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丽完全被女儿这番话给吓到了,再转头看大儿媳妇,她手脚哆嗦但却大着胆子将泡沫箱抱在怀里。
“小妹,这不是旁的。那陈家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咱们把这送上门会不会有些公然挑衅的意思?”
她害怕死胎,但更害怕像小妹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可终究是一家人,还是硬着头皮劝她回心转意。
脸色苍白的许优优麻药还没过,说话都不利索,但态度却异常的坚定。
“明天我自己去送,流出来的是个男胎,手脚已经长成型了。”
“我倒是很想知道陈家人看见这箱子里东西的反应,不知道他们知道是个男胎后肠子会不会悔青?”
这冷冰冰的话她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说出来,她这作风让人不寒而栗。
葛丽也不敢再开口劝了,只是手忙脚乱的从大儿媳妇怀里接过那泡沫箱子,还特意放到床边太阳晒不到的地方。
“护士说这里面放了冰袋,可能是怕咱们保管不当会腐臭。你刚做完手术,身子还虚,不能亲自去送。”
她小心翼翼的说着,看女儿没有太大的反应后,才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要不,咱们把这抱回家埋在老树底下,去给陈家送个消息。”
她不敢说女儿把这死胎亲自送上门的行为太过歹毒,只是变着法的劝她换个可行的办法“折磨”陈家。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优优就像铁了心一样,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打算要抱着这泡沫箱子亲自登门。
一向和善的大嫂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变化,她没想到自家小妹是个这么狠毒的女人。
许优优也不在意旁人对她的看法,毕竟只有自己一个人开了上帝视角,知道原主上一生发生了什么样的惨境悲剧。
原主的家人并不知道真正的许优优已经去世,自己只不过是寄宿在这具身体里罢了。
葛丽也不再劝了,她知道自己这小女儿表面温顺,但其实一根筋,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第二天一大早,葛丽就下楼找店铺买早餐的功夫,任务者就快速的去了前台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回病房的时候,大嫂还躺在那儿睡得正香,她悄悄的抱起地下的泡沫箱往外走。
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买早餐的葛丽,许优优也不敢耽误时间,从医院楼下拦截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后就报了陈家宇的家庭地址,司机
有些疑惑刚从医院出来的女人手里为什么会抱着个泡沫箱。
但他也以为只是看望病人带的生鲜水果,没多问便一脚油门踩下去。
葛丽买完早餐回来以后,发现病房不见许优优人影,她慌张的叫醒熟睡的大儿媳妇。
两人一合计,兴许是她抱着泡沫箱子去了陈家。
这可把两个女人吓坏了,忙着跑去问了医院前台才知道许优优一大早就去给她自己办了住院手续。
装着死胎的泡沫箱也不见了,葛丽心里咯噔一下,拉着大儿媳妇就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婆媳二人都不知道陈家的具体地址,只是匆忙报了驻马店这个位置。
另一边,司机上一路都在跟许优优搭话,但任务者都爱搭不理、含糊不清的回答。
“你这是去医院看望病人了?还带个这么大的泡沫箱?这箱子也不像是能装多少东西的样子,里面是生鲜还是水果啊?”
“生鲜。”
“噢,那就难怪了。从你一上车我就闻到一股腥味!生鲜的话那就不出奇了,那玩意儿不好保存!”
“嗯,放了一天是有些味道了。”
“嗨,没事儿带回家处理处理也能吃。驻马店这很偏远啊,你不像是农村人,回老家探亲?”
司机一直在找话题,但无论他怎样热情,都调动不起后座那女人的情绪。
车子开进蜿蜒的山路,底盘与石子摩擦相撞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司机也便不再搭话,专心致志的开车,毕竟路有些难走,稍不留神都可能连人带车的掉下山。
后面葛丽婆媳二人乘坐的那辆出租车便没有这么紧张的气氛。
葛丽时不时地操着她那口带有浓重乡音的方言焦急的和司机搭话。
“啥时候能到啊?麻烦开快一点吧!”
他们车上的司机都是木讷少言,葛丽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一路上葛丽都提心吊胆,大气不敢出,身边的儿媳妇更是自责到低着头不再多言。
这附近的四里八乡,哪有没出嫁的小姑娘就大着肚子和未来婆家闹翻的?
自己家闺女真是虎,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后,还特意问人家医生要回死胎。
她们稍一不留神,就让这丫头就抱着那泡沫箱子去了陈家。
就陈家那鸡贼精明嚣张的架势,自己闺女孤身一人上门,兴许还会被那家人给打死!
“娘,俺也不是故意没看住小妹!俺以为她还
在睡觉呢!”
大儿媳妇像是受了惊吓,说话都磕磕绊绊,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躲闪。
葛丽也心知这两天儿媳妇跟在后面尽心尽力的照顾优优,知道是闺女故意早起趁自己出去买早餐的空档溜出去的。
她连忙安慰受惊吓的儿媳妇,“这事和你没关系,是你小妹自己早就盘算好了。现在就盼咱能追上她,她自己孤身一人,怕不是要被那陈家打死!”
婆媳二人彼此安慰,心里却盼着车子开得再快些。
前面的司机似乎也察觉了两人不安的情绪,在路况安全的情况下,他将油门踩到底给车提速。
另一边,任务者已经顺利到达驻马店,村头有不少围坐在一起议论八卦的长舌妇。
司机笑嘻嘻的问道,“是把你送到家门口,还是在这停下?”
原本看这热闹的阵仗,以为这女人会让送到家,但后座的女人却冷静的让他在这停下车。
付过车钱后,许优优捧着大泡沫箱子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瞬间吸引了村头那些人的注意力。
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盯着她,恨不得从头到脚的将她打量仔细。
许优优不紧不慢的走到他们面前,故意装出怯生生的模样问道,“请问陈大北是这村的吗?我找他儿子陈家宇。”
原主前生来过几次鸡贼男陈家宇的家,从村头走到他们家的这段路,任务者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凭借肌肉记忆走到。
但她故意在这么多双眼睛下走到他们跟前问路,就是希望等会儿发生的事情要在他们整个村子都传遍。
有几个热情的村民给她指了路,许优优连忙道谢,还不忘戏精般的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泪珠。
果然,还不等她走远,人群里就已经有许多议论的声音。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人们讨论的话题就已经围绕到来村子里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上了。
“她说来找谁?陈大北儿子?哎哟,那家人可不是什么好货!”
“呦,他二嫂,你是大胆子了!竟然敢在背地里议论厉害的大北老大哥!你不怕人家抄着家伙上你家啊哈哈哈哈!”
“去他的,还当他自己是黑社会老大,谁怕他,活生生一个老赖,前几年欠我家的钱还没还呢!”
“话说这小姑娘咋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你们不认识吗?陈家宇还经常往家带呢,这不就是他要娶的那个女人!
听说肚子都好几个月了。”
“是吗!看不出来呀,一点都不显怀!”
这些议论的声音并不收敛,哪怕许优优已经走出几米远,依然能够清楚的听到背后的人在嚼舌根。
果不其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这群人里有认识原主的!
更有甚者消息灵通的,他们也都清楚自己已经有了陈家的种。
她今天的到来就是要让鸡贼男陈家宇身败名裂,让精明下头的陈家在整个驻马店出名!
“这女娃大着肚子来陈家做啥?还问路,难不成是和他们家闹掰了?”
“是的咧?也没个人来接,指不定这亲事是要黄!”
“黄也是正常的,陈家那小子不是身体不好?恐怕也活不长几天!”
许优优走不远就故意逮到一个人问路,她的目的也达到了,还没到陈家,驻马店半个村子的人就知道陈家宇对象来了。
只有陈家人被蒙在鼓里,陈大北刚吃过饭,正惬意的点上烟抽着。
陈家宇也缩在自己屋子里玩游戏,丝毫不觉危险正一步步的靠近。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件终身难忘的事情即将要发生,而这会让他们后悔终生。
许优优徒步走了好远的路才来到了鸡贼男的家,大门是半掩着的。
她深呼吸两口气,环视四周发现路口围了一群早就得知消息赶来看热闹的人。
自己正愁今天的戏没有观众,这群喜欢八卦热闹的人就不请自来了。
她将泡沫箱放在地上,走上前哐哐砸着大门,很快便惊动了屋里的人。
“他爹你去看看门口是谁在砸门!”陈家宇他娘正蹲在厨房刷碗,满手的洗洁精泡沫。
陈大北猛地吸了两口烟,懒得动弹,刚想指使儿子去门外看看,就听见砸门声越来越大。
他满肚子的怒气,整个驻马店还不知道有哪家不长眼的东西这么大胆,敢这样砸他陈大北的家门。
他趿拉上拖鞋,嘴里还骂着难听的话就往屋外走去。“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砸什么门!老子这就砸死你!”
这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任务者许优优耳朵里,充满咒骂意味的脏话让她下意识皱眉。
和原主记忆里一样,鸡贼男他爹果然是个身上有流氓气息的恶霸。
陈大北是村子里旁人不敢招惹的老赖,看热闹的人听见他咒骂的声音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这时候,陈大北正好走出家门,刚想发泄
怒火就看清了对方是许家的小丫头。
他脸上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声调都变得抑扬顿挫,“真是稀客啊!你咋来了呢?是不是想明白了,家宇他娘,快看是谁来了!”
陈大北激动地冲着屋里喊道,热情的招呼许优优进家门。
可下一刻他就感到不对劲了,离他家门近的路口挤满了人,许家那小姑娘脸色也不好看。
再看那小姑娘的架势,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来……寻仇。
陈家宇也被他娘拖出了家门,一家人对于这意外来客又惊又喜,还以为是她想明白了,自己上赶着来谈亲事。
任务者见人都到齐了,也不含糊的转身将地下的泡沫箱子递给鸡贼男陈家宇。
两人就那样对峙着,鸡贼男陈家宇兴许也是感到不对劲,也不伸手去接,就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村口那些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大家都是得到消息说是陈家宇搞大肚子的小姑娘上门来了。
陈大北最烦儿子不中用,笑呵呵的上前接过来泡沫箱,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嘴上还客气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陈家宇他娘也上前假惺惺的搀住任务者的胳膊,“别在门口了,快进门吧!看咱们驻马店村的人都这么热情好客,再把小妮吓到!”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许优优突然向后退了一步,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冲着陈大北说道,“泡沫箱子的东西很是珍贵,你不打开看看吗?”
“哎哟,来就来,这么客气!”陈家宇他娘喜上眉梢,故意放大音量炫耀道。
这话让围在路口上看热闹的村民们更加激动了,他们还头一次见没过门的小姑娘大着肚子上赶着给婆家送礼物的。
陈家人也觉得脸上格外有面,尤其是好面子的陈大北得意忘形的当着所有人面打开了箱子。
可下一刻,驻马店最嚣张的老赖陈大北却被吓出了颤音。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还紧紧的抱着那泡沫箱子,接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嘶声裂肺的哭喊了起来。
“造孽呀!造孽啊!老天爷呀,这是造了什么孽!”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知道陈大北为什么突然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甚至悲伤到浑身抽搐。
而当事人许优优则是放声大笑起来,嘴里还说着那句让人深思后怕的话。
“你们陈家的大孙子,我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