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向烛定定地望着季夏,他一步步走向她,就像这屋里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了一样,他慢慢地说,
“我把你给我的棒棒糖弄丢了。”
温向烛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沙哑,带着一种回忆,又带着一种若有所思。
我把你给我的棒棒糖弄丢了?
季夏后退一步,她脑海里迅速闪过这句话。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似乎对哪个人,真的说过这样一句话。
季夏皱眉,她幼年在孤儿院里,只有六岁以后的记忆。
六岁以前,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她为何会被父母丢到孤儿院?
她到底是被父母抛弃?还是走丢?
六岁以前所有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直到前不久,她便宜爹季宏博找到她,说是她亲爹,两人做了亲子鉴定,确认两人的确是亲生父女关系。
至于她为何会在孤儿院?
便宜爹说她小时候被人拐了,他们夫妻找了许多年都没有找到。她妈妈思女成疾,病死了。
便宜爹又成了家,娶了后妈,依然没有放弃寻找她,直到十七年后,才终于找到了她。
至于具体的事,等把她接到家,父女两再好好说说。
结果,回去的路上,便宜爹就出车祸死了,想好好说说的那些过往内情,也全没了。
本来季夏也不在乎,别说是她,就是刘田田,也只有四五岁以后的记忆,三岁以前大家都是小屁孩子,谁能记住那么多事。
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又不耽误现在的生活。
再说了,她也不想拥有那段记忆,爸妈都死了,再想起过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除了徒增伤心而已。
季夏:我的以前全是黑暗和伤心,以后却是无限的光明,亮闪闪的金子银子,傻子才想以前。
那些记忆丢了就丢了吧,又不是金子银子,没啥好稀罕的。
我把你给我的棒棒糖弄丢了!
我把你给我的棒棒糖弄丢了!
我把你给我的棒棒糖弄丢了!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反复在温向烛耳边回响。
这个声音,委屈、绝望!
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响着。
像山谷里的回声,越来越响!
温向烛的脸越来越苍白,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处空了一块。
好像他丢掉了,他曾经最重要的、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我把你给我的棒棒糖弄丢了!
99号,我把你给我的棒棒糖弄丢了!
99号?
温向烛身子晃了一下,脑子剧痛,似乎有好多东西争恐后地涌进了他的脑袋里。
眼前一片黑,他倒了下去。
“喂,温向烛昏倒了。”
刘田田眼睁睁看着温向烛脸色苍白,身子摇晃,赶紧伸手去扶他,结果却扶了个寂寞。
轰一声,
温向烛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三老头这才齐齐转过头,看向这一群年轻人,三张老脸全是惊讶。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三老头一起问。
刘田田和季夏面面相觑,总不能说这两大男人为了争一根棒棒糖打起来了吧?
结果争不过的那个,还气晕过去了。
唉,这温狗富二代还真是个显眼包,真真是没眼看!
“医生,这边有人昏倒了!”
温老爷子伸手按铃叫医生。
拍卖会价格起伏大,有人一分钟倾家荡产,也有人一分钟暴富发家。
所以拍卖会通常都会提前准备一个医疗队。
白家这个拍卖会所,有一支规格相当高的医疗队。温老爷子常在这边,自然知道。伸手按铃叫医生,神情镇静地很,仿佛晕倒的不是他亲孙子一样。
“温少爷没事,就是太激动昏倒了,我给他打一针,到房间休息一会,醒来就好了。”
三十四层有白家专门为贵宾准备的专用房间,以温家的财力和与白家的关系,温老爷子和温向烛各有一间专用房。
温向烛昏倒只是一个小插曲。
时间紧,大家赶紧准备,指挥服务生包装整理古董。
这一次,季夏带来的货不少,整理出来,整整五十六件拍品。
下从起拍价五万的士卒玉牌,上到不封顶的软剑极品。
整整五十六个盒子,齐齐摆在展架上,
“夏丫头自己的货,就能办一个小型拍卖会了。”
刘长义激动,季夏是他带来的人,他脸上也有光。不然,以温三那眼高过顶的性格,楚四满世界跑见多识广的一双慧眼,普通人和物,他们还真看不上。
“夏夏,白家拍卖会是大场合,我们要不要换身衣服?”
眼看着拍品被服务生端走,三位老爷子也起身去拍卖大厅落座。
走进拍卖大厅,人头攒动,刘田田悄悄扯了一下季夏。
季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连衣裙,就是普通的淡绿格子裙。
再看看周围的人,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香衣华服,她和刘田田两个人,像两个走错会场的大学生。真的有些不太合适。
“时间急,我们没来得及准备服装。这会子也没法再下去买。就这样吧,我们是来卖东西的,又不是来结交权贵,勾富二代的,穿得好不好,不重要。”
季夏拉着刘田田,
“位子上有名字,我们先找位置坐下。”
刘长义三位老爷子,都是白家安排好的座位,自然是在最前面的贵宾席第一排。
季夏和刘田田是温向烛让人安排的位子,两人拉着手,找了一圈子,在后面没找着,居然在靠前第四排找到了两人的名字。
两人一坐下,周围人的目光唰一声,全落到她们两人身上。
众人:除了第一排贵宾座以外,这二排三排的位子也是会员位,固定的,都是亿万身价的老板才能坐的。
所以拍卖会的位子,是从第四排开始,按来客身份地位安排,由高到低排顺序。
这能坐到第四排的人,就能巴上第三排的大佬们聊一聊,所以第四排是大家最关注的,也是接下来,京市这个圈子里,新贵诞生的地方。
“夏夏,我们是不是坐错了?”
刘田田看到旁边不管男女,一个个全都珠光宝气的。
只有她和夏夏两个人素得寒酸。
像极了两只闯进虎群的可怜小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