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兴致勃勃,有人念自己原创的诗歌,有的就翻出文学杂志念那些作家写的,轮到赵雪柔了,她拍着胸脯,道:“我之前做了一首小诗,请大家品鉴一下!”
说着,她翻出个小本本,高声念了起来:
“知识青年下乡来,攀高峰,做奉献,胸中自有书万卷!聚才华,做贡献,宏图壮志得施展!”
“这诗歌,写得挺好,能发表了。”
“至少也是《今天》的水准!”大家齐齐鼓掌叫好。
林正军却感觉一言难尽。
这诗歌假模假式的,全是空话套话,还不如自己后世看到的中学生写的,这不就是打油诗吗?
见林正军不鼓掌,赵雪柔顿时不满意了:“林正军,你什么意思?不服气啊,要不你也作诗一首吧!”
林正军摆了摆手,微笑道:“服气,服气,你写的挺好,我会做麻糖,可不会写诗哦!”
赵雪柔嗔道:“哼!你就是看不上我写的诗,不行,你必须得现场写一首,不然,罚酒一杯!”
“正军也上过两年高中啊,文化人!”
“对对对,写一首惊世骇俗的,让赵雪柔知道知道你的厉害!”其他知青也纷纷起哄。
其实不少男知青都挺喜欢唐晓芙的,只不过没有追求的勇气。
一则唐晓芙刚开始还挺高冷疏离的,怕被拒绝,二则不愿意承担政策风险,担心受到牵连。
可看到林正军抱得美人归,这帮人心里又不平衡了,恰起了柠檬。
“怎么的,你们想让我们家正军出丑啊!”
唐晓芙却一脸骄傲地笑道:“我告诉你们,没门!林正军文采可好了,出口成章!”
这么一说,众人起哄架秧子更加热闹了。
林正军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献丑了啊!”
肖文华趴在桌子上傻笑道:“献丑本是谦辞,别念出来真成献丑了!”
啪!
唐晓芙朝他脑袋拍了一下:“你个丧良心的,你喝的酒吃的肉可都是正军买的!”
“这首诗叫《一代人》。”
林正军清了清嗓子道:“是首小诗,很短,只有一句——黑夜给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唰!
全场一片鸦雀无声。
笑声嬉闹声戛然而止,众人俱都目瞪口呆,被这首诗给彻底镇住了。
“太好了,这首诗写的太好了!”
肖文华猛地坐直了身躯,一双眼睛神采奕奕,顿时就不困了。
“好!写的真好!”
赵雪柔瞬间热泪盈眶:“这首诗概括出了一代人的心理历程,表达出对黑暗的否定、对光明的向往与追求。”
“短小精干,力道千钧啊!这首诗有力地证明了诗是精粹的艺术!正军,你这首诗,真是写到我心坎里了!”
唐晓芙回味着小诗里的深意,产生了强烈的感情共鸣,怔怔地看着林正军,一时间,竟是痴了。
林正军尴尬一笑。
这首诗是剽窃顾城的,让他自己来写,他可没这个本事。
“正军,你该去搞文学创作,做麻糖实在是屈才了!”
“是啊!这首诗一旦发表,一定能引起文坛的轰动。”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林正军却摆了摆手,笑道:“我对文学兴趣不大,诗歌小说,能拿来当饭吃吗?”
“怎么不能!”
赵雪柔“啪”地一拍桌子,激动地道:“1977年,发布了《关于稿酬及补贴办法的通知》,着作稿定为每千字2至7元,翻译稿为每千字1至5元。”
“发表一篇五千字的小说,稿费收入30元,相当于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啊!”
这倒是个赚钱的好法子啊!林正军心中微动。
80年代,大家人均文艺青年,是三五成群坐在一起畅聊一夜文学的时代。
一本纯文学杂志,动辄发行量几十万册,上百万册。
一首兔子尾巴长的朦胧诗,就能让你火遍全国,人尽皆知,比顶流还要顶流。
搞文学,能赚钱,又能出名,名利双收!
前世,林正军崛起之后,虽然家财亿万,但因对唐晓芙满是愧疚,从来不近女色,对那些娱乐场所更是避而远之,号称冷面霸总。
除了钻研经济规律和企业经营之道,他业余就爱瞧瞧小说和看看电影,脑袋里的故事可不少。
唐晓芙紧紧地握住林正军的手,激动地道:“正军,这首诗写得太好了,不该被埋没的,我替你投稿吧!”
“你开心就好,不过最好用个笔名,嘿嘿!”
“为了我们‘一代人’干杯!”赵雪柔对林正军刮目相看,再次举起酒杯。
“干杯!”
“为了我们身在黑暗,但心向光明!干杯!”
众人纷纷举杯,知青点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顿大酒一直喝到晚上十点才散了,林正军买的几瓶瓶白酒,全部喝光了。
帮忙洗刷了碗筷,林正军才骑上自行车,摇摇晃晃地向家里走去。
“今晚你就守着知青点!明天奖励你吃肉骨头!”
黑金想跟着回家,林正军给踹回去了。
林正军不知道的是,当他走出知青点的时候,那两道黑影又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伸手不见五指的村道上,林正军一路哼着小曲儿,心情很好。
这次参加知青点的聚会,收获颇丰,竟然意外地找到了一条发财的新路子,而且能名利双收。
林正军暗下决心,一定要多赚钱,提早完成原始资本积累,另外还要赢得唐家长辈的欣赏。
毕竟唐家可是红色资本家,外婆那边又是书香门第,可不会看上一个乡下土包子的。
另外就是过了今晚,赵雪柔就能安全回城了,看来由于赵雪柔防备得紧,前世的悲剧终于没有再次发生!
林正军念头通达,心情畅爽,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晃荡着往家里骑去。
“哗楞楞!”
正在此时,一个秃头中年男子骑着一辆自行车从他的后方急速驶过,向河堤冲去。
“站住!你给我站住!”
紧跟着,一个瘦长脸青年跑了过来,指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喊道:“同志,有贼,他偷了我家三只鸡!”
“妈的,哥们平时最痛恨偷鸡贼!”
林正军酒立马醒了,立刻狂蹬踏板,风驰电掣般朝着自行车追了过去。
这年头,母鸡就是一家人购买柴米油盐的“鸡屁股银行”。
此前林正军家也被偷过鸡,张淑芹难过得哭了三天,将心比心,林正军同志可不能不管。
“兄弟,带我一下!”
那瘦长脸的青年快步追了上来,飞身上了林正军的自行车后座。
自行车上了河堤,秃头中年似乎精疲力竭,眼瞧着距离越拉越近,林正军大吼一声:“孙贼,还不停下!我看你往哪跑!”
冷不防,一条绳索从后面套住了林正军的脖子,骤然勒紧。
“我草!陷阱!”
林正军被勒得双眸圆睁,呼吸困难,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松,松手!”
林正军被勒得舌头都吐出来了,眼眶充血。
本能的求生欲让他疯狂挣扎,抓抠身后那瘦长脸的眼睛,攥紧了拳头朝着他的脑袋疯狂暴击。
“快过来帮忙,打晕他!”
瘦长脸被打得鼻青脸肿,嘴巴肿成香肠,但死活不撒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绳索死死地勒住林正军的脖颈。
“来了!”
秃头中年人立刻调转车头飞驰而至,抡起手中的铁棍就朝着林正军的脑袋打了过去。
林正军呼吸困难,严重缺氧,意识也渐渐模糊,腹背受敌的他,此刻心中满是绝望。
草!
老子创业未半啊,没想到在这阴沟里翻船!
我死了,唐晓芙怎么办,爹娘和小妹谁来照顾,这么惨的重生者,恐怕也就我一个了吧!
“汪汪汪!”
当林正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一道满是凶意犬吠声突然响起,让林正军心中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