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静静地看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舍得?
霍奕修没错过她眼底的那一抹讥诮。“她做了什么,她自己承担后果。之前不能办她,有种种理由,可是这次,她没有免死金牌。”
范文欣想要诬陷凌昭致她小产,他知道,但范文欣狡猾,凌昭也安然脱身,所以他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对范文欣做什么。
但是她把事情做绝,年少时的那点悸动,并肩作战过的情谊,都已消耗殆尽。
这个时候给范文欣致命一击,不是他不仁不义,公司也不会有人为她说情,是她自己钻的牛角尖,将她困死了。
凌昭没再表示什么。
范家的事,她还不想跟他说。
到时候就等着看范文欣一无所有的样子吧。
上一世,她吃尽了她的苦,这一世是范文欣要受苦半生了。
金玺园的小桥上绑了一只硕大的乌龟玩偶,桥头有两只青蛙气球,引得天空的鸟时时来光顾。
凌昭有空闲时,坐在那乌龟上看会儿书,喂一会儿鱼。
日子一天天过去,突然网络上爆出来扬城商业银行丑闻,吞没投资人的资金,而资金不知去向。
接连几天发酵,范姓家族浮出水面。
人人痛骂银行与地方资本沆瀣一气,侵吞他人财物,范家几个重要人物是戴着银手铐被带走的。
凌昭这边得到一点儿来自秦湛的消息,说范家人已经转移部分资产去了国外,不过大部分钱还没来及转移,就被监管方发现,关闭了转移资产的通道。
范家人在被抓前夕,企图跑路去国外,但是他们早就在监管方眼皮子下,刚到机场就喜提银手铐。
搞笑的是,当时机场正好有一批粉丝在接机,抓捕画面被那些粉丝拍了个正着,在网络上传开来,热度比明星接机还高。
“……如果范家补不上这笔钱,范文欣的父母,范家子弟,连同那快八十岁的范老爷子也逃不了审判。就看范文欣会不会为了家族,把国外那笔钱吐出来了。”
“不过我听说范文欣本人也将面临君海科技的起诉?呵呵,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凌昭听着秦湛的吐槽,心里也有些痛快。
大仇得报的那种痛快。
这一切,都是姓范的自找的。
他们已经比很多人过得都要好。
他们“求上进”,想要好上加好没什么错,想要权势也不是什么错,错就错在他们要的方法,也盲目相信自己手上的权势。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凌昭扯了个冷笑,收起了手机。
她心情好,让表姐开车去菜市场转转。
表姐好奇地问她:“太太,你今天要亲自下厨了?”
凌昭点头,步履轻快。
回来一通忙活,做了几道擅长的菜肴。
表姐看她装入保温盒,好奇地眨了眨眼:“你这是要送去霍总的公司?”
凌昭没有回答她。
秦湛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不给点回报就忘恩负义了。
深秋的兴隆寺生态园,层林浸染,道路蜿蜒直通山顶。
秦湛在山下摆了烧烤摊,旁边孔雀漫步,鱼塘大鱼跃出水面。
秦谢追着他那条肥嘟嘟的狗满地跑,大声哇哇叫着,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凌昭的菜端出来,秦谢马上跑过来,口水都快流出来。
凌昭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可乐鸡翅,小家伙啃得津津有味,嘴里叼着鸡翅,眼睛瞄着蟹炒年糕。
凌昭让他慢点吃,然后回头看向秦湛:【你要吃什么?】
秦湛指了指那道韭黄鳝糊,又假称自己在烤肉,让凌昭端过去喂他吃。
凌昭撇撇嘴,果真端起了盘子,秦湛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凌昭却只是将盘子放在他手里,然后拿了他手里的刷子,自己烤肉。
秦谢满嘴是油,不忘招呼凌昭来他这边:“你那里有烟味儿,对身体不好。”
秦湛都快气笑了:“对身体不好?那么我没关系吗?”
秦谢摆摆手:“你抽烟不一样。”
凌昭忍俊不禁,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再赏他一只鸡翅。
秦谢得意地对秦湛摇屁股。
秦湛吃了两口鳝糊,这么美妙的滋味,可不是他在淮城吃得到的。偏偏有人能经常吃到。
“范家要倒了,霍奕修不心疼?”
凌昭握着板夹,把烤鱼翻了个面接着烤。
她觉得范文欣此刻就是这块夹子里的鱼,正反两面烤,都要把她烤糊了。
可若她跑去跟霍奕修哭诉,霍奕修会对她心软吗?
凌昭不知道。
她觉得,可能霍奕修也是这块板子里夹着的鱼。
她摇了摇头,面色平静。
秦湛幽幽说:“范家要填补窟窿,国外的那笔钱可能还不够。霍总慷慨大方……”
他只说一半话,似笑非笑地瞄着凌昭。
凌昭把烤熟了的鱼取出来,放在盘子里。
那鱼还在滋滋冒油,皮不焦,肉却嫩。
她夹了一点肉放在嘴里咀嚼,放下筷子比划:【鱼很好吃,你不吃点儿吗?】
秦湛啧了一声,睨着那条鱼:“我烤的。你只是烤了一半。”
【我负责把它做熟了,而且味道也是我调制的。】
两人竟然围着一条鱼争论起来,最热烈时,凌昭要把秦谢抓过来评理,秦湛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秦湛对着手机盯了好一会儿,似有意想要避开凌昭,凌昭识趣地走远了些。
秦湛看她蹲在池边洗手,摁了接通键。
这是一通视频电话,电话中的女人对着他招手:“哈喽,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秦湛:“没听到声音。”
“你说谎,你可是随身都带着手机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到。跟谁在一起呢?”视频中的女人伸长脖子,做出到处看的样子。
秦湛坐在藤椅中,手肘支着脑袋就是不给她看,懒洋洋的,还有点嫌弃。
“我听阿姨说,你在南城可能遇到了喜欢的女人,不过她很不看好。”
秦湛扫了眼往岸上泼水浇草坪的女人,他微微皱了皱眉,冲着那边说:“别玩水了,当心掉下去。”
凌昭回头看他一眼,打电话还管那么宽呢。
她又不是他,她是会游泳的人。
电话中的女人说:“虽然这个时候打扰你们约会不太好,但我的飞机快要落地了,你来接我吧。”
“什么,你要来南城?”秦湛脸色一变,倐地起身,椅子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