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缓缓转过去,一幅古画赫然入目。
那画满是尘土,却难掩其独特魅力,静静地挂在石碑的反面。
画中,山中小径上,一位白须白发的老道士倒骑着毛驴,神态悠然自得,仿佛沉浸在沿途的景色之中。
一个相貌憨厚的少年道童背负着大大的酒葫芦紧随其后,酒葫芦金光灿灿,格外引人注目,一看便知非凡物。
山中古木参天,枝繁叶茂,清风吹过,树叶似在微微摆动。
整幅画画风稚拙古雅,意趣超然。
萧畅仔细端详着这幅画,心中暗自赞叹,此画每一个细节都妙到毫巅,从老道士的白发白须到道童的纯真表情,从毛驴的姿态到古木的纹理,无一不展现出极强的画技。
林易安与李锦雍也是如此。
三人如刚入学的孩子般,傻乎乎地站在画前,痴痴地端详着。
脑子飞快转动,分析这幅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墓主人生前的珍藏,还是有着特殊的用途?
老道士和少年道童又代表着什么?
那个金光灿灿的酒葫芦又有着怎样的寓意?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们脑海中盘旋,困惑不已。
时间悄然流逝,足足十分钟过去了,却依旧未能看出任何门道。
盖因为这幅画没有落款,乃是一幅佚名画。
他们三人也都不是专业鉴定古画之人,此刻只能大眼瞪小眼,满脸无奈与困惑。
“这幅画挂在这里究竟有何含义?”林易安率先打破沉默,轻声问道。萧畅沉思片刻后说道:“或许这幅画是墓主人生前喜爱的作品,也可能它蕴含着某种特殊的寓意。但无论如何,它出现在这里,一定有其原因,否则不可能挂在此处。”李锦雍点了点头,“少保主说得有理!这幅画与道家有关,虽不知这倒骑毛驴的老道士是何人,但看起来仙风道骨,极可能是一位道家名人。”然而,他这话说完,三人都觉得有些不妥,彼此对视几眼,都从各自眼神里读出了一丝尴尬。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
“说不定是镇煞用的!”李锦雍的一句话让石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指着神台上那尊丑陋神像道:“有没有可能,这尊头大如斗,脖子邪气,唯有挂上这幅道士图才能镇压此神像带来的负面影响?”
林易安没有说话,萧畅却好似捕捉到了什么,他望着供案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供桌用的木材,若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桃木,看其纹理,当是不低于千年的桃木。桃木过千载,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次雷击,单单这个供案就是辟邪不可多得的宝物!李兄,安哥,你们说呢?”
林易安此时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里。
这个海商墓,至少有六百年的历史,而古画是哪个朝代的却不好说。不是说古墓有六百年,古画就得是六百年,这画说不定就算是一幅唐画,甚至是南北朝时的也很有可能。
“少保主,这幅画不如先让李兄保管?”林易安提出建议。萧畅原本并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不过很快便点头表示同意,“李兄,要不然辛苦你一下,把这画摘下来?”
李锦雍倒是没有拒绝,而是指了指供案,示意二人将它挪开。
石碑在供案的下方,若不挪开这个桃木供案,画很难取下来。
就算勉强去取,也很可能会伤到画纸。萧畅和林易安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他们两人一边一个,费力地将供案挪到了一旁。
古画摘得很轻松,没有任何危险。
然而,李锦雍一边卷着古画,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石碑。
林易安与萧畅察觉到了李锦雍的异样,他们顺着李锦雍的目光看去,只见石碑上有个圆圆的凹槽,凹槽周边则是有二十来个晦涩难懂的古篆字,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好似鬼画符般、如同天书一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符文。
林易安疑惑地问道:“李兄,这些古篆字与符文有什么特别之处?”李锦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仔细观察石壁上的所有文字与符文。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高声道:“两位,主墓室应该就在此处了!”
声音在寂静的石殿中回荡,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未等萧畅和林易安发问,李锦雍直接解释道:“这些篆字一共二十个字,读起来为:‘小错犹可恕,大错不可违,盗吾墓者,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这句话,他又重复念了一遍,“小错犹可恕,大错不可违,盗吾墓者,死无葬身之地。”脸色多少有些发白。
林易安与萧畅对视一眼,这一次不仅没有惊恐,反而彼此脸上皆是露出一抹笑意!
尤其是林易安,他好似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直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嗓子干哑后,他才露出一丝不屑,“李兄,你委实是有些多虑了!
“古人向来视死如生,期待死了也能过上好日子,并且是享受荣华富贵的好日子,这就必须得厚葬!
“能带到墓里去的,绝对不留在外面!
“我说一句你就明白了,市面上的古董这么多,有多少是流传有序或者祖辈珍藏的?
“除了字画外,那些青铜器、唐三彩、金银器、高古玉、中古玉、稀有的古币、瓷器、陶器都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死人墓里挖出来的!
“怪就怪古人迷信,贪婪!恨不得把生前的所有好东西都带进墓,与其烂在墓里,还不如便宜我们!”
这番话把李锦雍说得有些懵了。“好嘛,你盗墓就盗墓,说这些也太不要脸了吧?什么便宜你们,人家的东西怎么就不能带进墓中了?”
林易安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以为然。“这点小把戏很多墓里都有,倒斗的要是怕这东西那干脆回家窝着吧!况且,这些年也没见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