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响声,罗劲端了一碗粥进来,温柔的笑道,“遥遥喝碗粥吧,来,我亲手熬的!”
蒋遥抬眼看他,嗓间深深的吞咽着,这是她醒来第一次见到他。
“我到底是哪一天生的?”
她哑声开口,她想要知道真相,知道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罗劲将手里的粥轻轻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伸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眸底泛起一阵深意。
“遥遥乖,先吃点东西,你身上还有伤呢,虽然只是浅浅的一道伤口,也要吃点东西才能好得快,等你好了我再告诉你!”
蒋遥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只觉得恐怖,像是恶魔的利爪。
她往后缩了缩,“我不吃,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刘风杰说那个1015A的编号是我的生日,可我明明不是10月15生日,奶奶说我的生日是元旦,这两个日期差的太远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她还是不愿相信,想亲耳听听罗劲怎么说。
她就算不是蒋正一和李桂兰亲生的,那总要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吧?
罗劲低头讪笑一声,转身坐在床边。
铁架床颤了一颤,蒋遥肩膀一抖,慌乱的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腿。
“遥遥,那个编号是你真实出生的日子,你平时过的生日是你奶奶给你编的,是她骗你的,明白了吗?”
他说完唇边还掩着笑,好像在讲一个笑话。
“······”
蒋遥心底一沉,她明白了。
怪不得蒋正一和李桂兰从小会对她那个样子,原来她跟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她从一开始的不理解,不理解当父母的怎么会做出卖女儿,逼女儿嫁给傻子这种事情,到现在终于是明白了。
她根本就不是他们家的孩子,难怪没人爱她。
可是随之袭来的是一个更大的疑问,她眼泪缓缓流下,小声问道,“所以,那些同样拥有编号的人,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编号就是自己的真实生日,他们也都不是各自家庭亲生的对吗?”
“对。”
“他们也和我一样,从一出生开始,就有了编号,然后被送到不同的贫苦人家生长,最后全部被你资助,对你深信不疑,感恩戴德,然后在对你的信任中丢了性命,对吗?”
“对,遥遥学的聪明了。”罗劲低笑。
他还是往日里那副温柔的样子,眼睛笑的跟月牙一般美好。
可是现在,蒋遥却觉得这副面容跟黑白无常没有半分区别,都是来取人性命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睁着眼睛,视线却被眼泪模糊。
她一直都是那么信任他,对他的感情就像对哥哥一样,她一直觉得能遇上罗劲,是她的幸运,不然自己无法完成学业,只能留在农村早早嫁人生子。
如果不上大学,也不会遇见顾彦期,她将会是另一番人生。
可是现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她无法接受。
罗劲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心疼的叹了口气,“哎,你说你,这么敏感干什么,搞得我都想抱抱你了,怪可怜的!”
蒋遥闻言打开他的手,缩着身子紧紧的贴在墙角,“你别碰我。”
“哈哈哈!”罗劲仰头笑出了声。
他起身站在房间里,拉开窗子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你弱,就只能臣服于强者,成为强者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们能为我的帝国建设付出生命添砖加瓦,那是他们的造化,等有一天我这唯我独尊的帝国建设好了,我会铭记他们做出的贡献的。”
蒋遥的脸庞上掠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她连连摇头,仿佛要以此驱散耳畔那不可思议的言语所带来的震撼。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留下蒋遥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无声地诉说着她的震惊与不解。
很快,她就得出了结论。
罗劲,他就是个疯子,恶魔,禽兽。
她竟然就这么上了他的当。
罗劲转身,见她不说话,柔声解释道,“可是你和他们不一样,遥遥,你不一样,只要你听话,谁也不敢在我身边动你。”
蒋遥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奈,“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还是你的器官承载器吗?”
她差一点就死了,难道还要谢谢他不成?
“你就是个人贩子,这么做是在反人类,是犯法的,你会遭到报应的,那些惨死在你手下的冤魂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凭什么剥夺他们的生命,这不公平。”
真希望他们能化成厉鬼来找罗劲算账,听他的口气,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下,简直颠覆她的三观。
罗劲无所谓的耸耸肩,双手一摊无赖的说道,“无所谓啊,来找我好了,在这个世上,我只认钱,只有钱是忠于我的,其他都是狗屁。”
“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公平才是这个世上最扯淡的东西,我妈当了一辈子B角,一辈子没当上A角,最后自杀身亡,谁给她公平了?”
“我爸那个老不死的为了看A角的演出不顾自己妻子身患抑郁症,A角抢了我妈一辈子风头,对了,你知道什么是A角什么是B角吗?只要A角没有意外,只要A角能上台,就永远没有B角的事,这公平吗?”
他的情绪好像是有些失控了,蒋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A角B角,她又不是戏班子的,跟她说这个干什么。
罗劲双拳紧握,眼眶里的猩红在即将控制不住的时候又很好的收了回去。
他深呼一口气,“你自己在这好好想想吧,等你想好了,我再来接你出去。”
“想跑是不可能的,这里是西国,只要你出去了,没有我的庇护,分分钟就会被人拖进树林里,遥遥,只有我才是你的依靠,好好臣服于我吧,顾彦期算个屁啊,那个渣男现在肯定已经把你忘了。”
蒋遥看着他狠厉变态的眼神,低声说道,“我三岁识得五颜六色,如今二十多岁了,难道还分不清世间黑白吗?”
“就算顾医生忘了我,你也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蒋遥一个人陷进了孤独无助的黑暗中,睡了醒,醒了睡,浑浑噩噩不知道时间。
她也不记得过了多久,反正罗劲再也没有来过,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她硬生生躺在床上熬着,之前罗劲端来的那碗粥,再难她都没有喝一口。
因为这是西国,她怕里面掺了不该有的东西。
突然楼下响起一阵戏曲的声音,蒋遥浑身一颤,在这异国他乡竟然能听见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