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后半夜米绪去屋里烧了n壶的热水放在保温杯中,又在厨房生起了火,就这么裹着被子在灶边睡过去了。
好在第二天就有邻里发现到了他的困难,村里的乡亲就是热心,对老师又格外崇敬,于是一伙人你喊我我叫你的,有力出力有材出材,硬是花了小半天替米绪帮泥瓦房又给盖了起来,可把他感动得不轻。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病了一场,发了几天烧,要不是怕把感冒传染给孩子,他一定不愿意就那么休息,总算结果还是虚惊一场。米绪没跟陈羽宗提起,他也觉得自己瞒的挺好的,这点困难从到了这儿就已经快成家常便饭了,熬一熬说不准还能就着酱菜下两壶好酒呢。
就这么一日一日,一月一月,一开始还觉这生活跟裹了泥浆水似的拖沓,但随着凛秋暑退,熙春寒往,脚下的轮毂被日头磨得油光水滑,一蹬腿便走得滴溜儿的快,再回神过来竟已是又一个冬夏了……
米绪下了火车这浑身的筋骨还有点酸痛。葛晓霖一边替他提包,一边忍不住骂他傻,明明三个小时就能搞定的行程,这丫硬是用了三天,仔细算算这特价票飞的和跑的也就差了几百。
米绪却摇头摆脑:“别和爷提钱,提钱和你翻脸!”
不是米绪哭穷,是他现在真有点……不是非常的财大气粗,人葛妈都在一公司里做起了行政,每个月实习还能有小三千的收入,而他现在……能不赔就不错了。
不、不是,这回没有厄运大神的事儿,哪怕有,那也只是抽个小头,大头米绪全发扬雷锋精神无私奉献给他班上的孩子了。并不是他良心有多好,这是真没法避免,你要身处局外离个十万八千里眼不见为净还能来一个爱捐不捐,但是你日日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和人家同甘共苦,你有能力改善他们的日子,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冷眼相对。按谢亦骞的话,米绪现在属于股市里的深套,自己入不敷出,还要一径儿为别人的经济建设出心出力,简直感动天下。
米绪却对他们的话不以为意,套就套吧,要没我们这样眼光迷离的,你们这种投机倒把的又上哪儿赚钱去?
从火车站出来米绪是直接回的家,还以为又会像前几回一样的有大四轮来接,结果葛晓霖用一辆小电瓶把他开回去的。
米绪没忍住问:“你们这是闹分手啦?”
葛晓霖一愣:“胡说什么呢!”
米绪咂咂嘴:“都秃噜到一起这么久了,还不说,不说拉倒……”
葛晓霖表情有点微妙,见米绪转身要上楼,一把拽住了他。
“给。”
米绪瞅了瞅,推他:“拿走拿走,我不要!”
葛晓霖却不放手:“又不是给你的,也让我做回贡献。”
米绪还是不答应:“你怎么回事儿啊,我才是他们的老大好么,你说说你一年做了多少回贡献了,是要赶超到我前头去还是怎么的,让我的脸皮往哪儿放啊!你没分手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
葛晓霖忍不住了:“就是了不起!你看看你这裤子都破成什么样了,给你妈看见简直就是不孝!万一那谁回来了……”
米绪起先还的确有点心虚,听了这个忙摆手:“他不回来,他暑假要参加建筑比赛。”
葛晓霖顿了下:“你们多久联系一趟?”
米绪道:“最早是三天,后来是一周,之后吧你也知道我们那儿信号有多差,也就十来天一回吧,有时候会发发消息。”
“最近呢?”葛晓霖追问。
“嗯?”米绪挠挠脸,努力回忆,“半个月前吧。”
“他知道你回来了吗?”
米绪摇头:“我干嘛告诉他?”问完就见葛晓霖一脸的凝重。
米绪和他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忽道:“时间到了。”
葛妈莫名:“什么时间?”
米绪:“你做脸的时间啊,顺便再去修个指甲,豪门阔太太都这样,多打扮打扮,别老看些狗血的电视小说,就不会乱想了。”
说完,在葛晓霖翻脸前急忙刺溜窜回了家里。
当然,阔太太见多识广,很多事实还是料准了不少,就好比米绪到了家他那每回回来都破烂不堪的衣服裤子还是遭到了母上大人的雷霆震怒。下个乡又不是上战场!!说穿就是因为懒,懒得洗懒得换,如此情景竟还敢为人师表!
听对方教育了一整顿饭,米绪认错态度良好,这才得以准许回房暂休。
他洗了澡躺在床上看手机,因为长远的身处联系基本靠吼,交通基本要走的自然环境中,这种先进的通讯工具时不时就会告别他的生活,所以通讯录里的信息特别少,这一个月唯一的几条还是和葛妈约定今天回来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前和某人发的,自从那晚棉被走秀后,米绪注意到半夜的时候村里的干扰似乎会少点,他的房子能收到一点点信号,当然间隔往返的时间会很长,但这不妨碍两人拥有一颗想话唠的心。
菜菜:睡了?
米绪:没有,在洗脚!
菜菜:嗯,多放点热水。
米绪:当然!一礼拜不洗,就为了把热水都攒今天用呢!
菜菜:……
米绪:先生,你一个点值一毛你知道不?你在哪儿?还在为比赛项目选内容?
菜菜:在图书馆,内容选好了,已经开始筹备了。
米绪:哦,那你去忙吧,我脚皮都泡皱了,滚去呼呼!晚安!
菜菜:好,晚安……
米绪把这段对话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最后认命地把手机往床头一丢,盖上被子要睡了,只是蒙着头不过一分钟,他又猛地跳起来把自己的外星人搬来打开了。
扣扣上菜菜的头像是昏暗的,米绪瞪了一会儿,发了个[挖鼻]的表情过去。
没反应。
发了朵[菊花]过去。
没反应。
米绪用摄像头给自己拍了张露八颗牙的帅照过去,并附言:“寂寞的夜,帅哥,求约。”
还是没反应。
这时候应该是a国早晨七八点,陈羽宗有课,如果没起的话那就是昨天又熬夜了,他想给陈羽宗留个言告诉他自己回来了,但想着走的时候都没说,现在还啰嗦什么,自己在哪儿不都一样。
米绪恨恨地关了电脑,呆坐了会儿,对着灯光张开手娇媚地比了比:“看来我也该去做个脸做个手了,都是闲的……”
……
第二天米绪一早就起了,难得把压箱底的老货都倒腾在了身上,对着镜子喷了半管的发胶在头上,临走还嘚瑟地在他妈面前转了圈。
“帅不帅?”
米妈:“把你那挖过煤的脸起开!”
米绪:“……”
米绪今天没让葛晓霖用小电瓶载他,他自己骑了家里某位遗留给他的豪车去的,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也该对自己好点。
不得不说不过才走了一年,这一年里却发生了好多的事,好比自己无论从身体到灵魂都变得越来越纯洁伟大,好比葛妈从大好青年一点点被消磨掉意志最终眼见已是快要落入魔窟的深渊,又好比面条儿终于一场夙愿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坑蒙拐骗挂上了牌照,而金刚竟然也有了女朋友!
当米绪瞧见一座巍峨大山怀中揽着一棵娇嫩小苗出现在面前时,他这心内的唏嘘大概能写得比长恨歌还长那么两句。
“兄、兄弟为你高兴……没想到竟是你完成了我们几人曾经定下的辽阔目标……”米绪拍着金刚的肩膀感慨万千。
金刚也拍他:“之前街头遇着小偷时我给她把钱包追回来才认识的。说真的,你也该考虑起来了,我知道你因为连着几年都生活在你新室友的阴影下,心里因此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但是情况总会好起来的!他已经离开你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你要重新站起来啊大米!好好的追寻你自己的人生!偷啊摸啊的事儿,你比我在行也有经验,拿出以前的斗志来,多遇上几回,也总能寻觅到你真心的另一半!”
“……”米绪本不愿分辨,因为英雄从不解释,连偷啊摸啊的诋毁他都能吞下,但是虽有些误会他熬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小声道:“……他没离开我,他会回来的!”
金刚一愣,他新女朋友也愣了。
而一旁的丁牧赶紧地来劝:“行了行了,你自个儿好,就希望人人都像你啊,过分谦虚就是炫耀知道吗,指不定米绪现在就有了呢,他只是不说,你让他自己偷着乐不行吗。”说罢瞥了瞥转身离开的大米。
金刚则对这渐渐远离的落寞背影叹了一声:“果然还是旧疾未愈,我这只见了那人几回就已经被打击的不轻,更别说大米这样日日相处了,我都不敢想他到底受了多大的伤害,大米不容易啊……唉。”
丁牧:“……”
米绪进了后头的库房排队领衣裳,顺手就又拿了手机来看,他开了扣扣,但一直没见人回复,这都一天过去了,看来是真的很忙。
米绪咧了咧嘴,把手机又揣回去了。
后头葛晓霖也来了,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勾着米绪脖子安慰他:“应该是有事儿吧,不是说比赛吗。”
米绪忙道:“对啊,他们那比赛真要命,比我们这儿还没人性呢,你别看那些假洋鬼子爱耍什么绅士风度,指不定私下竞争怎么激烈,不使出吃奶的劲儿干死他们怎么成!”
葛晓霖听米绪说得头头是道,也配合地点了点头。
领到衣服换上了,两人互相调整了下帽檐和衣领的角度,米绪臭美地甩了甩摆荡的流苏道:“农奴也终有翻身当家做主人的一天了!”
“但是做无产阶级的快乐也到今天以后没有了。”葛晓霖感叹。
米绪翻出手机:“来一张,等我回去印出来发给村里的学生让他们裱起来,也看看老师的英姿。”
“同学,半身的裱起来那是遗照……”忽然两人身后窜出了一个脑袋,“为什么不试试新一代的科技成果呢?高清高分辨率附带自动抓取微笑功能和连拍功能,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微表情!”
米绪和葛晓霖一道转过头。
“你还能卖相机啊?”葛妈惊讶。
“什么话!相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如此看轻我,没办法做兄弟了,我们的感情就到这里结束吧,来生有缘再见。”庞智斐转身就走。
葛晓霖在他背后挥手,却见下一刻那人又回过了头来。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样吧,八折,一口价换我们的感情!不行,那七折……六折行不行,算了……五折!”
葛晓霖:“……”
外头有人招呼典礼要开始了,米绪随着众人一道陆陆续续的进了场,待都坐定后,灯光熄灭,台上又开始播放起影片来。
[你会记得……]
[我们最帅的男神……打瞌睡的教室……划重点的老师……]
……
下面又是一片骂声和一片泪海,而早已领略过此的米绪和葛妈则:“……”
你们好歹换个词儿也好啊!
不过他们还是默默地把片子看完了,这就好像看一场电视剧和轮到自己演,总是有区别的。
待到灯重新亮起,主持人上台控场,接着校长致辞,然后颁发证书。
同学们一行行秩序地上台,场内观礼的人很多,还有家属好友陪同的,领了毕业证后一伙人就笑闹哭叫成一团抱着彼此拍照,主持人则趁势说:“这个时候,能有亲爱的人一起陪伴,必定能忘却伤感,剩下更多的快乐。”
快乐……
米绪琢磨着那话。
是挺快乐的。
嗯。快乐。
终于轮到他们了,米绪和兄弟们挨着一起上台,正要从校长手中接过证书的时候,忽的场内响起了一片喧哗声,那喧哗来得特别突然,特别汹涌,米绪随之望去,就见这人群像烧开的沸水一样,由正中的入口处开始一汩汩的往外冒泡,越发热烈,越发蒸腾。
多久了,这都多久没见过这样神经的现象了,当下不少疑惑的人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米绪自然也是,他怔怔地看着那潮水蜂拥的中心,然后慢慢地瞪大了眼……
☆、116一代城草。
米绪瞪着那团人潮,就见他们恍若狗血剧中最恶俗的桥段那般,慢慢分开至两边,然后从中间走出一个自带光源的人来。
不过一眼对方就看到了米绪,两人目光交错,一同定在了那里。
如果不是前头的喊声唤回了米绪的神志,估计就要上演镜头360度环绕式拍摄二人的现场高端表现了。
“同学,要激动也得先领了证书啊,后头还有其他同学等着呢。”
米绪忙转头望向说话的校长,继而脸皮一抽,尴尬地双手把自己的毕业证给接了过来。
校长呵呵笑:“恭喜毕业,以后还要多加油。”
米绪鞠躬:“谢谢老师。”
从台上下来,米绪抱着证书向不远处的人走去,对方就站在那里,明明隔一段时间就会在电脑屏幕里出现,模样身高也没多大变化,但是米绪就是觉得这丫瞧着比以前越发晃眼了,难道是镀了层洋墨水分辨率也跟着增长了吗?就跟打印机似的。
难怪自己整个人像素越来越低了,环境所逼!
米绪在陈羽宗身前停下,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跟各种激光炮似的不停朝他脸上身上打来,他挺了挺背脊,对陈羽宗露出了个有点不甚自然的笑容:“不打招呼就跑路可是会传染的,这毛病不光我有对吧。”
陈羽宗看着他,也笑了。
这个笑容自然引起了周围群众的一片哗然,更加之米绪上前状似哥们的一把揽住了陈羽宗的脖子,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去。
葛晓霖跟在了他们身后,一路上听着两旁有新生在问这个是谁的,立马被普及大城草的光荣历史,然后纷纷感叹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天能再见他一面!!!
“我知道他们关系好,没想到竟然真这么好……似特意来参加毕业典礼的……”
“还记得BBS上的那句话话吗:‘扣住小蓝朋友,草爷终究会回来的!’谁知真的一语成谶,现在想想莫名的觉得唏嘘感动!”
“太羡慕了,有这样的朋友……”
“天真!陈羽宗一直在国外的吧,我不相信这仅仅是友情的力量……”
“我也不信……”
葛晓霖对以上言论只能用“……”来表达的自己的心情。
出了礼堂就在角落看见了谢亦骞,不用想,少爷归来,车夫必然是要尽责的。
“取到真经了?”谢亦骞瞥了眼葛晓霖手里的大红本。
葛晓霖想笑,但心里酸酸涩涩的一时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只问:“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谢亦骞摸着下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这人没一句正经,葛晓霖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谢亦骞其实明白葛晓霖的心思,他看着走远的两人,朝着米绪的身影努了努嘴:“你看看人家,心态还挺好,家里那位这么费尽心思远赴千里,小子见了竟还很淡定哈。”
葛晓霖:“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大米怎么想的。”
谢亦骞眉尾一挑,也一把环住葛晓霖的肩膀拖着往前走:“嗯,我是不知道他,我只要知道你就行。”
“啪”得一声爪子就被狠狠拍开了:“边儿去。”葛妈嫌弃地说。
“哎?上回不是说好为了循序渐进,以后每天都有基础套餐的吗,今儿个只牵了手啊,搭肩亲嘴的余额都还没用过呢!”谢亦骞一边喊着一边屁颠颠地追了上去。
葛晓霖脚步不停,嘴里则忍不住骂道:“闭嘴!”
……
虽没有再互相勾搭,但米绪身上还穿着学士服,两人这一路欢声笑语,以从未有过的亲昵姿态走过操场、食堂、图书馆、行政大楼,难得米绪和陈羽宗也没有避讳着人,沿途不知收获了多少掉落的眼珠和下巴,最后才回了宿舍区。
两人上楼到了寝室门口,米绪掏出钥匙开门,一走进去却闻着扑鼻而来的淡淡灰霉味。
米绪尴尬地笑笑,忙走过去开窗透气:“我都是回来的时候才会来打扫一趟,昨天到家的急,本来打算今天来的,你倒是赶在我前头了。”
一年前,米绪走的时候觉着既然自己不住了,就把这么好的房子让出来给别的学生,想想那些还住在老区楼里的难兄难弟就替他们憋屈。但是等他捣鼓完了行礼,那头却说寝室目前还够,让他不用挪了,学校对于支教的学生很鼓励,有不少优惠政策,如果他中途不适应要回来还是可以继续住,于是米绪就保留了这里的钥匙,但是东西没时间打理,仍是搬走了。
而如今这承载过两人两年多记忆的地方,床铺是空的,书架、书柜都是空的,只除了墙上那一张海报米绪没有撕掉之外,这里早已面目全非,久无人居,空气中的寂寥味道难以消散。
米绪开了窗,默默地看着楼下的风景,忽的笑了起来敲了敲那玻璃:“这块其实都晃荡了一年多了,你每回坐这儿画图的时候不觉得漏风吗?”
“还有这书桌,上头瞧着是新的吧,但我有一回滚了笔爬到桌下捡却发现那桌板背面角落里粘了一块口香糖,都老硬了,你说说它在那儿蛰伏了有多久!”
米绪用一脸“如果你早知道了,你还能这么安心的在这里生活地如此滋润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你祥和宁静的人生做出了多大的贡献”的讨厌表情对陈羽宗揭露他在这房子里所不为人知的一切和自己的伟大。
“还有!”米绪指着楼梯,“用绳子挂这儿晾内裤真的比下雨天放阳台上要快、很、多、好、吗!?”这人为了莫须有的坚持到底放弃了多少人生捷径?!“还有厕所的马桶,冲力不强绝不是我纸用太多,是水箱里的球漏气!!还有还有……”
陈羽宗从进门起就靠在一边,看着米绪在寝室里来来回回激动的走,将曾时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一一翻案,他则一直默然不语。
就在米绪第N次从他身边路过,脚下依旧不见停时,陈羽宗终于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对方,将人拖到了面前。
米绪就觉眼前一花,然后背脊直接就抵在了墙上,接着一个黑影欺近,低头将他猛然吻住了!
米绪呆了下,忙要别开头,一边惊诧地叫道:“不要冲动,你会后悔的!”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满房间的老灰和霉味,一脚踏上去地板上还能扬起尘烟,跟拍鬼片似的,这丫的眼是被什么给糊住了,随便起来也太不是人了吧!
可是陈羽宗却是依旧坚持,且继续的心无比坚定,七月的盛夏,米绪穿着的学士袍早已是一身的汗,于是三两下就被陈羽宗利落地掀了扔在一旁。一年的奔波劳碌风吹日晒,让米绪黑了很多,那晶莹的汗水附着在黝黑的皮肤上,却反而使陈羽宗看得愈加眼热,他的手自后腰探进T恤,在米绪的背脊上来回摩挲,。
绪被他掐着腰只觉半点无法动弹,刚要再出声抗议,却听陈羽宗一边亲吻着他的下颚,一边呐呐着说:“瘦了……”
这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米绪心头一跳,坚挺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的金刚钻石心忽然就出现了裂缝,就好像被一斧子给狠劈了一般,连带着嗡嗡出一片震颤,震得他眼鼻都有点发酸。
米绪忽的一把捧住陈羽宗的脸道:“你是想让我也回你一句‘帅了’吧?心机!你既然硬要现在来,那来就来,谁怕谁!”
说罢一抬腿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勾住了陈羽宗的腰,然后直接去剥他的衣服。
燥热的空气,贲张的热情,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简直就像两团炽火,将这冷寂了近一年的地方又重新烧热了起来。
陈羽宗忘情地吻,忘情地动作,米绪忘情的回应,忘情的喊叫,如果空间是块碑,那么他们的名字已经被深深的刻在了这里……
待一切将歇,米绪和陈羽宗一道瘫在光溜溜的床板上,两人都黏糊着,但谁也没起来。只那木板磕得米绪使用过度的腰疼,他不由推了把陈羽宗,陈羽宗便用手垫在他身下,暂缓他的不适。
米绪叹了口长气,望着天花板忽然笑了。
“结束了……”
一切到今天为止。
陈羽宗转头看着米绪。
米绪道:“我总算明白那些学姐放声歌唱的心伤了,我也想来一首。”张了张嘴发现嗓子疼的厉害,而且实在没气了,只能换个话题,“你说……时间要是能倒退还可不可以重来一回?要再有四年该多好啊。”
陈羽宗揽住米绪,吻在他的额头上:“还有,还有很多个四年。”
“那以后我们走了大学城要真出一个比你更帅的咋办?”米绪皱起眉头认真地问。
陈羽宗愣了下,想是没想到对方的脑子转的这么快。
而他的犹豫则被米绪误解成了忧虑,忙贴心地回抱住陈羽宗拍他的背:“行啦行啦,谁最帅我都稀罕你,你是城草嘛,永远的!”
陈羽宗抬头与近在咫尺的脸对视,竟然追问了一句:“我是什么?”
米绪重复:“城、草!!!一、代、城、草!!!”
陈羽宗:“哪儿的城?”
米绪一顿,反应极快的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个圈:“这儿!”
陈羽宗看着面前因为时常运动而结实了不少的胸膛,深深地笑了……
此时窗外的阳光正盛,映照得其内跳跃的尘埃都好像在轻舞一样,青春、朝气,一如他们这个年纪。
陈羽宗是急忙赶回来的,他明天还要回到地球的那一端,而米绪也要回到他那个小山村里继续为无产阶级做贡献。
毕业了,两人依旧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但是,分开,是为了更好的在一起,待到荣耀归来,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而属于一代城草的故事,则会变成传说,永远的留在这里。
【一代城草。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草爷会给惊喜,俺也会给,看了看大纲,嗯,该写的内容已经到头了,也没爆字数,所以今天就完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这篇文的支持,文风和人物还有情节都是比较浮夸的,也许更趋向于恶搞文吧,这也是我尝试的新题材,也许会有不足之处,而能得到喜欢感觉非常高兴,无论是留言还是送雷还有看文的姑娘,都感谢你们的陪伴,有你们我才能日更到现在!
后续大概会有番外,感兴趣的可以期待下~
么么,晚安
117番外.荣耀归来(上)
米绪午睡起来一边站在阳台上拿着水壶浇他的仙人球,先给社工站去了个电话问问情况,之后给葛妈打电话问他们今天什么时候出发。
「说真的,你们那儿太远了,啥车都不到,我来接你好不?」米绪真诚地说。
可是葛晓霖回道:「不用,我有车。」
米绪:「你什么时候新买的?这还没结婚共同财产就已经划分了?快牵出来我看看!」
葛晓霖顿了下:「没,老的,还在充电。」
米绪:「你那辆小电瓶还活着呐?!你们那儿的贼是什么等级,赶紧让他们来我们单位附近进修一下啊,这手艺也太难糊口了。」他这半年都丢了三辆了好么。
葛晓霖不理米绪胡说八道,只关照说:「你也别开了,坐车过去,或者让你家那位开,如果他早回来的话。」
米绪苦脸:「他能不能早回来还得问你大舅子什么时候放人,这位太太,你就当献个爱心呗,我这驾照都考了三年了,好容易之前摸了把方向盘,现在又没机会了,今晚可是我的大日子,不风光一下怎么行。」
葛妈想说你要有爱心,会拿你这破技术来载我?
但是他从来拒绝不了米绪,琢磨下,刚想冒死答应时,那头却传来米绪无辜的声音。
「什、什么方向?我没说方向啊,我在说……饭香,对,饭香啊,老远老远就闻到你提的外卖了……呵呵,真香啊。」米绪说着又贴上话筒,对葛妈道,「那啥……今晚认准你的小电瓶不见不散了啊!」继而卡擦一下挂了。
葛晓霖对着手机,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边米绪放下水壶,转而就拿起一盆脸大的仙人球托在手里,上下运动着,友好地对他打招呼:「回来了啊,工作累不累?」
陈羽宗放下手里的外卖:「还好,饿了?」
「是啊,我刚已经吃过两大碗饭了,但是现在突然又觉得腹中空空,这消化系统就是好。」米绪说着放下仙人球,主动跑去厨房帮忙拿碗拿筷把外卖全倒了下来。
这些年住一块儿后,虽然随着陈羽宗的工作越来越忙,但是俩人只要在一起其实不太在外用餐,大多还是陈羽宗自己做,因为米绪回来的也不早,正好凑一起把夜宵当晚饭吃,而今天之所以喊了外卖,还是因为一会儿有事。
陈羽宗瞥到一边的灶台上摆着一大碗鲜汤,不由投来了微讶的目光。
米绪撇嘴:「我妈刚来了,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跟快递似的,我都忘了我有没有签收了。」
陈羽宗看着米绪略带尴尬但又掩不住眼中轻缓的模样,也不由笑了:「那改明儿我们有时间也给他们去递一个。」
米绪点头:「递也要递牢靠些的东西,上回那台脚底按摩仪,塑料的,实在不经摔,给我妈抡两下就碎了,不知道外头有没有卖不锈钢的,最好是钛合金材质,这样她以后不痛快的时候能撑久一点。」最好在自己来之前就把力气耗完了,就没空收拾他了。
等米绪吃完,赶忙进去换衣服,他在衣柜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挑了三套出来摆陈羽宗面前,问:「你说我穿哪套好?」
陈羽宗的目光掠过一套燕尾服、一套大红西装和最后的蓝色唐装后,淡定道:「就身上这套不错。」
「啊?可我这是家居服啊,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会不会显得太随便了?」米绪犹豫。
陈羽宗道:「随便就是自然,自然就是低调,低调就是平常心,平常心就是谦虚,大家都会觉得你谦虚。」
「竟然是这样!」米绪恍然大悟,转身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不过这三套我发现其实我都穿不下了,最近发福实在是太严重,既然如此那我们快出发吧。」
陈羽宗默默地随在他后头,一直都没表示,直到米绪进了车库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前停下打算要拉车门时,手忽然被陈羽宗拽住了。
米绪向后拔,陈羽宗不放,两人就这个姿势对峙了足有十多秒,最后米绪一声仰天长啸:「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陈羽宗面无表情。
米绪激动地指着自己全身上下,又卷起袖管给对方看自己的肌肉:「我刚才那么那么努力地展示我的细节,就是要告诉你:我、没、事,我、很、好!我头不晕,腿不疼,腰不酸,眼不花!我很健康,我力气用不完,我可以开车!」
陈羽宗在对方如此哭诉凄惨的表情下,依然微一用力,把钥匙抓了过来,自己坐进了驾驶座,然后探过身把另一边的门打开,望着车外傻傻站着的人,敲了敲手表表盘。
看着流逝的时间,米绪挣扎过后只有一脸生无可恋地坐进了副驾驶座,不甘心地狠瞪了身边的人一眼。
尽管已是紧赶慢赶,但周末的路上从市区到郊区堵车得厉害,陈羽宗和米绪到目的地的时候,还是迟了有半个小时,没来得及看周围的风景,两人直接往会场里跑,隔老远就听着那头的动静了,到了门口果然见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米绪掏着口袋,忽然变了脸色:「啊呀,我的票呢?」
与此同时,另一头也紧跟着响起一声大吼,不过多了一个字:「我的真票呢!!!」
米绪循之望去:「…………」
对方也看到了他:「…………」
半晌,陈羽宗道:「在我这儿。」当然,他回复的是米绪。
米绪和远方的人一起沉默。
陈羽宗又道:「还多了一张。」这回是和另一人说的。
待到终于进了门,米绪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幽深而郑重地说了一句:「你也有……今天!」
「他妈的,现在的小兔崽子简直是太心狠手辣,怎么说我也是老前辈,竟然敢骗到师祖爷头上,」身边的庞智斐一身西装革履,撸了把梳得油光水亮的头发,话却说得咬牙切齿,接着又骂米绪,「要不是当年你卖我假票,我能留下阴影这回又上了人当嘛!也不去查一查曾经爷爷在做这事儿的时候他们在干啥!」
米绪总结:「江山代有才人出,青出于蓝胜于蓝。」
「………」面条儿正要反驳,一转脸看见一边的陈羽宗,忙又咧开了笑容,「还是城……陈先生有先见之明,多带了一张票。」然后又回头跟米绪翻白眼,「你家这位是不是年年找佛祖开光啊,这模样再下去简直要飞升了。」
这马屁虽没拍在他身上,但米绪依旧听得舒心:「飞升也好,小妖精遇见了就都会灰飞烟灭了。」
面条儿:「好想把你刚说话时的表情拍下来。」
米绪微笑:「很帅?」
面条儿:「很贱。」
米绪:「…………」
几人正愉快地聊着天,迎面就瞧着两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儿,走近一看,不是葛晓霖和谢亦骞又是谁。
葛晓霖有一周没见米绪了,此时瞧着了忙走过来问:「身体好点没?」
米绪把全身各关节都拍了一通给葛妈看:「健康得负重越野跑十公里都没事儿好么。」
谢亦骞也走过来盯着米绪:「听说你这脑子把挡风玻璃都直接撞飞出去了,没躺个十年八年的真是运气。」
「我的优点就是头壳硬,不行吗。」米绪嘚瑟。
「不是我说,兄弟,」面条儿不由得跟米绪掏心掏肺,「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大家明明都有共识,丢钱丢脸不丢命,你就算好管闲事儿但也得保住最后一条才行,你又没有遗产,死了身边的还要赔钱你给买坟,多不划算啊,你要有良心,好歹等保险到期领了再牺牲。」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这不是又挺过来了么!」米绪感叹,「你们都别大惊小怪好吧,我就是有点脑震荡,还闪了点腰,能多大事儿啊。」
一伙人边说边进了大礼堂,摸着黑找到了位子,位子都很靠前,米绪右手挨着葛晓霖,一边则是陈羽宗。
屁股刚搭上椅子,周围忽的转来一片喧闹,身后有姑娘大喊:「陈宇燃……我爱你!」
米绪一抬头就见着一男生提了把吉他走上台来,也是穿着白衬衫,面容清俊秀美,很亮眼的一张脸,听两旁的动静,估计是风云人物没跑的了。
这场景真熟悉。
「巧了,也姓陈呐……」米绪不由得又想把之前的话给感叹一遍:「江山代有才人出……」忽觉左边有目光射来,他顿了下才继续自然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说完也真是佩服自己,果然回了学校情操也忽然变高了。
察觉一边陈羽宗满意地转过了头去,这边又换葛晓霖凑过来问,米绪忙对他道:「我休息的挺好的,吃什么都长肉,今天没上班,下礼拜上,我妈来过了,还给我带了碗鸡汤,我没开车来,是他开的,一会儿我回去打算再吃碗饭,大概十点二十上床,还有啥要问的?」
葛妈愣了下,想了一圈,觉得的确交代地很清楚了,不过还是又追问了一句:「你妈真来过了?」
米绪点头:「前后一共待了1分23秒,算不算有进步?」
葛晓霖也跟着点头,接着笑了出来:「那样不错,不错,她能想通就好……」
米绪也笑:「行了,你别瞎操心了,我能长到如今这么优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要她就这么舍弃一个这样的儿子,多不容易啊。」
葛晓霖果然立刻转过头,认真地看起了表演。
米绪又自我感觉良好了一番,这才随着望向台上,那男生唱得很投入,声音也好听,真有全民男神的架势,米绪看着他站在那儿,听着耳边的尖叫,不禁眼前一花,仿佛看见另一个记忆中的身影一般。
他慢慢抬起头,把目光调往舞台上方,瞧着那挂着的红色横幅,不禁勾起了嘴角。
——U市大学第一百零五届校庆晚会。
时间啊,过得真快……
118番外.荣耀归来(中)
米绪跟他妈出柜了,在他从X省支教回来的那一年。
当然,这绝对是超出了两人的计划外,陈羽宗当时说要慢慢来,米绪也觉得很有道理,可是没想到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而这段过程无论何时回想起来依旧会觉得心口一紧。
米绪毕业后又在X省教了一年书,把他手下那批十多岁的孩子带到了初中毕业,有两个还考上了县里的高中,他这才回到了U市。而那时陈羽宗也读完了研究生,那边的意思是希望陈羽宗再实践个一两年多吸取些经验再离开对他更有利,但却被陈羽宗拒绝了。国内的建筑业正在蓬勃发展,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实践平台了。
米绪比他早返乡几个月,凭着他这几年的经验和那张金光闪闪的U大文凭顺利地回到了天使之家落户,两人还约好等陈羽宗回来要酱酱酿酿,呵呵哒哒一番。
谁知就在陈羽宗动身的前两天,米绪的老毛病又犯了,他直接失了联,任凭陈羽宗怎么敲打呼唤都没有再回。这次陈羽宗打葛晓霖的电话也不顶用了,因为葛妈的回复是,他也不知道米绪去哪儿了。
陈羽宗问:「你去过他们家了吗?」
葛晓霖沉默。
陈羽宗直接挂了电话,当晚就买了机票回来。
就在他已是做好了第二天在U市找不到米绪大不了跑一回X省的时候,一进小区就在楼下的花坛口瞅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一身狼狈,灰头土脸的,坐在台阶上对陈羽宗咧着嘴招手。
陈羽宗将他一把拽上了楼。
洗澡、换衣、吃饭,睡觉,待到一整套都干完,陈羽宗还是一句话都没问,直到米绪第二天休息完毕睁开眼自己老实地给他把话都交代了。
米绪沉痛地说:我暴露了。
之前他和陈羽宗照常的视频聊天,没想到一开房门米妈就面如罗刹的站在外头,手里还提了根擀面杖,然后家里就展开了一场打击追逐战。
其实米绪自己回头想想也不记得当天说了啥能让他妈这样凶狠的捉了奸,那时他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不过无论他后头再补充狡辩什么,就他一开始那大惊失色的模样这罪也基本能定了。
陈羽宗问他:「你这几天都在哪儿?」
米绪嘿嘿笑,他出门的时候手机、钱包、钥匙全没带。
陈羽宗看着他不言语。
米绪主动凑过去抱着他,难得说了句软话:「我知道你就要回来了。」
陈羽宗直接没了后话。
米绪被扫地出门,只有暂时居在了陈羽宗这儿,他跟陈羽宗说他妈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一阵不见自己想通了就会好的,不用担心,也不用去找她。然后米绪又该干嘛干嘛,好像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在陈羽宗看来,若是细查还是能发现米绪很多点不同,好比这丫吃饭还是吃两碗,但第二碗的速度早已大不如前,睡觉还是不老实,但也仅止于下半夜,上半夜躺那儿跟木乃伊一样,眉头脸皮全是紧绷着,看着电视会出神,听着手机响会打摆,而一到周末人索性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最后陈羽宗在某老旧小区的楼下看见了一个偷偷徘徊的身影。
米绪就蹲在那儿,背靠着树,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楼梯口,待一瞅见那儿有人影,他立马给缩到了树丛里,如果不是自己要找的对象,这才又跟打地鼠似的慢慢地探出头来,。
米绪蹲着,陈羽宗就站着,直到天幕漆黑,月亮高挂,两人再一前一后的回家。
……
米绪那时在社工站帮扶的对象正从失足少年转移到涉毒人员,这个可是比之前更具挑战的多,刚接手的当口,他忙得常常没有下班时间,也因此一连好几天都没去家里蹲点,却不想好容易盼到了空当,刚要到老地方就位,谁知就看见一人慢慢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米绪和他大眼瞪小眼,半晌才震惊地问了句:「你上我家了?!!」
陈羽宗点点头。
米绪紧张:「挨揍了没?」
陈羽宗摇头。
米绪方要感叹命运之不公,却见对方手里提着的礼品歪七扭八,显然遭受到了暴力的不平等的待遇,米绪不由一惊。
他妈连陈羽宗送去的东西都扔出来了,可见这气是真生大了,米绪心冷,不过他很快又转念一想,对待儿子和媳妇一个态度,果然是自己的亲妈!
米绪走过去把礼品接下,埋怨道:「你自己跟我说不急,那你跑来干嘛。」哪怕没被揍,但是他妈的脾气米绪还能不知道么,至少脸子是肯定没少给陈羽宗甩的,这时候就算以前再喜欢也没用,想到陈羽宗竟然要面对这些,米绪就恨不得把这树都给啃了。
「那你也别急。」陈羽宗替他拍了身上的草屑道。
米绪保证:「我当然不急,那,说好了,我不来,你也不来,我们都别给我妈找刺激了。」
陈羽宗点头,愉快地做了约定。
结果第二天,老地方,老面孔……
米绪:「………」
陈羽宗:「………」
米绪:「昨儿个怎么说的?」
陈羽宗:「你不来我也不来。」
米绪:「………」所以现在自己来他也来?
米绪很想再跟他说点什么,好比让陈羽宗别随着自己一道,或者两人一起回去,但是在他开口前,陈羽宗已是轻轻地揉了揉米绪的头发,还是那一句话,很平淡的温柔,连安抚的情绪都不算浓烈,但是却成功地让米绪闭了嘴。
陈羽宗说:「别急。」
米绪蹲下身仰头看着他:「他们要……恨我一辈子怎么办?」
陈羽宗竟也跟着一起蹲了下来:「我陪你在这儿等着。」
等他们原谅我们。
一直一直等着,总有等到的一天。
米绪只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了。
陈羽宗果然说到做到,两人那么忙,却还是尽可能抽空往这儿跑,谁闲着谁就来,好几回米绪都累得蹲那儿就睡着了,再醒来却是靠着陈羽宗的肩膀。
而他们这傻办法终于搞得米妈暴走了,在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晚上,正巧陈羽宗加班没在,她直接冲下来给了米绪一脚,让他要继续作死就和他脱离母子关系!而陈羽宗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呆呆地站在那儿淋着雨一动不动的僵硬背影。
米绪病了,也不知是冻的还是伤心的,一连几天都高烧不退,陈羽宗好容易把他伺候好了之后,米绪第一时间就是捧着日历写写画画。
「我觉得我太蠢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天天上赶着杵那儿无异于软性威胁,我应该改变策略,一周去个两回就行了,你说我讲得对不对!「说罢在固定的时间表上大大的画上了两个圈!
陈羽宗对于死不放弃的人并未表示出什么惊讶,他只是顿了下后,配合地点了点头。
而转身思忖良久,陈羽宗拿起了电话。
陈羽宗跟米绪说要出差几天,米绪不疑有他,然而待到几天后到了米绪回家的日子,他却见到了让自己颇为吃惊的场面。
一进小区就发现陈羽宗又上了米绪家的楼,而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米绪急忙跟上,这一回米妈给他们开了门。
米绪没有进去,他站在门口听这里头的人交谈。
他听着陈羽宗跟米爸米妈道歉,听见他说和米绪发展到今天全是自己主动的,听见他完完整整地和他们介绍自己的家境,自己现在的工作,未来的前途,他说他可以照顾米绪,米绪也可以照顾自己,他们会过得很好,他不求米爸米妈原谅,只希望可以给他们一个观望的机会,毕竟他们是这样疼爱这个儿子,否则也不会在早就察觉这件事的情况下,到现在才捅破这个窗户纸了。
接着是洪毓秀的声音。
她说自己虽然不是陈羽宗的亲生母亲,但是她来之前已经和罗珏沟通过了,她不是想急于说服他们什么,也没办法左右米家父母的思想,她只是来做一个保证,保证他们家的儿子身家清白,人品端正,和米绪一样都是好孩子,在此事上更不是抱着玩闹的心,请米家父母能在这样一个前提下,重新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之后能不能认可,请再看看他们的生活来定夺。
这个谈话不算漫长,米爸米妈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表态,只在陈羽宗临走前问了句:「你的条件这么优秀,和谁一起不好啊。」
陈羽宗沉默了片刻才回道:「这样的我,却还是没能让您放心让我和米绪一起。」
米妈一愣:「羽宗,这道理不是这样说的。」
陈羽宗却摇头:「我会做的更好的。」他能证明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听着门开,米绪忙躲到了楼上,看着陈羽宗和洪毓秀一道出来,听着陈羽宗对他后妈道谢,让她大老远赶过来。
洪毓秀则说:「虽然我没有帮上忙,但我还是很高兴你让我们参与了你的生活。你爸爸现在也许是保留态度的,但是我相信他和米绪的父母一样,到头来,只希望你们好。」
陈羽宗又说了一句谢谢:「您还是帮到了我的忙。」
洪毓秀笑了。
察觉到脚步渐远,米绪这才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站在楼道里望着远去的两人,又看着自家那关起的大门,良久没动。
作者有话要说:
出柜的一段是应该要写的,但是又不想写的太详细,因为肯定快乐不起来,但是米妈是个难搞的,三言两语说不清~
119番外.荣耀归来(下)
虽说洪毓秀来了那么一趟,但是米爸米妈那儿的态度依旧没怎么软化,见了人几乎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你要问起米绪,他总能找出一堆细枝末节的希望来,好比上周末回去,正巧在家门口撞见了刚买完菜的米妈,明明她手里都提了柄新勺子,但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没往米绪脑袋上招呼,只当没瞧见他径自走了,差点没把米绪感动坏了。
他和陈羽宗始终坚持没有放弃,一有闲余就往那儿走走,哪怕进不了门喝茶,在门口溜达溜达也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法。而如此见之不相认的情况足足持续了有大半年,就在米绪已是做了持久抗战的准备时,一件意外横生而出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陈羽宗研究生毕业后还是回到了御仁建筑,那里开的条件非常优渥,而且谢亦炀绝对是全心全意要把他栽培成才的,虽然辛苦了点,但陈羽宗从来不负期望,正式工作的第一年就把父母给他准备的生活小基金给填平了,第二年顺利拿到一注的证书后,收入更是水涨船高,年底他买了一辆车。
米绪在毕业后的那年拿到了驾照,他之所以会去考还是为了开着学校那辆小破皮卡到镇上拉物资方便点,他没时间上驾校,只报了名,车是自己一点点琢磨会的,老师偶尔在旁指点下,就那山路颠着颠着还真给他练出来了,最后在考前一突击,稀里糊涂地就过了。在陈羽宗看来,也或许就是这个不靠谱的巧合让米绪产生了自己在驾驶这条路上有着非凡天赋的错觉,也让时常听闻他吹嘘如何蜿蜒山路游龙摆尾的自己因此麻痹了思想。
陈羽宗当然也有驾照,上大学的时候就考了,但是他嫌麻烦,出门宁愿叫出租,这一次会买车,还是为了两人一道出门能省时间,米绪嘴上不说,但是在陈羽宗把钥匙交给递过来让他练练手的时候,眼里那激动的光都要化为实体把陈羽宗的衣服给扒光了。(?
当然,车还是属于陈羽宗的,米绪也只是在休息天才过过干瘾,为保持亲民的低调,他平时上班一直习惯人肉电车和某人赠予他的土豪山地。干他们这行的都知道,跟案子的时候基本就是随叫随到,而米绪负责的区域相对更特殊点,基本对方能愿意跟你主动交流就很值得鼓励了,所以这一日大早他收到了案主的电话,米绪自然不会拒绝。
那天的天气很冷,米绪一看床头钟,五点刚过,身边的床铺则是空的。陈羽宗一夜未归,基本又是加班闹得。
米绪说了几句,立马挂上手机从床上蹦了起来,微一犹豫还是抄起了桌上的车钥匙,三两下飙到了一家招待所门口,这儿离火车站很近,而他的案主就缩在不远处。
米绪走上去和他交谈,对方面容颓丧,拜托米绪有时间多照顾照顾自己父母,他说他要离开U市了。
米绪哪里愿意:「你出来这半年表现一直很好,我都开始给你张罗工作了,之前你是怎么跟你爸妈保证的,现在就这么食言了吗?」
米绪在那儿苦口婆心了半天,案主一直没说话,半晌抱着头痛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从他身后走出一高大的男人来,在见到米绪时眼光变得十分凶狠警惕,然后狠狠地踢了踢地上的案主。
案主一下就止了嗓门,米绪听见对方小声道:「他马上就走,我没跟他说什么……」
那男人便示意案主火车到时间了,赶紧出发,然后当先转身。
米绪盯着那男人的背影片刻,低声问案主:「你要去哪里?和这人一起?他手里抱着的孩子是他的?」
案主愣了下,然后紧张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回答的哪一题,接着又悄悄往米绪手里塞了两百块钱,还是让米绪照顾好自己的父母,说他有时间会回来的。
米绪在他迈腿时还是没忍住把人拽住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复吸了?」
案主一把甩开了他,示意他别跟来,然后义无反顾地朝前走去,随着那男人一道上了一辆面包车,但那车却停着没开。
米绪顿了下,回头开着自己的轿车先离开了这里。
等他走后,那辆面包车才驶了出去。
米绪看着后视镜,沉默良久,终于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喂,我想报警,我怀疑有两个吸毒人员拐带了一个孩子往火车站去了,那俩人很落魄,但那孩子模样衣着都很干净,要去外地一点小孩儿的装备都没有带……对,他们的车牌是……我先跟上,一路会和你们保持联系……」
在出事之后,米绪也曾无数次回忆过当时到底是怎么个具体的情况,他只记得,自己跟警察通报完就一打方向从小路折返了回去,悄悄地随在了那辆面包车后。他自认跟得很隐蔽,但也许追踪技术有待加强,总之前方的车忽的加大马力就开始了飞窜。
米绪知道,若是一个不察将其错过了,那这孩子指不定涌入茫茫人流一辈子都找不到了,而此刻两人稍不注意也很有可能变成亡命之徒,进退都有危险,但在两个念头都在脑中如跷跷板一般上下了n回后,米绪果断地选择了前一个,谁让他就是这么一个牛掰的人呢。
警察一直没来,离火车站越近车流则越多,反而容易逃窜,米绪思考之后,看准了前头是一条单行道,尽头还有家派出所,沿途行人也不多,米绪决定加快速度赶超到面包车之前,然后用夹击的方式将对方逼停在行道树前。
多么完美的计划!
说时迟那时快,米绪一脚油门下去,心跳也更加凶猛了起来,英雄的血液在他的身体里不停地流动。
米绪想,他大概永远都忘不了这两个画面吧,一个是在他厥过去前不断在面前放大再放大的车屁股,另一个就是他在病床上醒来时,陈羽宗坐在那边转头看过来的表情。那一刹那,米绪几乎将他和自家亲妈发现到他们关系时用擀面杖收拾自己的脸重叠了,只是陈羽宗比他妈少了点愤怒,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像冰刀一样锋利的目光,差点没把米绪又吓到昏过去。
米绪憋着嘴,一句想吐又像哭般的呜咽成功地让陈羽宗敛了情绪。
「我错了!」米绪真诚地说。
陈羽宗冷冷地问:「你错哪儿了?」
米绪也纳闷:「我错……我错哪儿了?」他征询一边的葛晓霖。
葛晓霖恨铁不成钢,但还是挑着轻的来说:「你错在把油门当刹车了,不仅把人家的车屁股撞瘪了,自己的挡风玻璃也飞了。」
米绪竖起眉毛:「什么?!怎么可能,我这么优的技……」一瞥着陈羽宗大变的面色,米绪立时收了要辩驳的话,「好……好,我……没有加强这方面的素养,我检讨,挡风玻璃的钱就算在我头上吧……」
陈羽宗:「………」
这次的车祸的确对米绪算是不小的打击,他伤得不重,但模样看着有点惨,脑袋包着,半张脸都是青的,腰上还束着腰封,往床上一戳基本就跟半身不遂似的,但是身体上的伤痛对米绪来说不是最痛苦的,最苦的是他的心。
这一礼拜,陈羽宗硬是一顿好脸色都没给过他,无论米绪怎么撒泼打滚卖乖卖蠢全不顶用,如果不是到了晚上陈羽宗还会上床搂着他睡觉,那熟悉的环抱依旧温暖密实,米绪几乎已经要生不如死自我了断了。
只是米绪这一回冒失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他除了把自己撞晕了之外,也把前头那两个人给撞得不轻,幸好孩子没什么事儿,在警察来后被成功解救。因为事发在闹市区,当天就上了U市晚新闻——「不畏艰险,勇斗毒贩,我市最帅青年社工勇猛解救被拐儿童」,如此符合社会和谐主流趋势的耸动标题竟然成功让米绪在社会版小小的露了把脸,而米家父母就是看了这个才得知儿子光荣负伤的消息。
米妈进门的时候米绪刚一扫之前哀怨苦逼的情绪,正捧着从报纸上剪下来的车祸照片沾沾自喜呢,他让葛晓霖给他找了个相框,裱起来后打算回去放在床头,或者再打印几份挂在客厅和办公室,不知道名片上能不能印全,要是做小了会不会看不清了。
正思考着,米妈才来就一巴掌给他拍碎了。
米绪:「……」
听着动静紧跟而来的陈羽宗:「…………」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我对你什么要求!」米妈大吼。
米绪一愣,半晌才呐呐道:「活着……」
米妈嗓门更大了,但是眼睛也红了:「你连最基础的都做不到还指望我答应你别的!」
米绪一瞅他妈如此也是吓到了:「妈,您、您别急啊……我这不是没事儿嘛,我活得好好的。」
「好个屁!」米妈恨得差点没把床给掀了,气极之下又瞪向了陈羽宗。
陈羽宗将米妈的负面情绪全盘接受,什么也没辩,就好像是自己的错一样,他只说了一句保证。
「不会有下回了,要再有……」他对上米绪的眼睛,「我们就分开。」
这话说得米绪一愣,米妈也是意外,她不能算特别了解陈羽宗,但也知道这孩子的脾气可不是会轻易威胁人的,他是说真的,而再看自家那个满脸呆滞,目疵欲裂的傻儿子,可见这条件对他冲击有多大了。
没出息!
米妈这心里是又复杂又无奈,酸酸疼疼,堵在胸口的气则上上下下,最后直往头顶冒,憋出了一声冷哼下,终究是散了。
最后米绪在医院住了十来天才出来,他妈没吱声,于是米绪回的还是陈羽宗的家,这段日子他可是要多乖有多乖,让伸手伸手,让张嘴张嘴,认错态度近乎虔诚,如果不是忌惮着那句分手的话,米绪真觉得这车祸出得实在太值了,因为这件事,在历经七个月零二十六天后,他和他爸妈的冷战被打破了,他妈今天更是直接送货上门,而前几日U大校庆办也给米绪发来了邀请函邀他作为第一百零五届U大荣誉校友返校。
这是什么?!
这就是属于英雄的待遇!
荣誉校友,荣誉校友!当年许下的愿望,他现在已经做到,甚至赶在了陈羽宗之前!
午夜梦回时,米绪无数次地拟好了那一天上台时要说的感言。很质朴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对象是他老婆——不要急,我没有走远,你还能赶上来的,我会在这里永远的等着你!
想想都觉得眼热。
……
耳边回荡着悠远青涩美好的赞歌,米绪不禁沉醉在光荣的回忆里,直到一边葛晓霖的催促才拉回了他的神智。
「大米,到你了!」
米绪一个激灵,立马抹了抹眼角打起精神:「喊我名字了吗?哎哎,快看看我领结有没有歪。」
葛晓霖盯着他那秃领的羊毛衫,配合地点了点头:「很好,很得体。」
米绪遂满意起身,而与此同时,两旁嗖地一道站起了百十来个人,和米绪前前后后推推搡搡的上了台。
谢亦骞盯着那潮水一般的大屏幕人群仔细地分辨着:「怎么跟春运似的……你家那位呢?」
陈羽宗:「第六排左手边角落……倒数第二个。」
「哪儿啊?」谢亦骞还是没方向。
葛晓霖轻道:「就是那个头发特别翘的,额头……」算了,额头以下都看不见。
谢亦骞:「…………」
主持人热情地在台上介绍:「这就是我们本次邀请的百名荣誉校友,他们毕业后都在各自领域做出了良好的贡献,我们没办法让他们一一发言,大家只有一起来给予他们热烈的掌声!」
葛晓霖捧场地用力鼓掌,然而随着大屏幕的景象一转,他的手猛地顿了下来,而一边的谢亦骞见此也不由喟叹了一声。
「完了……」
这一届属于小办,地址选在大礼堂,自然没法和五年前的大场面相比,但还是采用了大屏幕的投放效果,为了让后排的学生看得更清楚,而此刻,那镜头在迅速拉过台下的观众后,不知道哪里来的洞悉力,竟然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脸上。
虽然只停顿了不过五六秒,但还是足够让在场的师生都注意到了问题所在。
当年见过他的人,如今最小也有研一了,而更多的则是只看过照片,光阴荏苒,佳人无数,但经典的传说却始终没有被轻易替代。
葛晓霖听见后排已经响起了讨论声,有在确认的,有在询问的,有些还已是发出了兴奋地低呼,虽不至于如曾经那样激烈,但是依旧引起了涟漪一般的反响,以至于台上主持人的话竟没什么人在意了。
陈羽宗倒还是淡然的坐着,始终直视前方,然后等台上的环节告一段落,他的目光又循着那大批下涌的人潮一路而下,看着其中那人慢慢地笑着走回来。
「怎么样怎么样!我看上去紧不紧张?!」
米绪正要咨询群众反响,却不等陈羽宗回答,他已是发现到了周遭的异样。
——好帅……是明星?
——真的是本人吗?!!
——城草竟然回来了……
——这样一比,陈宇燃好弱……
……
此起彼伏的一轮在耳畔飞过,米绪一怔,笑容歪了。
陈羽宗看着他。
米绪低声问:「你想走吗?」
陈羽宗摇头。
米绪瘪着嘴道:「我想走了。」
陈羽宗一顿,明明这人之前那么期待着今晚的,他有必要提醒米绪:「后头还有送给荣誉校友的舞蹈。」
米绪挥手:「啊呀,心领就行。大人物就是该低调好么,一点破事儿到处声张,怎么会是我的性格呢,为善不欲人知才是英雄本色!如果他们不邀请我,你觉得我会来吗!」
陈羽宗:「…………」
于是趁着一个大群舞暗灯换道具的间隙,米绪和陈羽宗一道拉着手溜了出来。
穿过大礼堂的长廊,两人踏着响起的群舞节奏,一路跑到了昏暗的路灯下才停止,就好像后头有千军万马在追一般。
陈羽宗瞧着米绪靠在灯柱上喘气,米绪也抬头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忽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以为能解放了,结果还是这样,到底哪一年才是个头啊。」
陈羽宗捏了把他笑咧的脸:「下回我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
米绪抓下他的手握着摇头:「那有什么用,你走了不就换我了,我这么优秀,既然都躲不过,俩人当然要一起啦。」
陈羽宗凑过去,米绪左右看看,「啵」得亲在了他的唇上。
「荣耀二人组,一起进步,缺一不可!」
陈羽宗也笑了。
「所以我虽然暂时跑到了你前面,你也别灰心,下回争取也上台!」米绪又补充道。
陈羽宗:「…………」趁着对方还要说,他直接把人拉过来堵住了嘴。
耳边欢呼声渐远,那是属于U大荣誉校友的,也是属于Mr. Rice和Mr. Grass以后的美好生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主CP的情况差不多都交代了,如果后面没有灵感就写副CP了
副的也不会太多,会把感情线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