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徐朗听进去了自己的劝说。
所以哪怕接连几天下班后都直奔他爸妈的出租房那儿,许优优也难得的没有闹脾气,毕竟她也清楚徐朗有多看重他的家人。
原主认死理,不答应他妈和小妹把孩子放在她名下的请求没错,但心里又觉得有些愧疚。
所以周末的时候,她拉着母亲刘严华去商场买了许多滋养身体的补品,还买了小孩用的穿的东西。
刘严华又惊又喜,还以为是自己要做姥姥了。
她拉着许优优的手就上下打量的肚子,凑近悄悄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多大月份了,你这孩子真能瞒。徐朗也知道了吗?”
许优优根本没来得及开口辩解,看着身边的母亲乐得合不拢嘴有些心酸。
自从上次意外流产之后,许家爸妈都格外小心翼翼的,根本不敢催生。
他们生怕触碰到那个话题会让女儿许优优伤心难过。
许优优甚至都不忍心告知母亲真相,看着她沉浸在喜悦之中,自己竟然有些心酸。
“我没怀孕,这些东西是买给徐朗他小妹的。”
刘严华脸色瞬间就变了,生怕女儿心里不舒服,她第一反应就是去安慰女儿。
“这种事情顺其自然,有则锦上添花,没有咱们也不强求。”
“徐朗他小妹?不是还在上学吗?怎么会突然有孩子了?”
刘严华飞速地运转大脑,思索无果后,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女儿试图得到答案。
“他小妹徐薇没考上大学,和他爸妈一起搬到了城里,前段时间他妈找上我,说是想把这孩子放在我和徐朗名下。”
刘严华一听就不干了,也不管身边还有售货员,啪的一下就将限量版的皮包摔在柜台上,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起来。
“你那个婆婆还是不是人?凭啥把这孩子挂你们名下?这是简单挂个名的事吗?你不会同意了吧……”
刘严华气势不足的弱弱问道,生怕自家的这个单纯女儿拎不清,就听了徐朗他妈的撺掇。
许优优一边结账,一边安抚她亲妈。
“我又不傻,现在还没生出来说是只挂名,生出来就会直接扔给我俩养了。”
刘严华听到她这么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告诫女儿“他们那一家人算盘打的太精了,有事你就跟妈商量。”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女儿嘴上说着不会给别人养孩子,但也保不齐经不住徐朗一家人的怂恿和鼓动。
尤其是女儿现在还上
赶着给人家买补品穿的用的,到了往后怕不是会被他们家人道德绑架。
可自己生的女儿脾气秉性自己最清楚,也没多少心眼子,万一被人哄骗着上了当,以后可就甩不开这个锅了。
刘严华几度欲言又止,不想在孩子这个话题上说太多,怕引起女儿伤心事。
原主当然不清楚自己母亲心里在想什么,她将买的东西拎回家交给徐朗让他带给小妹。
徐朗一愣,看见购物袋里满是婴儿用品险些以为是许优优又怀孕了。
他屏住呼吸的看向许优优,心里却祈祷千万别是。
“我还是那句话,我没办法接受把别人的孩子挂在自己名下去养。但那是你亲小妹,她年龄还小,以后我们能帮衬的多帮衬。”
“这些补品和穿的用的都是我今天和妈去逛街买的,你找个时间给小妹送去,安慰她一下。”
徐朗松了一口气,他生怕是许优优怀孕了,家里人的意思还是不放弃想把那个孩子过到他们名下。
就像是他妈孟莲香说的那样,“只要有一天她生不出来自己的小孩,你小妹这孩子放在你们名下的可能性就大一点。”
“你小妹还这么小,又没有什么稳定的工作,难道以后就不嫁人了吗?”
孟莲香并不清楚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在得知女儿徐薇怀孕后,她又气又急的逼问过。
可无奈徐薇的脾气实在是太硬了,根本不愿意多说。
孟莲香气急败坏的要拉着她去医院将孩子流掉,但徐薇却并拼了命的都要生下来。
眼看着母女俩越闹越僵,徐朗主动站出来提议把小妹生的孩子过户到他们名下养着,等小妹到了合适的年纪再自行结婚成家。
孟莲香盘算过后,觉得利大于弊,既能留住女儿的血脉,又可以保住女儿的名声。
最主要的是,她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城里的儿媳妇许优优,更没指望她能够给徐家生一个大胖小子。
徐朗委婉的表示,这件事情不能由他出面去和许优优商议,他们几个人一合计,便让孟莲香去说。
可谁都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单纯憨傻的许优优的态度那么坚决,说一不二,根本就没有周旋的余地。
孟莲香都打算放弃了,甚至开始将心思放在劝说女儿徐薇流掉这个野种。
可徐薇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哪怕死都不愿意放弃这个念头。
孟莲香又气又急,一时间也找不出来搞大女儿肚子的畜生,毕竟女儿徐薇对
那个人闭口不谈。
好在儿子徐朗还算是有良心,自始至终都没放弃家里这个不争气的小妹。
这样一对比,孟莲香越发的觉得是许优优狠毒,哪怕看着丈夫的亲小妹走投无路到寻死觅活,她也无动于衷。
这边孟莲香正在家里恶毒的咒骂着许优优,儿子徐朗就拎着大包小包走进门。
她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手头的活,异常热情的向前去迎接。
“来就来,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每次来这儿手里都不空,还得是儿子孝顺!”
孟莲香笑嘻嘻的讨好着徐朗说,毕竟现在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在城里两个没有文化的老头老太也不好找工作。
花钱都是儿子给的,好在徐朗不是个白眼狼,工资也都攥在他自己手里,不用去问许优优要钱花。
她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还都得靠这个儿子呢。
“这些是许优优买的,说是给小妹准备的,等过两天我就把小妹接回来,也省得搬来搬去了。”
孟莲香这才打开购物袋一看,里面都是些皱皱巴巴的中药食材,还有一些婴儿衣服用品。
她不耐烦的随手一扔,冷着脸子嘟囔道,“她就会做些表面功夫,说把孩子挂在你们俩名下都不乐意。”
“就差她这点钱买东西了?就会当老好人。”
孟莲香是典型的不识好人心,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觉得这都是儿媳妇儿许优优应该做的。
徐朗四下张望,发现家里没人,才凑近小声的问道。“妈,你前两天是不是买了些水果去了那边一趟?”
孟莲香脸色一变,瞬间腰杆变直理直气壮地答应道,“对啊,咋啦?她又跟你告状了!”
徐朗没心情和她多说些无用的,只是旁敲侧击的暗示,“你没告诉她把孩子放在我俩名下养着是我的主意吧?”
这两天他总觉得许优优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对自己温柔体贴,丈母娘那边也很少和自己联系了。
一家人都静悄悄的,像是在密谋着什么大事一样。
而这一切就是在孟莲香上门去找过许优优之后才发生转变的。
除了他妈说漏嘴,徐朗还真的想不出来其他的原因。
孟莲香撇了撇了嘴,还以为是自己儿子又在贱人许优优那受气了,她冷哼一声,“我又不傻,当然知道给你留个后路。”
徐朗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可没想过让自己的这桩婚姻走到尽头,毕竟还是要依靠许优优娘家的助力使自己飞黄腾达。
“你啥时候把你小妹接过来住?眼看着她这月份越来越大,身边总得有个人伺候着。”
孟莲香一心只挂念着她女儿徐薇,全然不顾儿子徐朗的生活因为他们一家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徐朗脸上失落的神情又重了几分,他含糊其辞,并没有告诉孟莲香小妹徐薇不愿意搬来和她同住。
刘严华回家后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徐朗一家人在盘算什么。
她将事情来龙去脉和丈夫许毕昇全盘托出,两个人彻夜未眠,一直在商量。
最后老两口得出一个结论,关于身后事还是尽早安排比较好。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找来了办事妥当可靠的律师来公证财产,将所有的信托基金、公司企业、酒庄土地、房产车子……所有的财产,全部都放在了女儿许优优的名下。
并且留了一手,特别的在遗嘱和赠与协议书上注明,所有财产皆是赠予独生女儿许优优一人,以上所有不可划为夫妻共同财产。
所有的支配权使用权都归许优优一人所有,徐朗不具备继承权。
他们在律师的公证下签了拟好的协议书,准备了录音遗嘱。
许家父母并不想把事情做得如此决裂,一开始他们接受徐朗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孩子出身不好,但是秉性纯良。
他人温和有礼,对女儿的坏脾气小性子全部都耐心的包容。
他们老两口是越来越满意这个准女婿,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有些心寒。
不仅仅是因为他家庭的原因,他们更是透过了事情的表面看清了徐朗这个人的本质。
他兴许不坏,但一定是满腹心机,所有的事情他都有筹划算计。
他们两个人也上了年纪,从一开始只想着小两口好好过日子的初心,也逐渐的变成了希望女儿健康幸福就好。
为了避免某天遭遇意外突然离世,名下的财产会被人瓜分,他们未雨绸缪的将财产进行了遗嘱公证。
不论徐朗为人如何,都把绝对的继承权留给女儿一人。
只有庞大的财产傍身,未来的日子,女儿不管是和徐朗继续婚姻生活,还是独身一人,都有保障。
可怜天下父母心,前脚刚立好遗嘱、做好财产公证的许家父母,后脚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在电话里被告知独生女许优优因抢救无效,意外离世。
电话的另一端还有警方,他们在接到事故报警后第一时间赶往现场,情况紧急是将人送到医院后才
联系的家属。
先接到警察电话的不是旁人,而是受害者许优优的丈夫徐朗。
直至手术失败,医院那边才让通知联系直系家属许家父母。
在整个过程中,徐朗都没有通知许优优父母她出事了。
接到电话后的许毕昇手脚一软,瘫坐在地上,绝望的看着桌子上的财产遗嘱协议。
他们替女儿谋划好了一切,就连他们身后事都办妥了。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他们的宝贝女儿竟然走在了他们老两口前面。
刘严华满脸紧张,平日里稳重的丈夫竟然如此失态,她慌乱的接过电话,听着对方毫无感情的在重复那一句句冰冷的话。
她心都碎了,嚎啕大哭,嘴里始终重复着。“怎么可能,我女儿怎么可能会死?你们是骗子吧?”
接着电话那头就换人接听,对方满是歉意,但说出的话却让刘严华更加的绝望。
“你好,请问是许优优的父母吗?这里是市直属医院,我们是市公安局,请您尽快前来确认死者身份,并配合我们调查案件。”
怎么可能呢?
就在昨天,女儿还生龙活虎的陪着自己一起逛街。
他们筹划了一夜,终于用巨大的财产保障住了女儿的后半生。
怎么就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呢?那是一条鲜活年轻的生命啊,那是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啊。
怎么会呢?
可赶到医院的时候,停在那儿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刘严华坐在医院的地板上失声痛哭,身旁还有徐朗假惺惺的搀扶。
她一把甩开徐朗的手,扑上去猛的揭开女儿身上的白布。
映入眼帘的是女儿额角上还有鲜红干涸的血渍,一向柔顺光亮的头发因流血过多全部被粘粘在一起。
后脑勺似乎做过开颅手术,后面的头发全部被剃光。
往日里那个可爱鬼灵精怪的女儿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儿,她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一切。
许毕昇迈着沉重的步伐,眼眶含着热泪的盯着自己的女儿。
她的身体已经冰凉,嘴唇发白,不论她的妈妈怎么叫唤她的名字,优优都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别和爸爸妈妈开这样的玩笑,快起来,爸爸妈妈带你回家。”
昔日不怒自威的许毕昇突然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嘴里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
可不论他们如何的哭泣,悲伤,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都在告诉他们一个残酷的事实——许优优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