己回去……”
眼下他们军中大概要商议对策，沐卿言也不想在这边打扰他。
“我说的是，随我南下”
沐卿言一愣，刚刚说到南下的话题，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就被打断了。
现在他又提了一遍，看来是认真的。
她曲指放在下巴敲击了几下，一副思索的模样。
半晌才问：“你怎么忽然间想要我跟你南下了，你不是觉得很危险，不让我跟着吗？”
“你不在我身边，我更担心”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一个会乖乖呆在安全的地方的女人”
沐卿言一脸无语：“……”
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那我若随你南下，北方流民安置之事……”
“不必忧心，我自有决断”
“……”
沐卿言原本是打算来军营打探一下关于朝廷那些被俘虏的士兵如何处置，没想到却得知铜鱼城一战败北之事。
不日她就与谨弋启程南下，行程十分紧凑。
有一队前锋已经先出发了，他们居中，赶了很久的路才到了第一个据点。
夜里休息的时候，她好歹有个简易的帐篷可以暂时避风躲雨，可是随军那么多人，却不能个个都享有特权……
沐卿言这种时候总是在想，战争到底给人带
来了什么……
谨弋钻进帐篷内时，沐卿言还在呆愣愣地想着事情。
他一手将女人的头按进自己怀里，“在想我？”
沐卿言吓了一跳，听到是他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想咱们儿子了……”
这段时日，她与他说话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想着反正早就跟他坦白清酒的身份，他应该也不会太见外。
谨弋似乎喜闻乐见，搂着她的手紧了几分，“等打完这一仗，就把他接回来……”
沐卿言忽然想到什么，问：“如果锁云军赢了，你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王？”
她此前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或问过这个问题。
这一下子，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先开口：“桃林是个不错的地方！”
“恩？”沐卿言有些诧异，抬起眸子，看着男人好看的下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锁云军赢了，我们就去桃林安居！”他说。
“什么……”沐卿言有些诧异，诧异于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我并不是很在乎那个位置”
沐卿言闻言，忍不住陷入沉思。
他还是墨君夜的时候，先皇都将他当成未来储君培养了，结果到头来他还是将皇位让给了他皇兄。
就算是失忆了，他还是一个会拱手让出皇位的人。
可是……拼了命换来的安稳，这成果为什么要被别人占据呢？
沐卿言心里头替他感到不甘。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谨弋，虽然夜间看不太清楚，可是也足够她觉得赏心悦目。
……
迷迷糊糊中，沐卿言在他的怀中踏实睡去。
从未想过原来心爱的人在身边可以睡得这么踏实，哪怕是露宿野外。
日夜兼程，很快就赶上了南下的大部队。
铜鱼城距离凤凰城只有半个月的步行路程，拿下铜鱼城其实并不算太难。
凤凰城都挡不住的大军，原不是一个铜鱼城能抵挡的，它的城防系统十分落后。
锁云军在败北之后退回了距离铜鱼城六十里地外的据点。
谨弋到达据点的时候正值晌午，两军交战，锁云军大败的消息再一次传来，这一次甚至死了两员大将，朝廷军队已经逼至二十里处，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军帐中，成玥儿狼狈地跪在地上：“将军，是我无能，还请将军降罪！”
她的表情因为连败两站而有些颓丧，加上看到沐卿言也在军营内，心中更是有气。
虽然早就料到谨弋没有南下就会去找沐卿言，可事实真的摆在眼前时，她难免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起来”
谨弋似乎没有心情追究对错，目光从始至终没有落在成玥儿脸上。
“大将军，如今朝廷大军将至，我们应该立即撤退，以免全军覆没。您与夫人在前，我们抄后！”军中有些将领这样建议。
谨弋心中在分析当前的情况，并没有立刻回应。
沐卿言心想，朝廷军队绝不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勇猛，一定是有高人相助。
她忙问，“可知道对方主帅名号？”
“对方主帅飞虎！”
“飞虎？”
沐卿言忽然
蹬的一下站了起来。
谨弋看了她一眼，“烫到了？”
他的意思自然是腚烫到了，要不然也弹不得这么高。
沐卿言白了他一眼，道：“不必撤兵，传令下去，我与将军立即迎战！”
成玥儿连同几个将领看着大将军竟然也会同人玩笑，皆惊讶不已。
那震惊的程度不亚于锁云军连败两战……
成玥儿指着沐卿言：“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让将军去送死吗？”
其他人也觉得沐卿言的做法不靠谱，但是并不担忧，因为他们相信将军是不会同意的。
结果，事情跟所有人预料的相反。
……
两军在十里地之外的地方交汇。
沐卿言和谨弋都戴上了面罩，他们走在前头，散漫如同去奔赴一场约会。
沐卿言心理并没有任何负担，反而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
……
“打仗就打仗，何必遮遮掩掩？”对面主帅声音十分凌厉。
这气势，若不是锁云军只来了极少数人，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估计二话他们不说就已开打。
沐卿言看向对面，那些自己不珍惜的过去在眼前飞逝而过，提醒着她曾有过的幸福。
越过飞虎，她的眼睛从左往右扫过去，半云、芍药、追风还有……曲亭玉。
他们竟然都在！
沐卿言的眼眶一下红了，轻轻取下面具：“各位，别来无恙啊！”
在对方的震惊中，她牵起谨弋的手，举在眼前。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夫君，墨君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