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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知水回来的很晚,小廖氏让几个孩子都睡了,她没点灯坐在堂屋里等。

    门一响她跑了出来,“当家的,回来了,饿了没有,灶上还有吃的。”

    “不饿。”刘知水丢了个东西给她,银光闪闪的,她慌乱接住吓了一跳,“这是……银子?”

    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银锭子,她不敢确信,追上刘知水,激动抓住他的手臂,“当、当家的,这是银子,哪、哪里来的?”

    她说着话,眼睛里有泪水在打晃。

    “你、”刘知水本来一肚子气,今天大半天都没有和她说话,这会儿火还没消,可一转头看到自家媳妇的样子,他莫名就觉得心酸了,嘟囔着道:“啸捕头给的银子。”

    小廖氏双手捧着银子,颤抖着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嚎什么,非得让左右都听到啊。”刘知水气的在堂屋坐下来,猛喝了一碗凉水,才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小廖氏用袖子擦干净眼泪,缩手缩脚的进了屋,“当家的,今天是我错了,对不住。”

    “你还有脸说。”刘知水拍了桌子,道:“今天罗三哥家的孩子,我拖上来的时候人就没气了,要不是海棠,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这个恩也落不到咱头上。”

    “海棠心好,卖完药怕我舍不得吃给我买了两个馒头。”刘知水指着小廖氏道:“她一片好心

    ,居然被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你明天一早就给海棠道歉去”

    “我,我也没想到。”小廖氏真知道自己错了,“我明天一早肯定去。”

    刘知水又道:“现在海棠是村里人的恩人,往后你见着她给我客气点,再让我听见你跟比人一起嚼舌头,就给我收拾包袱滚回娘家去。”

    “当家的。”小廖氏吓了一跳,可半句话不敢回嘴,“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王氏就带着刘礼还有刘福旺堵在里长家门口了,嚷着嗓门就喊道:“海棠还不是我家的人,她给了村里人这么大的恩,凭什么还让我们去修圩坝,我们不去,谁爱去谁去。”

    “吆,这个时候来认海棠是你家人了?”梅氏将院子门一开,骂道:“昨天骂她的时候,我们大家伙可都没看出来,你把海棠当自家人。”

    王氏叉腰道:“我们一家人吵架,你们外人管不着。”又道:“还有,从明年开始,以后收税,你们每户要给我们交十斤米。这可是因为我们,你们才能省下来的,怎么也不能白得这便宜。”

    “呸!”梅氏冷笑了一声,冲着四面吆喝了一句,“都来听听呢,就有人这么不要脸!”

    不一会儿,四面邻居都出来了,将王氏围中间。胡氏首当其冲,指着王氏的鼻子就骂道:“你老脸都快赶上牛皮股了,打的都没边了。”

    “就是,海棠给我们带来好处,关你们什么事,真是不要脸。”

    王氏向来不弱,敞开嗓子骂道:“得了好处,现在来我面前装好人了。前面是谁和我一起说她偷汉子,说她卖的。现在不说了,嘴巴都用茅草擦干净了。”

    大清早的,半边塘子村吵的沸反盈天。

    刘海棠已经背着篓子和崔秀一起上山了,崔秀指着左边,“在那边,靠着江边还有一颗梨子树,不过梨子比林子里的要小点。”又道:“不过,你怎么要采这么多,昨天我给你的,能吃几天了。我娘说梨子不能多吃。”

    “我做雪梨膏。”这个方向刘海棠还没走过,她四处打量灌木丛,“我娘有点咳嗽,我做了每天给她冲水喝。”

    崔秀眼睛一亮,“雪梨膏,就是药铺里卖的那种吗,是不是一样的?”

    “应该差不多。”刘海棠道:“等我做好了,给你们送点去,深秋喝点雪梨膏,滋阴润肺。”

    她有一年咳嗽了几个月,她娘去镇子上给她买了雪梨膏,也不过一小罐子,足足花了三百文钱呢。没想道刘海棠还会做,崔秀高兴的道:“那我今天不挖野菜了,就给你摘梨子,下午帮着你去洗切,我刀工可好了。”

    “有你帮忙,那肯定好了。”刘海棠笑着说着,忽然嘘了一声指着树枝,“你看,那是不是蜂窝?”

    一棵极高的树上

    ,垒挂着一个硕大的蜂巢。

    “是。”崔秀也抬头看着,“这个蜂巢有快两年了,大家都不敢动,肯定有很多蜂子,会哲人的。”

    刘海棠不关心这个,赶忙找了几个大石头,堆在树根边上,兴奋的道:“做个记号,明天我们带火把和罐子来,这么大的蜂窝,里面肯定很多蜂蜜,到时候我们煮秋梨膏就能用了。”

    “秋梨膏要用蜂蜜啊。”崔秀也抬头看着,吞了吞口水,想弄又没这个胆子,“要不,你等一天,后天我爹就回来了,他肯定有办法。”

    刘海棠知道怎么捅才不会被蜜蜂伤着。但问题是这树太高了,她根本爬不上去。

    “叔会爬树捅蜂窝啊。”刘海棠也吞了吞口水,她好久没吃过蜂蜜了。崔秀点头,“不但我爹会,我哥也会,小时候我想吃蜂蜜,我爹就带着我哥进山采了好多呢。”

    “好。”刘海棠道:“那我先准备别的药,正要明天晒晒,后天得了蜂蜜就能做了。”

    崔秀跟在她后面,目露崇拜的道:“海棠,你真的什么药都认识吗?采药卖很能挣钱吗?”

    “基本的药都认识。”刘海棠道:“不过光采药拿去卖,不怎么挣钱,因为药铺还要费功夫炮制。一般小的铺子,都请不起炮制的师父,所以多是进成品的药回来。”

    一个炮制师父一个月的例钱就要好几两,还不如

    直接进成品的药回来,省事省力。

    “什么是炮制?”崔秀不懂,“药不就是洗洗晒晒吗?”

    刘海棠哈哈一笑,随脚踢了一丛地黄,蹲下来拿了小锄头挖了起来,“这是地黄。单这一个药就分鲜地黄,干地黄,熟地黄。”

    “鲜地黄为清热凉血药;熟地黄则为补益药。尤其是熟地黄,蒸晒很讲究,火候和时间掌控不好,就很影响药性。”刘海棠说着话,已经挖了一棵出来,拍了土放进篓子里。

    崔秀越听越惊奇,“这么多讲究啊,我一直以为药洗洗晒晒就好了呢。”她说着也蹲下来帮忙挖,“这个就是地黄啊,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还有,一会儿我带你去挖。”

    “你去挖。”刘海棠心头一动,看着崔秀道:“你去挖来卖给我,我按量给你算钱。”

    崔秀顿时摆着手,“这不行,我帮你忙就行了,不用你给我钱。”

    “我说认真的,我今天就教你认识几种草药。本来我也忙不过来,要进山采药,回来还要收拾,天气越来越冷,日头也不足,我还要起炉灶烘焙,事情就更多,到时候就更加没有空了,你去采药,也给我省事。”

    崔秀愣了愣,“真、真可以?”她家现在很穷,明年崔青树的束修都还没有攒够,她娘都急死了。

    如果真能采药卖钱,那好歹能贴补点。

    崔秀很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