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之前留他过夜了,可与我们说说,这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
静怡公主问的,也算是有些隐晦,但不用细想,你能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
沈珺之有些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后说道:“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我才没法拒绝。若不是那天晚上,他的情绪实在是有些不对,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骗我,又或者是故意卖可怜,做了其他的打算。”
静怡公主就有些不理解了,这要是什么都没发生,那不是一件好事,可为什么又要觉得没法拒绝?
可江语棠却知道,沈珺之究竟是什么想法。
“你可想清楚了,他家里头那些事儿,不一定是你能够摆得平的,若是继续和他在一起,以后你就得面对这些烂摊子。公主的身份对你来说,确实有所好处,可更多的却是约束。你若是一两日违背了自己的婆婆,外头尚且不会说你什么,可如果是三日四日一直如此,他们就会借此,拿捏你的短处了。”
沈珺之又何尝不知道?
当初她可是切切实实理解了,嫁到一个难以相处的家里头,到底要受多
少罪。
如果不是因为江语棠帮了个忙,又或者她不是公主的话,恐怕自此就难以脱身。
这之后每当她想起来的时候,都难免觉得有些后怕。
但不得不说,对赵绥安的喜欢也是真的,这也是她十分纠结的原因之一。
所以沈珺之心中虽然有犹豫,却也并非做不下选择。
“这些我心中都清楚的,也想过如果和他重新在一起,恐怕消停不了两日,就要过回原本的生活。我若只是一般的商户之女,也就罢了,哪怕真的过不下去,稍微撕破了脸,倒也能让他们不敢惹我。可我偏偏是个公主,一言一行颇受外界的言论影响。以我的性子,肯定是过不了那种生活的。”
话说的倒是十分清晰,像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奈何不论是江语棠还是静怡公主,都知道如果她真的下定决心,此事必然不可能如此犹豫不决。
所以静怡公主先开了口,试探问道:“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就这么和他耗着吗?可纵然你是公主,也不能把前夫当成一夜情对象吧,这天底下的好男儿多了去了,你便是想吃这个苦,也不能就揪着一个人不放啊。”
这话
说的让沈珺之也是尴尬不已,随后又有些好笑的瞪了静仪公主一眼,“什么一夜情?说来也不怕人觉得害臊,我那纯粹就是一不小心和他擦枪走火,事后,我二人都是懊悔不已。”
江语棠听了这话,就知道这并非实际的原因,能让沈珺之犯下这种错的,就只有余情未了这么一个理由。
可这种事情,总是不好戳破的,江语棠也就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大.大方方给他说,你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了别的可能,让他趁早歇了这个心思,以后不要再来找你了。几句话的事情,哪有那么麻烦?还是说,你心中有别的顾虑?”
江语棠这一番话,可谓是一语中的,让沈珺之一时之间哑口无言,甚至因为自己的内心而懊悔不已。
可仔细想来,有许多事情都不是逃避能够解决的,此时二人尚且还愿意与她一说,等到时间久了,她们也未必不会觉得自己矫情。
“前些时日他来找我的时候,说了一件事情,我有关于他母亲的。”
沈珺之就这么一说,江语棠就想起来我那个难缠的妇人。
要知道二人也算是打过交道的,对方是什么样
的性情,她深知不已,此时也是觉得有几分烦躁。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你能给她们家带来不少好处,所以后悔了?还是她良心发现,觉得之前愧对了你,现在想要跟你道歉?”
不怪江语棠说的话难听,实在是在她看来,那妇人也做不出什么不荒唐的事情。
而且她说这话,也是在提醒沈珺之,那一家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让她清醒一些,莫要因为些许转变,就蒙蔽了自己的眼睛。
可沈珺之听到这儿,却是苦笑一声,“总归是瞒不过你的,一下子就猜了出来。赵绥安过来找我,说他母亲已经没几日了,在弥留之际,格外记得我的好处,还让我去家中坐坐,好与我说说话。”
此言一出,马车里头除她之外的两个人便眉心紧皱,而后相互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里那几分不信任的神色。
“所以呢,你答应了”江语棠问道?
沈珺之赶紧否认,“没有。我自然不想与她再继续相处,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便是不曾有过那婆媳一场,我也是该去看看她的。”
从人道主义来说,沈珺之的考虑确实
没错,可那样的人,难道只是因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就会为此而忏悔吗?
江语棠对此怀有质疑,却并没有戳破,而是继续反问:“赵绥安那边是什么意思?他来找你,可说了让你去见他母亲一面?”
“她倒是没有替我做决定,只是说明了这件事情,让我考虑考虑,不管去还是不去,总归都看我自己选择。所以我才这么纠结,总觉得如果不去,也未免太冷血了一些。”
“冷血与否,且都另说,我倒是觉得,如果不想你为难的话,赵绥安大可不将此事告诉你,毕竟你们两个人相处至今这么多年,他至少是了解你性情的,也知道你在他母亲那儿受了多少罪。所以说,他到底是个孝顺的人,而你如何能够确定这样一个孝顺的人,以后会与你心无隔阂?”
这番话,是静怡公主说出口的,她在后宫里长大,有些事情难免多想了一些。
可不得不说,她所能想到的,也都是其他人容易忽略的一些问题,于是这一瞬间,沈珺之只觉得醍醐灌顶,而后更为沮丧了一些。
“你们还真是不留情面,说的这么清醒明白,显得我的犹豫都没什么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