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子铭站在荆棘丛中,仰望漆黑的山顶,看着静谧的夜空,他心里隐隐总有些不安。
喻意号称战神、军阵之神!
他能想到,喻意会不会也想到了?
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赫子铭心一横,冷声道:“上去两队斥候,摸清楚可有西秦斥候,一旦发现,悄悄靠近,一击毙命!”
“遵命!”
十几位身手敏捷的斥候悄悄朝山顶摸索过去,个个袖袍当中都藏着利刃。
其中一名斥候刚刚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边时,一杆长矛悄然自大石头底下伸出。
这黑灯瞎火的,四周又都是虫鸣声,不大的动静根本没有引起他的警觉。
而刹那之间,他还没反应过来,锋利的长矛便洞穿了他的咽喉。
西秦
斥候所用的长矛与其他的长矛不同,与其说是矛,倒不如说是刺!
刺长一尺三寸,杆长三尺,恰好适合近战搏杀!
最为关键的是,刺有三面凹槽,一旦命中,戳到哪儿就是一个血窟窿,而且伤口无法缝合。
如此利器用来暗杀,实属是无敌的利器。
同样的场景不断上演,等赫子铭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迟了。
在半山腰迟迟等不到人的赫子铭眉头微蹙,
再度说道:“来人,再上四队斥候,每队二十五人,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遵命!”
这百人全都是个中好手,都是重甲步卒的精锐。
他们个个披甲执矛,攀爬在陡峭的山脊线上,朝山顶一路进发。
然而,这只队伍却拥有着极大的缺陷。
那就是,在微弱的月光下,他们身上的甲胄会反光。
这也给西秦斥候极大的机会。
没一会儿,百人小队再次被消灭,只是这一次却有所疏漏。
当受伤的斥候仓惶逃下山时,他的手臂血流如注。
斥候捂着手臂,痛苦的呼喊道:“将军,将军,山上有脏东西,有脏东西啊!”
“什么脏东西,你说清楚!”
赫子铭焦急的拽住斥候,却也发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狰狞可怖的伤口上血流不止,而且无法愈合。
这名斥候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俨然已经是快不行了。
“将…,将军,切莫上山,山顶上,有,有……诡啊!”
斥候断断续续的话音响起,当最后一个字吐出之时,他双眸瞪圆,整个人也瘫软了下去。
刺上有毒!
赫子铭握紧拳头,他死死盯着斥候受伤的手臂,脸色铁青。
“我不管山上是
个什么东西,你们都要给我上去,把它的脑袋拧下来!”
说着,赫子铭身先士卒,率军朝山顶而去。
此时的山顶上,已经杀了一百多人的西秦精锐们也注意到,半山腰有大批人马向山顶进发。
此时的山顶只有一千烈焰营将士和巡防至此发现敌情驻守下来的五百精锐,一千五百人对阵两万卫国精锐,如此悬殊的战斗,又是漆黑的夜里,令不少精锐心中都多了一层阴霾。
烈焰营的将士倒是十分自信。
他们挨个将“大杀器”抬了出来,摆放在了各个隘口之上。
虽然只有二十箱火神箭,但居高临下,又是放在各个山头隘口,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势头!
不知从何时起,山腰上的人影越发多了起来。
双方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这一战事关东境之战的成败!
若西秦胜,则城外四十余万敌军形同虚设,对西秦造不成任何威胁。
若卫国胜,则断水城面临全军覆没的危机,东境防线也会彻底失守!
烈焰营的千夫长沉声说道:“我等本是庶民,承蒙摄政王大恩,提拔我等为烈焰营精锐,今日之战,本将不要任何伤亡数字,只要你们死守各个山头,一步也不许退!
”
“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谨遵将军号令!”
直到天色渐渐放亮之时,赫子铭率领的五千先锋营已经率先来到了第一座山头。
赫子铭借着微薄的光亮,缓缓抽出手中的长剑,冷声说道:
“杀!”
“杀——”
刹那之间,五千先锋向山顶发起冲锋,箭雨飞射,弓弩齐震!
原本昏暗的山林陡然间火光通明,一道接着一道的火光燃起,象征着进攻的号角悄然吹响。
此时的赫子铭已经顾不上什么暴露不暴露了。
只要能攻占乾冢山,后续会有源源不断的援兵增援,到时候无论是翻过乾冢山掐断断水城与后方两座城池的粮道,让断水城变成一座孤城,还是自山顶袭击断水城,都是随手可为的事情。
此时的第一座山头之上,一位烈焰营百夫长握紧连弩,寒声说道:“弟兄们,我们来自西秦各地,入烈焰营之后,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今日,我零一七在此说句话,若我等皆死,青山为我等之葬地,若有人活下来,麻烦活下来的弟兄给我老娘带句话,就说,她儿子没给她老人家丢人!”
“好,兄弟们记着呢!”
“行,回去请你们喝酒!”
百夫长
朗声大笑,随即举起连弩,沉声喝道:
“连弩装箭,火神箭准备!”
“放——”
随着百夫长一声令下,乾冢山阻击战彻底打响。
“嗖嗖嗖——”
火神箭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拖拽着长长的火舌扑向半山腰的敌军。
刹那之间便是一片火海!
一箱火神箭一百发,每一发下去都能掀起剧烈的爆炸与气浪,大批的敌军被掀下山崖,还有不少更是被活活震死。
残余的人个个带伤,许多人一边承受着火焰灼烧的痛苦,一边向上冲击。
这一战刚开始便如火如荼,双方都沉默不言,但都在用最恶毒也最狠辣的招式疯狂攻击着对方。
不过短短一刻钟时间,一百烈焰营将士身上带的上百支弩箭倾泻一空。
而赫子铭的五千先锋此时堪堪只剩下不到四千人马,其余人不是在哀嚎,就是已经了无生机。
百夫长抽出腰间的长刀,大声说道:“今日一战,你我皆籍籍无名,然而,青山有幸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杀。”
这最后一声喊杀,宛如坦然赴死的决心,又好似一声庆幸。
“摄政王,末将此生不悔入烈焰营!”
“如有来生,依然愿做您的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