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挑拣药材以外,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
比如,有些药材需要研磨成不同粗细的颗粒或者粉末,以便迅速发挥药效;
有些药材则需要捣成渣,这样可以控制药效的释放速度。
还有些药材要先用凉水浸泡一段时间,然后再放到锅里熬,才能确保治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为了节约时间,陈小东从刘益谦带来的那几名御医里面,挑了三个看着比较顺眼的,给他们分配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务。
尚医局的御医,随便拉一个出来,放到外面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但是陈小东指挥起来却非常自然,而那几个人似乎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老老实实地按照陈小东的吩咐,开始干起研磨、捣药之类的基础活计。
陈小东也没有闲着。
特护病房有单独的煎药区。
他拿着几样药材走进去,马上就有人帮他打开了所有的设备。
陈小东从柜子里面找到了一只煎药用的陶罐,装了一罐水,放到火炉之上,把火力调到了最大功率。
然后才掐着时间,将三味主药和七味辅药,依次放入了陶罐之中。
中药的熬制,有很多技巧。
其中最基础的就是火候控制。
讲究一个文武相济。
一般都是先用武火将药液煮沸,再改用文火慢慢熬制。
这样在熬制过程中,既能保持药液处于沸腾状态,又能避免药液溢出或熬干。
另外,根据药材的性质和用途,熬制的方法也不一样。
像是解表、清热类的药,通常需要武火快煎,而补益类的药,则需文火慢熬。
陈小东面前的这些药材,既有解表类,也有补益类。
但是他却完全没有控制火力的意思,一直采用的是猛火急炼。
短短十几分钟,罐子里的药水就只剩下一小碗。
陈小东将药渣过滤干净,又把药水倒回陶罐中,一边不停搅拌,一边继续熬制。
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水逐渐变得黏稠。
直到变成一团散发出浓郁药香的药膏,陈小东这才将火关掉,然后把药膏转移到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冰水中冷却定型。
等到药膏完全冷却下来之后,已经只剩下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
刘益谦一直跟在陈小东旁边看着他操作,边看边琢磨,直到这时才终于忍不住问道:“这药丸一直用猛火熬制的,里面药材的药效恐怕已经所剩无几了吧,会不会影响解毒效果?”
不知不觉间,他的语气中已经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敬意。
陈小东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邹老体内的余毒现在剩得不多,这一枚药丸里残存的药性已经足够了。”
“另外,对于病人而言,药效并非都是越足越好,而是要因人而异,量体裁衣。”
“就像邹老现在的情况,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任何一丝多余的药力杀伐,都会给他的身体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所以,我才选择猛火熬制。”
“一方面通过猛火急炼,化解多余的药性,另一方面也让药丸中的药效更加温和,更适合邹老现在的身体状况。”
刘益谦原本以为,陈小东之所以采取那种方式熬药,只是担心邹老的身体坚持不住,想赶时间。
完全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深意。
听了陈小东的解释之后,他恍然大悟之余,心里也是大受震撼。
道理一点就通,但是要想做到如此精准的药效中和,却是难如登天。
这需要对药材性质有极其深入了解,对火候、时间,甚至病人的病情都要有极为精确的判断才行。
这种妙到毫巅的控制力,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直到这个时候,刘益谦才终于隐隐明白,为什么钱如海会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如此推崇。
拿着炼制好的碧落尘解药回到会客室,那三名尚医局的御医已经用电煮锅把一会儿药浴用的药汤熬好,转移到了几个大盆之中晾着,等着温度降下来。
整个会客室里面,充斥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
陈小东走过去,舀了一勺药汤放在鼻子边上闻了一下,点了点头,对三名御医笑道:“几位的手艺真是没得说!”
三名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国医圣手,听到他称赞了这么一句,居然齐齐产生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要是有个大瓮就好了。直接在下面烧上柴火,那样更有利于药效的散发。”陈小东看了看旁边的电煮锅,语气中颇有几分遗憾。
相比于不锈钢的材质,陶瓮有更好的透气性。
可是那种能装得下一个人,还耐得住火烧的大瓮,上京城可不好找。
这么短的时间,能弄来一个电煮锅就已经很不错了,只能凑合着使用。
旁边的刘益谦听到陈小东这话,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倒不是觉得陶瓮和不锈钢的电煮锅在性能上有什么区别,单纯只是觉得用大瓮,显得更严肃一点。
他现在一想到,待会儿要把邹智仁放进面前这口电煮锅内煮,他的眼皮就忍不住一阵狂跳、头皮隐隐发麻。
那画面,可能有点过于炸裂……
等药汤的温度降到了四十度之后,陈小东让医护人员又将其全部倒回了电煮锅中,然后把电煮锅设置成了恒温模式。
一切布置好,陈小东带着众人进入病室,来到邹智仁的病床前,然后对旁边的医护人员说道:
“一会儿我会用金针锁住老爷子体内生机,麻烦你们把老爷子抬出去,放进电煮锅之中。”
把人放进电煮锅,这话听着有点瘆人。但是屋内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梗,全都目光灼灼地等着陈小东进行下一步。
陈小东也没有卖关子,让其他人退到一边,然后摆好针袋,从中取出一根金针,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将其刺入了邹智仁头顶正中的百会穴。
接着,又在额头正中的神庭穴、上嘴唇沟处的人中穴、发际正中的风府穴、手腕横纹尺侧端的神门穴、腰椎棘突下凹陷处的命门穴、脐下三寸处的关元穴分别刺入了一根金针。
每一根金针的长短都有区别,而且刺入的手法都各不相同。
直到最后一根金针落下,旁边才传来一声后知后觉的惊呼:“这,莫非是已经失传的七星定魂针?”
刘益谦对针灸一道不是很精通,听到那发声的御医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就好像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当即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七星定魂针,有什么说法吗?”
那名御医赶紧解释道:“这种针法是我在一本古籍中偶然看到的。”
“那书中记载,七星定魂针能将人的魂魄锁在肉身当中,强行向天借命。有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的神奇功效。”
“只是,这种针法早已失传,那书中只记录了七星对应的穴位,但是却不知道具体的施针手法。”
“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
周围的一群人听得将信将疑。
陈小东笑了笑,道:“七星定魂针确有一些神奇功效,但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
他收起针袋,站起身来。
“好了,可以把邹老身上的那些设备全部取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