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绮云刚刚开了个头,齐莹的脸色便十分难看,等到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人更是面子上挂不住,显得有些阴沉。
江语棠和静怡公主也知道对方并非等闲之辈,却也没想到她变脸竟然这么快,一时之间也有些唏嘘,心想这齐家的人还真不会压制自己的脾气,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敢摆起了脸色。
只不过在场众人虽然有不少人围观,却也离得不近,这边的动静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够察觉清楚,齐莹这么一变脸,倒也没几个人能看得见。
但到底是世家大族里头出来的女子,虽说齐家之前一直都不显山不露水,可齐莹也有几分眼界,面色变化不过只是片刻,而后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温柔。
“高家姐姐教训的是,只是你没有姐妹,并不知道亲姐妹之间的相处是怎么样的。我与我的姐姐相差也不多,有许多时候,都是相互扶持,所以也不太有所谓的长幼之分。”
高绮云听了这话,却不为所动,也依旧不觉得自己说的有错。
“你的长姐愿意和你平等相交,那是她有容得下你这个妹妹的气度,但这却却并不代表你可以不尊重她。何况你在家中是如何和你的姐妹相处,这些都
不关我们的事儿,但如果在外面,你对你的长姐不敬,那丢的就是你们齐家的脸。齐家二小姐,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你上头既然压了一个姐姐,那外头的事情,就轮不到你来做主。”
高绮云言尽于此,也就拉着江语棠和沈珺之离开,静怡公主是和她们一起的,当然也跟随着一同走了,等到走了一段,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了,她们才开始谈论起齐莹。
“齐家还真是惯出这种拎不清的角色,真不知道说她姐姐的坏话,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沈珺之离这些世家大族的生活最远,自然摸不清楚齐莹是怎么想的,此时也就摇了摇头,感慨了一句,
高绮云却能大概猜出对方的想法。
“虽说是一母所出,可在家中的地位,也是有所差别的,如我方才所说的长幼尊卑,就是世家大族十分看重的一点。齐家的资源本来就不多,也就良妃现在一时受宠,可以带着她们短暂的飞黄腾达,可其后能不能维持、又能维持多久,一切都还不确定。就着这个机会,齐家肯定会拼尽全力攀上更高处,家中女儿的婚事,就是途径之一。”
听到这儿,静怡公主也就反应过来了,也是有些无奈的叹
了口气。
“齐家两个女儿不可能同时嫁出去,否则卖女儿的目的就是太过明显,而齐鹿身为长女,肯定是要先成亲的,如果没法把她压下去,那齐莹也就只能捡自己姐姐所剩下的。以她的心气,肯定是不愿意的。”
说到此处,沈珺之也能明白过来。
“可亲姐妹之间,难道真的要算计这些吗?更何况我瞧着齐莹比齐鹿也聪明不到哪儿去,甚至更为阴险,齐家选择了她,也没什么好处。”
高绮云却冷哼了一声,“这些世家大族,往往是将情分看的最浅薄,手足相残的事情多少人都做过,也没谁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何况齐家要的只是一个傀儡,不管聪明还是蠢笨,只要愿意听话,对于她们来说也就够了。”
甚至可以说,像齐莹这样的人更好操控,因为她足够自私,可以为了往上爬,放弃自己的尊严。那么只要给她足够的好处,她就可以一直为自己所驱使。
反倒是齐鹿那样的人太过傲气,也太过有自己的想法,才更是不好操控。
这里头最不了解世家大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的,也就只有沈珺之,可此时在一番解释之中,她也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自然也不必高绮
云,或者是静怡公主再去赘述。
只是说起这些事情,却难免让她觉得有些疑惑。
“你家中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独女,自小也是被捧在手心里头长大的,也没受过什么苦,怎么说起这些世家大族之中的秘辛,你却头头是道?”
高绮云瞥了她一眼,眼中也不由浮现几分嘲讽,可这些嘲讽,并非是对着沈珺之,而是回忆起了记忆中的那些人。
“你们以为高家出了一个皇后,又出了一个镇北将军,本来就是相辅相成,也只有这两股势力可以控制整个高家,乃至于朝堂、后宫,可你们不知道的是,曾几何时,我父亲也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高绮云一边说,一边朝着那高耸的宫墙看去。她们现在走的这个方向,刚好对着凤仪殿。
那巍峨的宫殿,哪怕是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都能窥见曾经辉煌的一角,可这世间无人不知,此地也就只剩下表面的辉煌,内里却如同一个冷冰冰的棺材。
“他刚刚前往北漠的时候,那里的动乱正处于严重的时期,高家需要此地兵权,可也知道这一次几乎是有去无回,那么谁能打这个头阵、谁就是最先赴死的那一个,就是一个问题。我父亲虽然
是嫡子,可因为从小就不受宠爱,就被推举了出去,当时谁也不会看好他,只觉得要不了多久,北漠就会传来他的死讯,那么高家也算是出了一个为国捐躯的忠臣。可他偏偏挺过来了,并且掌握了北方的军权,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不说他全部都是靠着自己,但家族对他的帮助,远远不及他回馈的那么多。”
话说到此处,实在是引人有些唏嘘,这却也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曾经。
“不过现在也挺好的,”其他人还未想出如何宽慰她的话,高绮云就将自己耸了耸肩,一副十分不在意的模样
“正因高家放弃了父亲一次,这一次,父亲才能狠下心来放弃高家。一切都是有来有回,也就不显得咱们曾经那么窝囊了。”
高绮云一番剖白,另外三人也心中不是滋味儿。可现在不管是附和她的言论,还是心疼于她与镇北将军,都显得有些多余。
“罢了,总归都是人家家里头的事情,也不归咱们管今日赴宴,咱们也是不得已,以后估计也是很难在有相处机会了。”
江语棠如是打了个圆场,另外三人其实也不想聊这姐妹二人之间的糟心事儿,索性点了点头,和她一同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