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修知道她不信,说:“我曾经对范文欣是有过心思。她漂亮聪明,了解我,知道我在想什么,我跟她算是志同道合。而且她的家世也好,自信有光,谈吐得体,这样的女孩我怎么可能不心动呢?从方方面面看,无论是事业伙伴,还是婚姻伴侣,我跟她都很合适。如果跟她在一起,我的人生或许是我认为的圆满的。”
所以当初结婚时,才会有那么多不甘和愤怒吧。
凌昭用力挣了挣手臂,他握着不放,平静地看着她:“可是凌昭,我是个喜欢简单生活的人。答应父亲跟你结婚,我就跟范文欣说了我要结婚的事,以后我跟她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或许两人是心照不宣地喜欢彼此,只是霍奕修那时候还有其他想法。范文欣家世好,而他是落魄的医生儿子。他打算等公司再稳定一点,赚得更多,不会被人瞧不起的时候再跟她告白。
可是人算不如他父亲的算计,他娶了凌昭,那么告白就不存在了,只有告别。
“她可以有更好的男人,我没想过让她等着我,或是跟我不明不白。她知道后选择了事业,继续留在公司。我想,以她的心智可以控制感情。”
而他决定断情绝爱,不爱凌昭,也不会再对范文欣有好感。
谁又知道时间漫长,在他以为自己无心无情时,这个女人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短暂的沉默后,霍奕修轻吸一口气,继续说:“那时候的公司也需要她,我们都对君海有感情,不是不在一起,就可以放下公司的人。为了更好的君海,我跟她继续保持共事关系。在我以为,也仅仅是如此了……”
霍奕修微微眯了眯眼睛,拇指沿着她的肌肤滑动:“我以为你们两个女人可以好好来往,你没有什么朋友,又害怕交际应酬。范文欣可以帮到你,我便省心许多。”
“你们那时候确实感情很好,好得像是亲姐妹一样。你会听她的意见,她的安排你从来没有意见。”
凌昭咬着唇,那是因为她被骗了。
而她又过于自卑,即使有想法也不敢说。她怕给霍奕修带去麻烦,怕霍母骂她,而范文欣说什么,霍母都觉得她好,她是对的。就连霍奕修本人,对范文欣的安排都满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能有自己的主意吗?
【她是对我很好,直到我生孩子后,她才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她怀孕生产那段时间,是君海科技冲刺的关键时候,霍奕修忙着见各个投资人,要准备很多提案,几乎成了空中飞人。
他让范文欣照顾霍家,范文欣也是在这时候,对凌昭露出她的真面目。
她一边欺凌凌昭,在霍奕修面前又说凌昭有严重的产后抑郁,怕她伤到孩子,得到霍奕修的信任,把孩子接到了她的身边。
【我是被她,还有你,逼死的。】
即使霍奕修此刻说了,他没有授意范文欣说那些话,可是他的不闻不问,成了范文欣作恶的屏障。她对她做的任何事,不会有丝毫传递到霍奕修的耳朵里,他的眼前。
但凡他来看她一次,看见她的境况,或许她不会病得那么糟糕,她可以见见孩子,抱抱孩子,她的病会好起来。
可是,他因为怨恨她,对她选择了漠视。
男人的气息沉敛,握着的手指微微发颤。
凌昭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目光看向他:【你能告诉我,女儿的出生,你期待过吗?】
或许应该直接说,他期待过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吗?
他恨她毁了他的人生,会想要她的孩子吗?
从知道她怀孕起,他就不怎么见她了。
她每天忍受着妊娠的辛苦,等他等到很晚,只是想见他一面,有时候等得在沙发里睡着了。
孕检的日子到了,她鼓起勇气发信息跟他说,希望他能陪着她去,等来的却是范文欣。
范文欣开车接送她去医院,帮她约最好的产科医生,缺什么补什么,比霍母对她都要好。
范文欣说:昭昭,霍总太忙了,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不要打扰他工作。只有公司好了,才会给孩子跟你带来优渥的生活,你要分清楚主次。
凌昭只要想起那段日子,嘴里是苦的,骨头缝里都透着疼,而心里更是千疮百孔。
霍奕修喉结翻滚,许久没说话。
凌昭直直地盯着,他不说,那么刚才的坦白局都是废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水冷了。
凌昭的胸口憋闷了很久的浊气一口吐出,两手撑着浴缸边缘起身。
哗啦啦,水流从她的身体流淌。
本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浴画面,霍奕修撇过了头,像是不敢面对她。
凌昭这时候无所谓羞耻。
两人一起生活了两世,最丑陋的一面都见过了,一副躯体而已,已经没必要遮掩。
她站在淋浴区冲洗身上的泡沫。
霍奕修始终盯着那缸凉了的水。
凌昭冲洗完,用浴袍裹了身体走出去。
霍奕修一个人在浴室独处很久,想了很多,在说真话与假话之间思索更好的性价比。
凌昭最在意的是孩子。
而他可以说自己与范文欣的感情,也可以在她的面前说自己不爱她,她可以平静面对,可是关于孩子……那是她的心结。
过了很久,房间传来电视台的播放声音。
男人起身,才发现坐的时间太长,腿脚已麻。
揉了揉膝盖,他出去见她。
凌昭依旧裹着那件睡袍,说是在看电视,可她的心思不在电视节目上。
她撇着眼睛看别处发呆,神色是怆然的。
眼角微红,像是哭过一场。
霍奕修走过去:“上一世的霍奕修,说实话,那个孩子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连夫妻房事都很少做,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不想要孩子。
他恨着她,父母的关系如此糟糕,出生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好好长大。
她有孕这件事让他措手不及,他那时甚至想过让她打胎。
那个念头有过,虽然很快就否定了,可有过就是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