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的话,此刻必定是真诚的,宋寅相信。
可过了这激愤后,心情会不会变,会不会再次叛变,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此事王爷会有处置的方法和手段,不是他考虑的。
“好!”宋寅道,“攻城!”
城墙在刚才已经被砸的凹凸不平,尤其是门闩的位置,早就摇摇欲坠。
“冲!”
“进去杀了王路那个缩头乌龟!”
轰的一声,硕大的木桩,再次撞上城门……楼上的箭矢不断,有人倒下去,就有人立刻补位。
一次、两次,早就摇摇欲坠的城门,在数十次的冲撞后,裂变扭曲,最后一次,半扇门直接倒进门内。
几乎是倒下的一瞬间,秦军冲进了城内。
盾牌护成一条通道,挡着了城头上的箭以及石头,盾牌下,秦军冲入其中。
与其同时,赵啸到了。
他的人马,以及余下的五千人到了。
允州一战,大获全胜,俘获将领三十一,投降的士兵足有两万人,城中百姓伤亡不少,但并非秦军所为,而是朝廷军在后撤时,抓了城中百姓作为挑夫和殿
后肉盾而导致。
这一战,在后世被无数人称赞歌颂,可也有无数人鄙弃唾骂,他们认为,一向光明正大的秦王,在这一仗中,用了太多的手段和心机,这与他的性格不符,甚至于,有人猜测,此一役的决策,是出自于他那商贾出身的王妃。
但无论是骂的人怎么骂,允州一战,是前无古人甚至于也后无来者。秦王在匆忙之中领兵救晋王,只带了区区一万五千人,就将田玉阁守着的允州城,将他的五万人打的溃不成军。
秦王用兵,在一代一代的传颂中,已近乎于变成神话般的存在。
当然,这是后世人的称颂,而当下,世人只有惧怕,尤其是朝廷将领,已经达到了,听到他的名字,就会闻风丧胆,退守不敢进。
允州的胜利,是秦王无数荣耀和辉煌中的一项而已,他并没有在意,可是对于赵印来说,却是一生的耻辱,也更让他大伤元气。
他没有援救开封,而让田玉阁早早带着兵在允州等待晋王,可是最后晋王没有抓到,反而丢失了无数兵马和失去了允州。
这二城,是通往京城的要塞,得到了这
两处,就仿佛打开了去京城的大门,接下来,用不了多久,秦、晋二王就会领兵打到京城。
赵印勃然大怒,听到军报时,就摔碎了正用着的茶盅。
他后悔不已,对田玉阁兄弟二人,更是大失所望。
“传令下去,将田氏所有男丁,斩了!”
“还有王挺,王路二人,斩了!”
当时王挺从落日坡逃走,他的人在允州城下砸城门,他居然看着情况不对,就带着亲信逃跑了。
如果他能上去稳住局势,何至于允州失守。
“圣上息怒。”王宝瑟瑟发抖,可有的话就算是冒死,他也要说,“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杀他们的家人啊。本来朝中局势就不稳,再大开杀戒,那人心就会大乱啊。”
赵印听不进去,也不想听。
“朕的江山半壁都没有了!”赵印道,“你让朕如何息怒?”
“没几天,朕就要成为阶下囚。朕就算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赵印悲愤难掩。
赵宝也跟着哭,可除了劝,他一个太监也不知道怎么办。
“赵啸,赵啸!”赵印大骂道
,“这个杂种,当年他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将他掐死!”
“当年父皇问他要不要江山,他说他不要,连封地都不需要。就想做个庶民,娶妻生子过平安喜乐的日子。这个杂种,他骗了父皇、骗了我、骗了天下人!”
“他就该跟着他那水性杨花的娘,一起去死。”
王宝不敢说话,这是皇家密辛。
据说,当年仁蕙皇后嫁给先帝时,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相好。进宫后,仁蕙皇后还曾私下里见过那位,这之后不久,就怀了秦王。
而秦王剩下来后,容貌虽和先帝略有几分相似,可性情却和几位兄弟大相径庭。
先帝就怀疑秦王不是他的骨肉。
这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但王宝是见过仁蕙皇后的,她那么清高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的,她不会玷污自己的名声、不会留着把柄给别人议论,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来历不明。
所以,秦王的身世除了先帝和赵印怀疑外,没有人去谈论和怀疑。
其实,赵印怀疑他能理解,毕竟,秦王若不是低调,他的光芒可以将他们所有兄弟都压下去
,所以赵印的唾骂和怀疑,掺杂了嫉妒。
“去将刘阁老找来。”
赵印冷静了,王宝松了口气,马去找刘阁老来。
刘阁老历经两朝,是先帝留给赵印的辅佐重臣,他上前来开门见山地就道:“圣上,您可考虑过和谈?”
赵印眉头微蹙:“和谈?朕不曾想过。”
“和晋王划江而治,您看如何?”
赵印猛然拍了桌子,冷冷盯着刘阁老:“怎么划?将富庶的江南给晋王,还是朕将都城搬去应天?”
“圣上息怒。老臣知道这话说出来,您必然会大怒。可是圣上,眼下我们无论军力还是人心,都不如晋王了。”刘阁老道。
“再打下去,京城破是早晚的事啊。”
朝廷还有兵,在山西几处屯兵足有十五万。可赵印不敢用,因为那些兵和秦王的虎贲军一样,让他不信任。
“换将!”赵印丢出这两个字,“传令,宣同兵马分两路,一路据守大名,一路直奔允州。”
“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撑多久!”
刘阁老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拦着赵印道:“圣上,万万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