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我们,去哪里呀?”
云深穿着粉色的衣服,就像一朵花儿挂在胤禛的身上,比起同龄人来她看起来要小上一些,身子骨也不好,三天两头地生病,胤禛将她往上托了托,想到她的身世,面色倒是冷了几分。
“阿玛?”
云深得不到答案,搭在胤禛肩膀上的小手揪了揪他的耳朵,身后随行的高无庸吓了一跳,胤禛却是不以为忤,将云深的小手拉下之后神色也和缓了许多:“我们去见一个叔叔。”
“哦。”
云深并不太懂叔叔的意思,不过也知道是要去见一个人,随着走廊的深入,她觉得这个地方越来越陌生,有些自在地搂住了胤禛的脖颈。
“开门。”
胤禛抱了一路并不觉得手酸,只是云深在他怀里折腾来折腾去的,倒让他觉得有些累,甚至怀疑自己带她来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万一他们父女情深一见如故,他该怎么办?
门锁被打开之后,胤禛将云深放了下来,改为牵着她的小手,胤禩披头散发地靠在床的一角,见来人是胤禛,他也变得有些激动,只是这几日他食不下咽,竟是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八弟,许久不见,你竟是连请安的礼数都忘了个一干二净?”胤禛望向胤禩,眼里嘲讽意味十足,只是当胤禩艰难地下床跪倒在地之时,他却又让高无庸将他扶了起来:“皇兄知你身子不便,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行此大礼?朕这次来,是带个人来见你。”
胤禛紧了紧握着云深的手,胤禩的目光放到云深的身上,难掩激动的神色,四年前阿云即将临盆被人带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他一直等一直等,如今四年过去,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便是阿云和孩子的消息了。
“阿玛,云儿怕怕。”
云深却是不知道胤禩才是她的亲阿玛,她被胤禩的目光给吓到了,抱着胤禛的大腿背对着胤禩,那声“阿玛”和她的动作让胤禩双目充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云儿不怕,有阿玛在,没人可以伤害到你的,你先跟高公公出去,等会儿阿玛就带你钓鱼好不好?”
“好,云儿最喜欢阿玛了。”
云深跟着高无庸离开了,离开时的话无疑又戳了胤禩的心口一剑,他瞪着胤禛,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血气上冲,一张嘴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阿云临死前,让朕好好照顾她的孩子,朕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照顾,还封她做了和硕公主,八弟以为如何?”
胤禛背着手,想到阿云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照顾了胤禩几年,还为他生了一个孩子,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年胤禩既然舍得让阿云接近他,那么此后发生的一切,他也怪不得他,要怪,只能怪他的命不好了。
“咳咳,咳,皇上如今是九五之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阿云……”
胤禩又咳了几声,坐在床沿上只觉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阿云死了,他们的孩子也认贼作父,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遂了他的心愿,早点去陪阿云,只是不知她还会不会在奈何桥边等他……
“八弟不用担心阿云的后事,阿云死后,朕力排众议追封她为皇后,葬入了皇陵,待朕百年之后,会与她合葬。”
胤禛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离开了,他不用看胤禩的表情,也知道他如今是一副什么模样,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如今总算是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可心中并无多少快意。阿云终究不是他的阿云,他已经按照她的心愿将她葬在了她娘的身边,来世,希望她做一朵自由自在的云儿吧。
“阿玛,钓鱼!”
与高无庸待在外面的云深见到胤禛出来,一个猛跑就扎到了他的怀里,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阿玛一起到御花园的池塘边钓鱼,其他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好好好,阿玛陪云儿去钓鱼,今天晚上我们吃全鱼宴好不好?”
胤禛将云深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与此同时,胤禩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遗憾和悔恨交织在心头,如果那时他不让阿云去接近四哥,他和她,是不是就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后悔药,他只能祈望来世,与阿云做一对平凡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