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青树,他叫崔青树对吧,”周芸见崔青树没理她,就拉着刘海棠问道:“是你们村里的吗。”
刘海棠点头,看看周芸,又看看崔青树,似乎想到了什么,就热情的道:“是我们村里的。”
“那他怎么这么清高,我每次和他说话,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周芸气呼呼的道:“你们村里的人都这样吗。”
刘海棠笑了起来,“没有啊,清高是个例,青树哥和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一个鼻子两只眼,”她说着站起来,“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
刘海棠笑了笑,没拦周芸。
周芸有大小姐任性的脾气,但做事说话却是很有分寸的,她不会真的对崔青树怎么样的。
顶多吵嘴而已。
男孩和女孩吵嘴,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这孩子,就是没个正形,”周季耘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就看到远处一辆驴车停下来,“今天热闹了,尧儿来了。”
刘海棠顺着视线,就看到周尧正从马车上下来,一席天青色长袍,缓步走着颇有些诗情画意。
“他今天怎么得空,不在学堂读书?”闵浩然问道。
周季耘摇头,“或许也打算来踏青吧,”说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看了一眼刘海棠。
刘海棠扬眉,觉得周季耘这一眼很有深意。她立刻想到上次和周尧合伙演的那出
戏,不由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砍柴不误磨刀工,就算读书,也要出来散散心。”
“话糙理不糙。”闵浩然转头看着刘海棠,“近日读书了吗,读了什么书?”
刘海棠已经好些日子没看书了,每天很忙,忙到回家后倒头就睡觉,根本不能静心读书。她干巴巴的笑着,道:“我已经是买卖人,这买卖人满身铜臭,看书也是糟践了好东西啊。”
“你这孩子,”闵浩然忍不住发笑,“人不分贵贱,买卖人也要多读书,这样才能明事理,做一个有良知的买卖人。”
刘海棠一副受教的点着头。
“闵先生,四叔。”周尧走过来,和两位长辈行礼,又看到刘海棠,拱了拱手,“刘东家。”
刘海棠也起身回了礼。
“随意坐吧,”周季耘道:“学堂放春假了?”
周尧点头应是,“先生出去踏青了,三天后回来。所以我得空也回来看看,刚到家知道四叔你们在这里踏青,便想来凑凑热闹。”
“这热闹凑的好,”闵先生道:“我正也打算出去散心三日,你有空,不如去学堂帮我上三日的课。”
周尧一愣,忙摆着手,“不敢,我学艺不精,不敢去班门弄斧,误人子弟。”
“你是我教的,学问如何我有数,不会误人子弟,只管去教!”闵浩然一笑,“就这么定了。”
周尧只能苦笑着
应是。
刘海棠百无聊赖,吃着点心,余光看着崔青树和周芸,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周芸叉着腰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而崔青树则是一副无奈应付的表情,憨憨傻傻不开窍的样子。
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笑什么?”周季耘看着刘海棠,“有好事可不能独享。”
刘海棠摆着手,“就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突然笑了。这好事我就不和先生分享了。”
“小气,”周季耘孩子气的哼了一声,“我去做一回采花盗去。”说着,一甩袖子起身,往山中的林子去了。
闵浩然扬眉哈哈笑了起来,“记得别采了草药,反倒给刘姑娘做事了。”
“草药的花更美,”周季耘走远,闵浩然笑了起来,也跟着起来,“如此,我也去看看。”他说着也走了。
毯子上,一下子就剩下刘海棠和周尧两个人,对角而坐,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刘姑娘,”好一会儿,周尧看着刘海棠,“最近,馆子里如何。”
刘海棠回道:“挺好的,多亏周公子相助,算是在牛头镇站住脚了。”
“是刘姑娘聪明,”周尧回道:“现在就算在县城,大家也会谈起食疗,谈起养生的事……这股风潮都是刘姑娘你带来的。”
刘海棠一笑,她当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将养生和食疗的理念灌输在大家的脑子里,让大家想起
这两个词,就想到养生堂。
形成根深蒂固的想法,这样她的生意就不会差。
“我听说,天香楼的邵正也开了一家千味馆,对你的买卖没有影响吧?”周尧问道。
刘海棠还挺惊讶的,周尧不在牛头镇,居然也知道这件事,可见他留意了这件事,“影响必然是有的,但是不大,就像刚才说的,大家已经先入为主了,只要我好好的不出差错,应该没有大问题。”
“嗯,那就好。”周尧也沉默下来,眺望远处。他想说什么,可是想好的话题已经用完了,再开口就真的不知道聊什么了。
刘海棠也懒得开口,被太阳晒着,微眯着眼睛很舒服。
“刘姑娘,”码头上,一个年轻的小捕快跑了过来,“刘姑娘,我来给你送信,刚去养生堂他们说你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信?是啸捕头给她回的信吗,这个人总算有点良心。
“谢谢,”刘海棠接过信,“还劳烦你跑一趟。中午吃饭了吗,不如你留会儿,等下我们一起回养生堂,你吃过饭再走。”
小捕快摆着手,“我今天当差,不能耽误太久,这就走了。”说着,一溜烟的跑走了。
刘海棠目送小捕快走远,低头看着手里未署名的信,捏了捏,薄薄一层,轻飘飘的。
她不由失笑,将信叠好收好。
“捕快也送信吗,”她的动作和神情周尧
都看在眼里,不由好奇。
刘海棠哦了一声,摇头道:“不是,他帮我一个朋友送过来的,专门跑一趟。”
“原来如此,我当他们也经了副业。”周尧不再问,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有所思的喝着。
能指使得动捕快送信的人……周尧立刻想到了啸捕头。
他也听说刘海棠和啸捕头关系不错,养生堂一直受镇上捕快的照拂,那些地痞盲流从来不敢去她的馆子里闹事。
“我回去了,”刘海棠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信里写的什么,“快中午了,大家肯定忙不过来,我得回去帮忙。周公子你慢坐,我去和二位先生打个招呼就走。”
刘海棠说着,提着裙子小跑着去找闵浩然和周季耘。
周尧看着她的背影,想到周夫人和他说的,不由揉了揉额头,低声喃喃的道:“……还是孩子,我若想那许多,倒显得我龌蹉了。”
他这么大年纪,还有两个孩子。刘海棠比他的儿子也不过大五六岁而已。
很委屈她了。
周尧失笑,侧目又看到刘海棠一个人走在江岸边,一身鹅黄的裙子在草丛中轻舞,两条粗长油亮的辫子垂在纤细的腰际,窈窕又娇媚。
“胡闹!”周尧摇头收回心绪,强迫自己去看风景。
刘海棠不知道身后的事,走的很快,一会儿工夫就回道了养生堂,坐在后院的药房里,她拆开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