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啸也很紧张,这样的画面他设想过无数次,可今天亲身经历时,他还是忍不住紧张了。
“吉时到!”喜娘唱喝声中,刘海棠由王致远背着,和赵啸一起去了隔壁的主院。
在那边,王老太爷、崔老太爷、崔老夫人以及王珏和崔氏都端坐着。
两人进屋,刘海棠下跪,赵啸则陪立在侧,端茶敬茶,一一戒训教导,直到来父母这边,王珏和崔氏各坐一边,她端茶过来,崔氏的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速速落着,哽咽喊道:“海棠。”
“娘。”刘海棠半掀了盖头,看向崔氏一笑,“我们天天能见着,您别哭。”
崔氏点着头:“嗯,娘不哭,不哭!”
“娘的海棠长大了,亭亭玉立,乖巧懂事又能干,如今又觅得如意郎君,娘就算是哭也是高兴的哭。”
她说着话,眼泪便没有停过。
她的女儿啊,五岁时落了病,和她相依为命到十二岁才康复醒来,这中间她们母女吃了多少苦头,已不能用言语去叙述了。但,那些年的苦,他们熬过来了,她的女儿长大了,平平安安长大了呢。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要好好的。”崔氏柔声道,“只要你好,娘怎么样都高兴。”
刘海棠点头应是,含笑道:“您放心,我一定和王爷好好过日子。”
“嗯。娘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努力,能将自己的日子过的舒服自在。”崔氏喝了茶盅里的茶,撇过眼去。
王珏也跟着红了眼眶,接了话头道:“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记得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我记得。”刘海棠看着他一笑,“父亲,您也多保重。”
王珏一怔,激动的脱口问道:“你、你喊我什么?”
“父亲!”刘海棠道。
王珏的眼泪夺眶而出:“嗯,嗯。”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的,还要看着你和王爷儿女成群,幸福安康。”
他的女儿,今天终于不再称呼他为三老爷,而改口喊他父亲了。
这一声父亲太珍贵了,王珏迅速抹去眼泪,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另一边,王老太爷皱了皱眉头,气呼呼地喝了口茶,刚才刘海棠没喊他祖父,但是喊了崔老太爷祖父了,现在又改口喊王珏。
怎么到他这里就偏心了。
他轻哼了一声
,自己生闷气。
“吉时到!”
喜娘唱着,帮着刘海棠将盖头重新放下来,刘海棠趴在王致远的后背上,徐徐出了正院,贺喜声鞭炮声四面八方传来,刘海棠却清晰听到崔氏低声呢喃似的喊道:“海棠!”
刘海棠再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她是牵挂的,早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那些真正记挂爱护她的人当成了家人,如今出门,虽不是远离,可再回来,她就是这里的客人,下人们不再称呼她为小姐,而是姑奶奶。
“辛苦大哥了。”刘海棠和王志远道。
王致远羞涩一笑,回道:“大哥没为你做什么,不必道谢。”
他们认识的太迟了,没想到在王家,还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堂妹。
“还是要谢谢的。”刘海棠笑着坐进轿子里,王致远站在轿门口压着,轿子摇摇晃晃出了正门,上了街道,外面的街道是挤挤攘攘观礼的百姓,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走了九十九步,王致远从轿子上跳下来,轿帘放下来,三步一颠地往前走。
在轿子的前面,赵啸骑着白马满脸喜色和过路的人打招呼,轿子后面,
罗彪几个人扛着麻袋装着糖果,一路走一路散。
再往后,则是一抬一抬的嫁妆,第一抬到了街尾,最后一抬还没有出门。
“这一共多少抬嫁妆啊?这也太多了吧?”
“听说一百三十抬的嫁妆,光陪嫁就有一百万两,还不算王妃娘娘自己的铺子和产业。”
“我的天,这么多钱啊。咱们王爷岂不是娶了一个钱罐子?”
“呸呸!王妃娘娘出身好,自己又有本事,要真扯到钱,那也是聚宝盆。”
“对,对,聚宝盆。”
人群中,洪郢缩回了观礼的脑袋,他身边的朋友道:“可真是有钱啊。”
“商女做王妃,不多带一点陪嫁,会心虚。”洪郢酸溜溜地道。
当时要是他娶到了刘海棠,那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要我看,商女总比那些空架子的大家闺秀强,成天端着架子,什么都不会。”
“不说了。”洪郢心情不好,推开挡路人往另外一边挤着走,好不容易走了十几步,忽然迎面撞到个女人,那女人戴着帷帽,身份香氛是他熟悉的烟花气,他不由习惯性打量了对方一眼,这一眼他惊了一跳。
帷帽垂着的纱巾并不厚,朦朦胧胧之间,能看到对方的脸。
如果是陌生人,自然没什么感觉,可要是帘子下是一张熟悉的脸,就算是朦胧不清,也必然能一眼认出来。
“是你!”洪郢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你居然在这里。”
女人一怔,也朝他看过来,随即咯咯讥笑一声:“洪公子,好久不见!”
“跟我来!”洪郢拽着女人一扯,将她扯过人群,进了一旁的巷子里,待四处没有人,他拽下女人的帽子,咬牙切齿地道,“刘菊英,你居然还活着。”
刘菊英瘦了不少,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子,如今脸上已有了沧桑老态,她直视看着洪郢,道:“你都活着,我为什么不能。”
“臭婊X。”洪郢道,“是你杀了马玉?”
刘菊英道:“我没这个本事。”
“你没这个本事?我看你本事大的很。”洪郢捏住她的脖子,“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官,你死定了。”
刘菊英憋红了眼睛,死死盯着他道:“洪公子,你确定你能去官府?”
“我自办法,送你去!”
他说着,拖着刘菊英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