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一连几日雪未停,有老人说,这是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八.九不离十,今年要雪灾。

    所以,除了京城里面的百姓为战事担忧外,其他地方的百姓,已经为这下个不停的雪发愁。

    许多地方的炭已经卖断了火,米面更是水涨船高,拿着钱都买不到。

    晋王于昨日军营扎好后,就启程去后方安顿军民,在这些事情上,他的能力比赵啸更好,也更有耐性一些,但行军打仗他则远不如赵啸。

    世人常戏谈,说秦晋二王若非年岁差了几岁,若不然正要当双胞兄弟。

    各有所长互相帮扶不妒不疑,实在少见。

    军营丢给赵啸,他虽着急,可却没有立刻攻城,而是依旧和孙道同的人马对立般扎营。

    看着,京城有城墙加持,多少有一些优势。

    可事实上,城内民心惶惶,动荡不安。

    而因为锁闭城门,进京除了直达内城的运河分支惠河上的船只外,所有交通要道都被秦军设了关卡,而就在今天早上,秦王弄来了十几艘船只,将并不宽的河面,也堵住了。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京城内所有人,包括宫内的赵印所用所吃的生活用品,都是消耗且再没有增添的。

    坚持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就看各家的运气了。

    所以,形势一转,城内的优势淡然无存。

    “不着急。”周季耘看着城墙下的孙道同的兵马,“天气这么冷,城内无法供给他们粮食和取暖后,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而城内。”周季耘早在入冬前就托人打听过,各家粮铺炭行的存货,“顶多两个月,过年就是他们的极限。”

    大过年的,没吃没喝不能和亲人相聚还要挨冻,到时候百姓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攻自破,也不无可能。”周季耘道。

    他们原本不想如此,可眼下这个方法,反而是损失最小的。

    “等!”赵啸静静地道。

    周季耘应是,一转头见赵啸的脸色并不好,不由想到了刘海棠,他担忧地道:“海棠吉人天相,肯定没事。”

    “赵印现在不将她亮出来,我猜测海棠很有可能逃走了。那丫头的精明你我都见识过的,她不可能乖乖的任由人操控。”

    赵啸也是这样的感觉,但是,这么想还是有着侥幸的心理,他顿了顿,道:“一定是如此,她平安无事。”

    “这么冷的天,进去休息吧。”周季耘道,“看着孙道同挨冻就好了,我们不奉陪。”

    对面,孙道同打了个喷嚏。他但是败退时手臂上中了一箭,虽没有性命之忧,但人却病了。不但伤口红肿胀痛夜夜难眠,人也染了风寒萎靡不振。

    “冷!”孙道同裹着被子,“再加点炭。”

    他的副将应是,又有点犹豫:“将军,惠河被赵啸用船堵住了,外面的米炭进不了城,我们这里的米炭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还有多久?”孙道同问道。

    “如果城内接着送粮草最好了,如果城内没法送,我们顶多还能支撑五天。”

    孙道同悟了两天没出汗,这一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强撑着起来,道:“备笔墨,我给圣上写奏疏。”

    等铺好笔墨他又犹豫起来,不确定地看着副将:“宫中,也会紧缺?”

    “这是肯定的。”副将道,“宫里的的东西是通过船只运送进去的,现在船只进不去,宫里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

    孙道同将笔摔在纸上,溅了一纸的黑墨:“赵啸太恶毒了。口口声声为黎明百姓着想,可他还不是为了赢,要生生逼死一城的百姓。”

    “虚伪,小人!”

    副将道:“将军,要不然我这几日找机会,带人回太原,拉上一点米面回来?”

    “怎

    么拉,所有路都被卡了。”

    米面炭不是揣口袋就能行的,带的少了毫无意义。

    “走山路,山路能通!”副将道,“不赌一把,不行。”

    孙道同悲愤地点了头,道:“你挑一些身体壮实的,辛苦走一趟。”

    当夜,副将带着十个身强力壮的部下,冒着风雪逃出了包围圈,一路发疯地跑,路上买了马奔回太原,筹集了三车米面三车炭,用牛拉车往京城来。

    一路上都很顺利,顺利到让他们怀疑是不是有陷阱。不负所望,等他们千辛万苦翻过山头,京城在望的时候,被秦军连人带货一起缴了。

    “在这等了你们两天了。”来抓人总兵道,“多谢你们千里送米炭,这份心意,我们心领了。”

    “我们王爷说了,这么好的情谊,怎么都要请去喝杯茶,以表谢意,走吧。”

    副将几个人气得只差吐血,可对方人多逃不走打不过,只得被俘。

    一进军营没有想象中的拷打虐待。军帐里的炭烧的暖烘烘的,他们不但吃上肉喝上酒,还一人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第二天早上,周季耘亲自接见,笑盈盈陪着喝茶。

    十个人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被人重视的暗喜

    ,几乎没费什么劲,十个人都没有一起商量,干脆利落地换了军装,投效了秦军。

    周季耘很满意,大冬天摇着扇子走路跟飘似的:“王爷,您这招半道劫人的手法相当高明。”

    “是孙道同笨而已。”赵啸道,“换做常人,又怎么会冒这样的险。”

    若是他……当然,他永远都不会被人逼到这个境地,早在以前就决一生死,抑或,现在决一生死。

    “不晓得孙道同现在什么感受。”周季耘哈哈大笑,特别想看看孙道同的嘴脸。

    “十个人而已。”秦王道,“五日后,他的反应会更有趣。”

    对面,孙道同躺倒了已经起不来了,军中虽还不至于彻底断粮,但为了能多坚持几日,已经开始喝稀粥。

    最重要的是,城内也不给他们供了,听说脸皇宫内就开始勒紧腰带,精打细算。

    “人还没回来?”孙道同问常随。

    常随支支吾吾,不敢说。

    “说!”孙道同感觉不好,大喝一声。

    常随回道:“将军,那、那十个人、叛变了。现在在秦军帐营里,不但升官拿钱了,还、还有吃有喝有炭烧。”

    “混账,混账东西!”孙道同气的喷出一口血,倒回床上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