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家都去休息了,养生堂里很安静。泡壶茶上了糕点,几位小姐窝在楼上的雅间里。
躺着、坐着、歪着的各有样子,叽叽喳喳地说话。
“那个贱人,没有死真是便宜她了。”王茜道,“我爹气的不轻,好几个月才缓过劲来。”
“我娘说我爹太心善了,这样的贱人,在家里就应该直接打死。”
王心影咳嗽了一声,道:“你一口一个贱人,担心别人听见,坏你名声。”
“我才不怕。”王茜道,“更何况,在君姐姐这里,谁也不会听见的。”
王心影打不断她的话头,只能去和刘海棠说话:“君姐姐,听说你后来和她又遇到了是吗?”
“没说话。”刘海棠不想提刘菊英,那个女人已经糟践到她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不是一路人,提了话头我怕我会忍不住打她。”
“哈哈!”王茜拍着手道,“我也这么想的。要是我看见她,肯定会忍不住打她。”
大家都笑了起来。
“加上我一个。”王心玉举手道,
“揪住她的头发,摁在泥巴地里,哈哈。”
小姑娘们嘻嘻哈哈说着笑,刘海棠也兴致勃勃的听着。
她发现,只有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她在别人的眼中,其实也只是个姑娘。
才刚及笄嘛!
只是时间太久,她常常记不得,甚至看着崔氏,她都有种大家是同辈同龄的错觉。
“我们晚上能留在这里吃饭吗?”王茜问刘海棠。
刘海棠扬眉道:“当然可以,我请客。”
“太好了。”王茜跳起来拍手,和王心玉姐妹两人道,“晚上在这里吃饭,你们不许反对。”
王心影无奈,开门吩咐守在外面的婆子,让她回家告诉家里人一声。
晚上,三朵姐妹花留在养生堂吃饭,王茜看刘海棠忙的脚不沾地,兴奋的跟着她,帮忙端菜擦桌子,好看的粉裙子一转开就像是一只漂亮的蝴蝶,穿梭在一楼的大堂内。
“要是以前我可不敢。”王茜笑着道,“但是自从祖父认你了以后,对我们宽松了不少。”
“不然
,我们三个人连门都不给出,更不敢想在这人来人往的饭馆里帮忙了。”
刘海棠笑着道:“既是托我的福,那就帮我多做点事,以报答我的恩情。”
“君姐姐好坏。”王茜咯咯笑着,抢了去上菜。
就连一向稳重的王心影都高兴地坐在柜台后面帮忙算账收钱,王心玉就赖在厨房里面,一会儿这里插把手,那边帮倒忙,大家也不生气,乐的她在这里插科打诨的闹腾。
一直到晚上打烊,三个人也舍不得走,约着第二天再来,刘海棠没法子,只得应承她们,亲自将三个人送回家。
“像什么样子。”王老太爷看着自己的四个一身油点子的孙女,“女孩子家就得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你们可是王家的小姐。”
王茜吐舌头,求救地扯了扯刘海棠的衣袖。
“一直在家里闷着也是无趣,难得一次出去,就当散心了。”刘海棠道,“来往的客人都是熟人,大家见着她们都当孩子看,笑着夸王家门楣高就是不一样呢,出来的小姐是谁都比不上的。”
“再说,几位小姐都是有教养的,也没有玩闹失分寸。”
王老太爷撇了一眼刘海棠,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是没有再说不高兴的话。
王茜一脸惊奇。果然,只有刘海棠说话才有用,换成她们任何一个人,头都会被骂破了。
“还不快回去歇了。”王老太爷道。
三位姑娘像小老鼠似的,滋溜就逃走了。
“那我也告辞了。”刘海棠道。
王老太爷颔首:“让人送你回去。你年纪又不大,别成天当自己七老八十,老气横秋的。”
“出去遇着坏人,你还能再长出两只手?”
话落,就让韩妈妈去吩咐了两个粗使婆子。
刘海棠道谢走了。
“您明明喜欢君小姐,可说的话却还是冲的很。”韩妈妈嗔怪地王老太爷说话,“您客气点,她高兴您也会高兴的。”
王老太爷哼了一声:“我已经很客气了。”
“是,您已经很客气了。”韩妈妈扶着他去卧室,“所以呢,君小姐一直喊您老太爷,喊三位小姐喊
王小姐。”
王老太爷道:“那是她自己作怪。”
韩妈妈笑而不语。
王老太爷褪了衣服上床躺着,过了一会儿韩妈妈就听到他咕哝:“你就不能问问,她到底哪里不满意,不说,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作怪!”
韩妈妈就应了一声,熄灯在外面躺着,低声道:“她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慢慢来吧。您好好待她,她的心总会捂热的。”
“我才不捂她。”王老太爷翻了个身,脸对着床里头,过了一会儿韩妈妈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又听了他一句咕哝:“我记得你那有匹布,明儿随便给她做身裙子穿。”
那布,是她存了两年的。还是老太爷托人从江南织造弄来的。
她舍不得裁了做衣服,一是市面难见,而则是她老了,这么好看的料子,她穿着就是糟蹋。
王老太爷也知道这件事,没想到今晚却提出来了。
“成。”韩妈妈笑着道,“她现在钱比王家多,那这衣服,我亲自做。”
王老太爷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