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蒙恩谈妥了之后,尉迟衍和穆长溪亲自将人送出了奎阳城,一直看着他们进了蒙铊的苦河城,这才回了刺史府。
宣大将军坐在那里一阵恍惚,他抿着唇,看了看颜故,又看了看刚走进来的尉迟衍和穆长溪,忍不住开口。
“皇上命我前来北境支援,可我来了,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事情,两边的和谈就定下了?”
见他这幅样子,穆长溪忍不住笑道,“宣大将军此言差矣,若是没有您带人过来支援,王军中毒虚弱不堪,蒙铊若是出兵,北境,奎阳,怕是都要失守,我元暨的大好河山,就要遭受蒙铊铁蹄蹂躏了。”
听着穆长溪的话,宣大将军抿抿唇,“话是这么说不错,可这些,都是豫王妃您的功劳。”
要不是有穆长溪不眠不休的研制解药,帮助王军解毒,又是她以身犯险去蒙铊的营地为尉迟衍解毒,这事情哪里这么轻松。
穆长溪想要说这并非是她一人的功劳,如果不是有系统和白团子,她也没可能做出解药,别说支援北境了,怕是京城那边早就翻了天了。
想想那可爱的小东西摇身一变成了蒙铊族子蒙恩,她还是有些
难接受。
尉迟衍见她久久不曾说话,便接过话头去,“宣大将军,这次北境解围,你居功至伟,本王会将此事奏明皇上。”
听到这话,宣大将军惭愧的摆摆手,“老臣不敢,老臣不敢。”
又是一番推辞,众人才结束这个话题。
蒙铊那边,蒙恩回了营地,就看到蒙馨朝他投来愤愤的目光。
他刚想要开口问她,突然想起来,她好像中毒失声,也说不了话了。
转头就喊侍卫拿了纸笔过来,带着蒙馨进了自己的帐子里。
他将纸笔摆在蒙馨面前,“你不能说话,但手还能动,你想说什么,就写下来吧,我是你哥哥,不会亏待于你的。”
听到这话,蒙馨嘲讽的看着他,随即拿起笔就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或许是心里压着的事情太多,她一开始写,就不带停笔的,蒙恩坐在她的对面,看着纸一张一张的被写满,然后递到他的面前。
看着纸上的那些内容,蒙恩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等到蒙馨停了手,他这才开口道,“看样子,你是冥顽不灵啊。”
只想着自己的地位,只嫉妒他的号召力,却从没想过自己挑起战争
的错。
为什么自己昏迷三年,刚一醒来,众人就马上倒戈,蒙馨就没有想过自己的问题么?
蒙馨皱着眉头,又写下了一张纸递到他的面前。
“说什么蒙铊没有男尊女卑的传统,男女都可争夺族长之位,但你看看,你醒了之后,他们就马上抛弃了我这个族女,选择跟从你这个族子了!”
对上蒙馨恨恨的眼神,蒙恩叹了口气,“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百姓能拥护你为王,自然也能把你从上面拽下来。他们愿意跟随我,是因为我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
说了半天,见蒙馨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蒙恩无奈的摇摇头,“让阿努带你出去转转吧。”
说罢,就喊了阿努进来。
蒙馨换了一身衣服,跟着阿努离开营地,进了苦河城内城里面。
之前还能看见百姓们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会儿却都是喜笑颜开的,仿佛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找了一家茶水铺子坐下,阿努要了两碗茶坐在那里。
旁边喝茶的百姓聊着天,说起了跟元暨差点就打起来的事情。
“还好没打起来,这要是打仗了,我们就得往北边躲才行,唉,在苦河城置办
的家当也都只能扔了。”
“可不是么,不过现在都好了,族子苏醒,亲自去奎阳跟元暨的将军和谈休战的事情,只要休战了,咱们也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就是这通商贸易不知道能不能谈的下来哦,之前咱们年年都能从元暨换到粮食,今年可就不好说了。”
“唉,这才什么时候啊,天就冷起来了,今年冬天怕是难熬了,要是粮食再不够,怕是王庭以北还要饿死冻死不少人。”
“要我说,这都怪族女!咱们跟元暨的合约本来说的好好的,咱们提供牲畜,他们提供粮食,这多好的交易啊,咱们苦河城还能跟奎阳那边换点儿元暨的稀罕玩意儿,现在好了,别说稀罕玩意儿了,粮食都没了!”
“也就是咱们苦河城位置好些,粮食不够吃饱但总归是饿不死。”
“行了,咱们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族女什么意思你们还猜不出来么?不就是想趁着族子没清醒,拿到大权当族长么?哼,要是人都死光了,我看她当谁的族长去!”
“还得是族子力挽狂澜,人家元暨大军都到城下叫阵了,还能被族子劝回去,要不然的话,咱们
今儿个哪能坐在这里喝茶聊天啊?”
“就是就是,还是族子厉害!”
……
听着周围人的话,蒙馨放在桌下的手捏的紧紧的,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百姓们的口中,会是这样不堪的印象。
明明她也是为蒙铊好,想让蒙铊扩张领土,成为最大的国家,可百姓们为什么不领她的情呢?
若是蒙铊能占领了元暨的土地,那种粮食的地方不就多了吗?到时候怎么还会饿死人?
她想要的,是蒙铊百姓也跟元暨百姓一样,住好屋,穿好衣,不再因为气候原因而经常迁徙,可是为什么,就没人理解她呢?
看着她眼中流出的泪水,阿努慌了起来,他忙掏出帕子,伸手给蒙馨擦着眼泪,又担心被蒙馨嫌弃。
他动作小心,可蒙馨的泪水却是一股一股的涌个不停,根本擦不完。
好不容易平复下了心情,阿努带着蒙馨离开茶馆,询问她还要不要去其他地方转转,蒙馨摇头,指了指营地的方向。
她累了,想要回去了。
在营地里,她是人人都要恭敬以待的族女,可到了城里,族女却又是人人嫌弃,甚至厌恶的人。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