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案疑点太多,说是毒杀,可毒从何处买来的?死者身上断掉的那根肋骨,又怎么解释?”啸捕头喝了口茶,看了一眼大家,“戈氏说他和死者夫妻和睦,从不曾吵嘴打架,邻里间也能证明。断掉的肋骨是戈氏所伤的可能性很小,那么是谁伤了死者?”
“这么多疑点没有弄清楚,如何结案上报。”啸捕头吃着饭,“知道你们辛苦了,等此案结了,大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罗彪本来就是发付县令的牢骚,现在听啸捕头这么一说,顿时笑着道:“不累,老大你都没有休息,我们哪有脸说累。”
“是,我们都不累,把案子查清楚最重要。”
“老大说的,人命关天,我们只是尽责而已。”
啸捕头满意的点头,道:“多吃点,吃完做事。”
大家点头应是埋头吃饭。
刘海棠在一边听着,想了想又去舀面出来和面,和崔氏道:“娘,您帮我切点葱,我给他们烙点饼带着。”
“好。”崔氏跟着忙活。
啸捕头吃了两碗饭,放了筷子看着灶台边忙活的刘海棠,起身走过来问道:“年货是不是不够了?”
“够!”刘海棠说着将碟子递给他,“刚烙的,你先吃一块。”
啸捕头看着黄澄澄的透着葱油香气的饼笑了起来
,拿了一块咬了一口,颔首道:“看来我担心确实是多余的,你总有办法养活自己。”
“那是。”刘海棠笑着道:“我的生存能力很厉害的。”
啸捕头微微一笑。
“案子很难查吗。”刘海棠很好奇现在的办案的程序,这都年三十了,他们也不休息,居然还在外面奔波。刚才他们敲门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开了门才看到一身风雪的他们。
“有点难。仵作验尸说是砒霜毒,可我们查了县里所有药方砒霜买主,都和死者没有恩怨来往。”啸捕头靠在灶头,看着刘海棠忙碌的侧脸,她正认真听着满脸的好奇,他接着道:“仵作验尸,死者断掉了一根肋骨,戈氏一介妇人手无缚鸡之力,没有断男人肋骨的气力。”
这种事不该和一个孩子说,可他还是很自然的说了出来,不觉得应该隐瞒,更没有认为她是一个孩子说了也无用的感觉。
“那死者这天没有出门吗,他都和谁接触过?”刘海棠道:“还有,砒霜和断肋骨,谁在前谁在后?”
啸捕头一愣,突然想通了什么,可他还是问道:“什么意思?”
“砒霜虽很毒,可也不是立即毙命,总要挣扎一下。那么,有没有在这挣扎的过程中,肋骨被人趁机打断了,或者,自己撞在哪里断掉了。”刘海棠
也停下来看他,若有所思的道:“或者,他被人打成了重伤后强灌了砒霜呢。”
“这前后顺序的不同,中间发生的事就有很大的差别。”刘海棠道:“前者下毒是悄无声息,应该是熟人作案。后者粗暴狠毒,不是一般百姓能用的手段。”
她在这边说,罗彪他们也都放了碗听她说话,一个个都听的聚精会神。
“通常,两个盛怒的人打架,怒气冲顶下手没轻重,打断一根肋骨不足为奇。”刘海棠看着大家道:“可要是打断了肋骨,还将人拖回家,准备了砒霜毒死对方,那就很奇怪了。”
“可如果是悄无声息的下毒,那自家媳妇就确实嫌疑最大。可是就像啸捕头说的,那根断掉的肋骨又是谁弄的。”刘海棠笑着道:“我觉得吧,砒霜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肋骨。”
她说完,屋子里落针可闻,大家面色各异。
“我是不是说错了?”刘海棠有点不好意思,人家查案,她在这里胡乱发表意见,“要是错了就当我没说啊。”
她又低头去摊饼,屋里里满是香气。
“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罗彪一拍桌子,震的碗筷咯咯响,“老大,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查砒霜审戈氏,都没有想过去查肋骨的事。”
死者生前在外做事,当天从外面回来的,还
带着年货和给媳妇孩子买的花布……这回来的路上,他是一人还是一群人,走过哪里,见过什么人,在做事的地方和谁来往比较密切。
“现在查也不迟。”啸捕头笑了笑,看着刘海棠道:“还有时间。”
罗彪点着头,冲着刘海棠竖起个大拇指,“刘姑娘真是太聪明了,醍……提壶”他想了半天,大家轰然大笑,接着了他的话,道:“醍醐灌顶。”
“对!”罗彪哈哈笑着,这几天压在眼前的迷雾一下子散了,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不单是他,其他几个人也都眉眼松快了许多。
刘海棠也有几分得意,呵呵笑着。
“确实如此。”啸捕头道:“这案若是破了,我会和付大人上报,记你一功。”
刘海棠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啸捕头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道:“只有表彰,没有银子。”
“哦。”刘海棠耷拉了肩膀,“那就无所谓表彰了,我不需要这荣誉。”
就知道她会这么想,啸捕头道:“可会免除三年人头税,也不需要?”
“要,我就说说而已,这么大的荣誉我哪能不要。”刘海棠跟着他笑着。人头税一年也要十几文钱,三年三个人,也要省一笔开支呢。
不要白不要。
“就这么定了。”啸捕头将自己的刀拿起来
,“都吃了吧,我们走吧。”
大家应是,一个个拿了刀。
刘海棠将煎好的饼用干净的布包了好几层,“这饼冷了也能吃,你们带上吧,饿了充饥。”
“谢谢。”啸捕头不客气,亲自接过来背在肩上,“走了。”
崔氏和刘立秋也跟着刘海棠一起送出门来,“年里只要路过,随时都能过来,家里米面足够。”
“好。有空我们一定来。”罗彪挥着手,啸捕头回头看了一眼,大步下了山。
将门关上,崔氏嗔怪的看着刘海棠,“刚才不该和立秋爷爷要钱,以他的性子,说不定明天就来闹了。”
“不怕他。”刘海棠道:“啸捕头和罗三哥走的时候,还会去慰问他的。”
崔氏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你啊,这性子早晚要你吃亏。”
“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刘海棠收拾着碗筷,“尤其不吃恶人的亏。”
崔氏失笑,“你这个性子可一点不像我,倒像是……”她说了一半打住了话头,“快收拾,一会儿我们包饺子,明早起来吃饺子。”
刘海棠也不问,拿了扫帚扫地抹桌子,嘴里还哼着曲子。
“啸捕头来你很高兴。”冷不丁的刘立秋蹿她跟前问道:“看你得意的样子,要是有尾巴,恐怕都要翘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