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意环顾四周,淡淡的说道:“御史大夫赵德诬告朝廷命官,按律当处诬告坐连之罪。”
“你刚才说我什么来着?”
喻意俯下身子盯着赵德。
赵德伸长脖子看向左都御史,可后者根本没理他。
这一刻,他万念俱灰。
他刚刚弹劾喻意的罪状,那可是欺君之罪,按律当斩。
“来人,拿下!”
喻意娇喝一声,虽是女儿身,但此刻的威势丝毫不亚于久坐朝堂的朝中高官。
不过赵德也算条汉子,直到被拖下去的那一刻,他也依旧没多说半个字。
这让喻意有些失望。
要是他多说点,指不定还能多杀几个呢。
此时的众臣噤若寒蝉。
他们本以为扳倒了乔殊就能自此逍遥于朝堂之上,没想到喻意此人的手段丝毫不亚于乔殊。
赢骜面无表情,心里却对喻意又生出了几分好奇。
他倒是很想降服这匹烈马!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赢骜望向洛江陵,道:“洛相,御花园行刺案查的怎么样了?”
洛江陵不留痕迹的看了眼喻意,挣扎了一下,这才向前一步。
就在他过去时,喻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将一页奏章塞进他手中。
洛江陵打看一看,顿时汗如
雨下。
这个喻意,当真是在玩火啊!
见洛江陵久久不说话,赢骜呵斥道:“洛相,你怎么了?”
洛江陵回过神,摸了一把汗水,战战兢兢道:
“启禀陛下,臣已经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嗯?说吧。”
赢骜已经做好了洛江陵查出顾长宁的准备。
可洛江陵的话,却让所有人惊掉下巴。
“陛下,经长公主招供,她确实派出了刺客,但是却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谁?”赢骜皱起眉头,脸色微微多了些寒意。
洛江陵又看了眼奏章,苦涩道:“是受了首辅大臣喻清和的指使。”
“什么?!”
赢骜愤怒的站起身来,怒喝道:“好你个洛江陵,不好好审案,竟然构陷当朝驸马?你该当何罪?!”
赢骜龙颜大怒,惊得一众大臣们纷纷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
“陛下,洛相初次接手西厂,可能还不熟悉,请陛下莫要责罚。”
“……”
朝中众臣纷纷求情。
洛江陵位高权重,许多人觊觎,可他们更清楚,如果洛江陵倒下了,那文官集团将彻底失势。
可洛江陵却高呼道:“陛下!臣所说之事,句句属实,查有实证啊!”
洛江陵的
话宛若晴天霹雳,令朝中众臣都瞪大眼睛。
这人魔怔了吗?
虽然说这一朝有首辅分权,但是实际大权还是在洛江陵手中,只要洛江陵不作死,那这个相国他可以当一辈子。
可现在看来,他是真不想活了啊!
赢骜脸色阴郁,怒极反笑:“那朕倒是想看看,你说的证据何在!”
洛江陵取出奏章,念道:
“据锦衣卫回报,自西秦永盛元年始,首辅大臣喻清和便与北齐经常暗通书信,每年多达四五封之多,而且每次信使离开,首辅府中便有数百万两白银运往北齐。”
“在今年年初,也就是半月前,北齐曾派遣密探来送信给喻大人,当夜,喻大人入长公主所在的佛堂,一炷香后才出来,也就是那天开始,首辅府戒严,锦衣卫再也无法探出任何情报。”
“但是根据锦衣卫观察,首辅府有五十万两白银运往城外,而首辅府没多久就来了一批戏子,自称是替长公主唱戏的戏子。”
说到这,洛江陵抬头看向赢骜:“试问陛下,长公主整日吃斋念佛,为何突然要听戏?而恰恰就是这群戏子,是刺客!”
“再者说,喻大人已经十几年未曾进过长公主居住的佛堂
,为何那天偏要去?”
洛江陵的一席话可谓是无懈可击。
赢骜握紧龙袍底下的拳头,一言不发。
他当然知道洛江陵的话跟真实情况有出入,可是……
真实情况他不能说,否则,西秦所有的王族都会回来“清君侧”。
更何况,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清君侧那么简单,而是清他了。
眼见赢骜一直不说话,洛江陵稍稍松了口气。
他不禁看向喻意。
这女人好生厉害,居然在一夜之内搜集到了喻清和的罪证。
赢骜沉默许久后,冷着脸说道:“洛相,口说无凭,可有实证?”
实证?
洛江陵低头说道:“回陛下,臣手中已有首辅府每年贪墨朝廷数百万两白银的铁证,据锦衣卫查实,证明喻大人通敌卖国的证据在首辅府书房的暗格当中。”
说完,洛江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呼道:
“臣死谏!首辅喻清和身为当朝驸马,不思皇恩,贪墨国库银两,通敌卖国,其罪当诛,此等国贼,微臣建议由西厂抄家,且满门抄斩!”
洛江陵刚一说完,其他大臣立刻领会了个中深意,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臣等死谏!”
一众武将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都在等着看戏。
喻意冷不丁说道:“喻清和贪墨的,大多数都是朝廷拨给兵部的军饷。”
“啥?”
这帮大老爷们个个瞪大眼睛,随后哗啦啦跪倒一大片。
“无耻老贼,害我军中无御寒之衣,末将死谏!”
文武大臣同时死谏,这种景象可谓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赢骜本想着保全喻清和,可是现在看来……
保他?皇帝还做不做了!
赢骜的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才道:“洛相破案有功,赏金……”
赢骜话没说完,户部尚书苦笑道:“陛下,您忘了吗?户部没钱,这赈.灾的银子您还没给。”
赢骜脸一黑。
他躺在龙椅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查清实证,若是做实,那就抄家吧。”
“遵旨,”洛江陵点头,看了看喻意,又道:“喻厂督对此案也有功劳,臣恳求陛下开恩,赦免其株连之罪。”
“准奏,喻爱卿不受株连,此案破,喻爱卿也有功劳,朕自当重赏。”
说完,赢骜挥挥手:“你们去吧,喻爱卿也不必避嫌了。”
喻意微微一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不料,等退朝后,赢骜也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想扳倒朕的左膀右臂,你们还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