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忍着晚睡的不适,还是拖着刘映衫叫起了其他人。长洲岛不算大,景点却是零零碎碎的,所以一行人除了刘映衫都是怨声载道,当然刘映衫是不敢,毕竟晚睡这事儿,他是始作俑者。大家纷纷叹息不在床上度过的早晨不是好假期。
太平清蘸快到,街上都能看出岛上居民的喜气,各式各样的装饰已经出了街,就连包山的模子也已经能看出来了,看着这些东西,我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没能晚两天再过来,要是正好能赶上包山节就好了。
逛完景点回到香港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已,所以便哪里都不去直接回了酒店。但是回酒店的路上,离酒店一个街口的位置,我们发现了一家四川鸡煲,大家的疲惫一扫而空,飞腾着回酒店放好行李,就冲进了那家鸡煲店。鸡煲是自助餐,148一位,还有烤鱼,吃鱼加78块,好在六个人,干脆决定一般吃鸡,一半吃鱼,两桌拼在一起。味道虽说跟真正的四川鸡煲略有区别,但是能在几千公里外的地方,在一个吃甜多过吃辣的地方,找到一家有家乡感觉的饭店,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受不了我的老乡,自从那晚吃过鸡煲后再也不肯吃其他的东西,于是在香港四天三夜,三个晚上我们都吃了鸡煲。更可怕的是,因为我全程跟老板娘粤语点菜,她以为我是附近学生,还送了代金券给我,推荐给我套票,我只能含笑婉拒。
无比感激跟我来香港的都是一群不爱逛街的大老爷们儿,否则四天我估计都得花在商场和去商场的路上。与之相反的,这几天的行程几乎全是由我安排的,庙街,黄大仙庙,太平山缆车,维港夜景我们一样都没有落下,他们甚至跟我去了TVB御用楼梯跟ins上的网红楼拍照留影。直到最后一天我们才去了尖沙嘴跟旺角开始回家前的疯狂血拼。
回到成都的时候大家已经累成狗,大包小包提着回到家,我跟刘映衫一致决定不要再出门吃饭了,匆匆收拾一下便上床睡觉。
六月二十三号,在刘映衫的威逼利诱以及强制要求下,我背着他的相机去了他的学校,那个傻逼他要拍毕业照了。
论一群男人骚起来能做到什么程度?
答: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帮他们拍完毕业照我内心最深刻的想法就是:我要回去洗眼睛。
你见过穿着学士服摆s型的男人吗?你见过非得围在一起比星星手,照影子的非主流团队吗?你见过一群本来穿着长布衫的斯文败类,为了秀锁骨特意把扣子打开的毕业照吗?你见过上一秒衣服还好好的,下一秒为了秀肌肉就裸上半身的禽兽吗?
我想可能是我的打开方式有错误,不然这些人怎么会如此辣眼睛。关键是里面那几个明明是一个月前跟我出去旅游的人,那个时候正人君子的模样真是让我深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六月二十八,刘映衫毕业典礼,刘映衫的爸妈来了,然而他还是让我以“家属”的身份坐在了学校礼堂观礼,我看着他走上去,我看着他站在老师们面前,看着他的穗子被老师从右边拨到了左边,刘妈妈很激动,一直拍拍刘爸爸的手,我也很激动,抱着相机拍了一张又一张。那个时候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拥抱他,用尽全力地拥抱他。
刘映衫的东西早就全部搬回了家,所以毕业典礼一结束,我们直接去了刘爸爸定好的饭店。
“你是映衫同学?”刘爸爸在饭桌上的一脸威严之色,吓的我不轻。
“不是。”我聂聂懦懦回答到。“我们是旅游认识的。”
“旅游?”刘爸爸若有所思点点头,“怪不得能玩儿到一起,这小子,从小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东跑西跑拍照。我看你今天拍照的样子还蛮不错,小伙子学什么的啊。”
“哦,那个我拍照是刘映衫教的,我自己是学法语的。”虽然我的面前摆了一桌子菜,我却什么都吃不下,我甚至不敢动一下。如果这世上有神的话,请拯救我吧。
“法语?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做外交啊?对了小俞你家里是哪里人啊,父母在哪里高就呢?…”刘爸爸眼睛微眯,一副我已看穿你的样子。
“爸,你不要查户口了好吧,好好一顿饭还吃不吃了。”估计刘映衫是怕我招架不住他爸审犯人似的亲切询问,于是主动开口替我解围。
“老刘你就不要问东问西的了,你看人家小俞,这么半天了,被你问的一口饭都没吃,工作态度不许带回家来。”刘妈妈也帮腔,“小俞你多吃一点,上次在上海想让你一起吃饭你就走了,这次也算是弥补一下,有什么想吃的就点,不用跟阿姨客气哦。小俞一看就是个好孩子,比我们儿子稳重多了。”
在那一瞬间我仿佛懂得了刘映衫为何费尽心机讨好我妈了,世上只有妈妈好,这句歌词果然没有唱错,岳母政策真是出奇制胜一大法宝。
刘爸爸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一顿惊心动魄的饭总算吃了个大团圆结局。而我跟刘映衫借着他毕业的契机,当天晚上没有回去住,而是跟他的同学们住在了一起。
毕业之后刘映衫算是决定彻底扎根在成都了,不过他没有选择去pwc,而是去了另一间小小的事务所,问其原因,他说:“小地方,前景好,我得早点升作合伙人才能养的起你。”
而我,为了陪刘映衫也选择也选择了留在成都,一个暑假,刘映衫太忙,我又太闲,于是我做了人生中最后悔的决定:学车。
高三毕业后你们还见过凌晨五点的街道吗?我见过,而且还见了整整一个暑假。
学车之前的计划是:每天去学学车,回来健健身,然后给刘映衫做饭,等他回家。运气好的话,一个月拿到驾照,等他以后加班或是喝酒的时候我就可以开车去接他,让他也体验一把家的温暖。
结果却是:我挂了科一。
两次机会都没能考过科一这件事儿成为了我朋友圈的一大笑料,我真怀疑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样一群人。
朋友圈:科一挂了好伤心。
朋友一:发来贺电。
朋友二:发来贺电。
朋友三:发来贺电。
朋友四:傻逼。
朋友五:傻逼加一。
我:你们都给我马不停蹄地滚。
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扫兴,刘映衫看着我的朋友圈评论大笑,我一脚踹过去:“你他妈还好意思笑,都怪你,昨晚我都说了要复习考试你还来招惹我,我告诉你,分房睡,分房睡,爸爸什么时候过了考试,你再回来。”
刘映衫只得收敛了笑意,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错了。领导,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果说没过科一是一件痛苦的事,那么练习科二科三,简直是人生最最痛苦的事。
我实在不理解教练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我们车上两个教练把学员堆在了一起,一会儿他教,一会儿又另一个人教,这就算了,关键是两个人教的不一样啊。
当我坐在车上倒库,看引擎盖离线还有二十公分的时候打了方向盘,坐在我旁边的教练说:“我不知道你在急什么,早了早了。”
当我坐在另一个教练的车上,引擎盖离线还有一指宽的时候打方向,旁边的教练:“你扫线了,扫线了,你的眼睛是做什么的?你是瞎还是听不懂,20公分,20公分,我还要给你说多少次。”
我的内心:生无可恋。而这样激烈挣扎的情况,在练习场地时更盛,我每天挣扎于两个老师的不同要求中,难以自拔,每天挨骂挨到吐,终于还是挂了科二。
二十天的时间,你们能干什么?可以背一遍四级单词,可以欧洲深度游,可以学会一项新技能。但是这个暑假的前二十天,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儿,就是倒库。
教练每天都在说:“倒库,是整个考试里难度最高的一项,你们不要跳,好好把倒库给我练了。你的倒库练好了,不用你提,我都要让你去跑场地,所以你不要再跟我说要跑场地里,你们的基本功不扎实。”然而事实上,并不是我们的基本功不扎实,而是那段时间教练们集体痴迷于皮皮麻将,每天都在凑搭子,打麻将。而学员们就盯着烈日,一遍又一遍倒库。
在这样残酷的磨练下,两个月,整整两个月,在经历过一遍又一遍的挂科后,我终于在开学前一天拿到了驾照。
只是可怜我学车之前还能跟刘映衫拍一张最萌肤色差的照片,我白他黑的那种,学完之后倒也是肤色差,他黑,我比他更黑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