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芜还是保持着一脸的笑意。
她待人温和。
说话的时候语气软软的,极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饭没吃。
可水还是要喝的,不喝那就真的嗝屁了。
可因为只喝水,也不好好吃饭,凤芜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着。
她本来身段就属于中等苗条,这一瘦,便当真应了那四个字——弱柳扶风。
平时走在院子里,偶尔来的一阵风好像都会让她站不稳脚步一般。
婢子每日都来。
凤芜每日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话。
“我想见墨无心,你让他来见我。”
还没等凤芜见到墨无心,她便病倒了,整天赤脚走在地面上,着凉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次的凤芜发起了高烧。
一晚上高烧反反复复。
因因为如今她身体孱弱,所以一个小小的发烧,险些真的要了她的命。
幸好墨无心提前就在凤芜的小院旁安置了不少魔界有名的大夫,他们在第一时间奔赴凤芜的院子,为她把脉治病,熬药煮汤,这才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凤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只是他睁开眼还是没有看到墨无心。
但是这小院却例外的来了除婢子之外的另一人。
他见凤芜醒来。
又给
凤芜扯了扯被角,轻声安抚叹气道:“小芜,你这又是何苦了,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不值当的。”
凤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兄长怎么来了?”
她眸中划过一丝星亮。
“是墨无心让你来的对吗?”
东宸未说话,可是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凤芜了然。
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床顶,语气欢快了不少:“兄长你不必劝我,我来此处,便是存了别样的心思。”
没有人能够阻止她。
东宸低头。
半晌。
他轻轻一笑。
“小芜,现在这样不好吗?”
“兄长?”
“罢了,我知晓小芜你从来不是安于现状的人,你看起来柔弱,可内心所做出的决定却是比谁都还要来得坚定,为兄拿你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一日。
东宸在屋中与凤芜说了两刻钟的话。
而后看着凤芜将汤药喝下之后,便离开了这屋子。
因为身子过于虚弱,所以凤芜只能躺在床上,不过就算她起来了,也不能送东宸兄长出门,她脚腕之上的铁链,让她只能在这屋子里走动。
生病之中。
本就要好好休养身体。
可凤芜有了意识之后,她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状态,油盐不进。
那日夜
里。
凤芜的病情非但没有得到缓解,还又加重了许多。
这一次她咳嗽了许久,最后竟然呕出了不少黑色的瘀血,婢子当时就吓得脸色煞白,飞一般的跑出了凤芜的院门。
再后来。
婢子领来了一个女子。
这个屋子没有墨无心的允许是不会让任何人进来的,所以东宸与后来女子的到来,都是经过墨无心的授意。
那女子端着饭菜,与婢子一前一后的进入了院子。
“姑娘,以后便由红鸾照顾您了,您有什么事都可唤她。”
婢子说完这话之后便退下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
凤芜回头。
在记起所有记忆之时再见到红鸾,她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感受,红鸾这个名字,还是当初凤芜为红鸾而取的。
可她们姐妹之间,早就物是人非了。
婢子在将凤芜交给红鸾之后,很快就离开了这个院子。
那模样,倒是更像落荒而逃。
红鸾将手上的饭菜放下。
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铃铛系在了凤芜的手上。
红鸾手上也有着一个类似的铃铛。
这是子母铃。
只要凤芜一晃动手上的铃铛,红鸾手上的铃铛也会受到感应,她就能及时赶到小院之中。
红鸾也不劝凤芜吃饭
。
她只是每次做好双人份的饭菜,然后放在桌上,静静的等着凤芜开口。
凤芜心再硬,却是不忍红鸾与她一起受此等折磨。
她吃一口,红鸾便吃一口。
长久以往。
红鸾成了唯一陪在凤芜身旁的人,可她因为舌头被拔,说不了任何话,正因如此,凤芜的话也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
她双眼已然变得无神。
红鸾有时候比划着手势要与她说着什么,她也只是微微点头,或者是回以一笑。
再后来。
凤芜手腕上出现了伤口。
待红鸾发现的时候,凤芜身着洁白的长裳躺在地板上,她已是处于血泊之中了。
红鸾惊恐的将她抱起,为她包扎。
可凤芜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还对红鸾轻轻的笑了笑。
红鸾有对付她的方法,她也有。
她们一边为了对方好,一面都在做着逼迫对方的事。
红鸾才为凤芜包扎好,可她一回头,凤芜又将先前包扎好的绷带扯下,任凭那鲜血不停流下,她还是笑着。
凤芜盯着红鸾看。
红鸾红了眼。
反复几次都没能阻止鲜血的蔓延。
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主人定会鲜血流尽而亡。
可凤芜就是一瞬
不瞬的看着红鸾,红鸾知道凤芜想要做什么,在红鸾最后点头的情况之下,凤芜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她任凭红鸾将她手腕处的伤口包扎好,再没有其它举动。
没等到第二日。
凤芜就见到了墨无心。
那是半夜的时候。
凤芜静静的躺在地面上。
因为白日里失血过多,她又被红鸾喂了汤药,所以身体晕乎乎的,精神也没有支撑住,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一双大手伸到她身下。
将她轻轻抱起。
凤芜已然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
她知道来人是谁。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木兰香。
男子将凤芜放回了床上,他要走,床上的凤芜却是突然起身,拽住了墨无心的衣袖。
墨无心一顿。
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可这是黑夜,凤芜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墨无心想了想,便也收起了脸上的不悦,可声音却依旧无比冰冷。
“松手。”
凤芜摇了摇头。
想到墨无心看不清。
便又将手拉紧了几分,因为这几个月来她鲜少说话,所以一开口,声音便有些嘶哑,她一字一字,就像是羽毛轻拂于裸露的肌肤之上,酥痒,干渴,让人心忍不住发痒。
“阿影,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