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的抱怨，江楚昕并不是很清楚。
除夕当天，她给陶散散放了假，自己独自飞去了Z市，在康心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江楚昕原本对节日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实感。上辈子父母去世后，她一直是自己过年，安妤和陈江都有自己的家人，就算想陪她或者邀请她一起去，也都被她拒绝了。
但这辈子，既然江妈妈还在，即便没有意识，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过来守着，替原身尽尽心意。
虽然是过年，但是这边有医生和护工值班，并不会忽视了病人。
今天恰好轮值的是陶信，他在下午查完房之后，问江楚昕：“今天是除夕，要不要去我家吃个晚饭？我爸妈前几天还问起过你。”
“不用了。”江楚昕想也不想地拒绝，“谢谢叔叔阿姨的好意，但阖家团圆的年夜饭，我一个外人不合适，何况，我也想陪陪我妈。”
“好吧。”
陶信侧头看她。
江楚昕不工作的时候，穿着挺随意的。她今天没化妆，脸上带着口罩，只露出好看的眉眼。室内温度高，她把外套脱了，此时穿着一件宽松的砖红色毛衣和黑色阔腿裤。
很普通的穿着，但穿在她身上却好像和穿在别的女孩子身上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听人说明星和普通人不一样，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认出来，陶信还不以为意，此时看着江楚昕
，他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是对的。
他亲自体会到，此时的江楚昕，已经和他记忆中，甚至几个月前的那个畏畏缩缩自卑内向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了。
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当时会提那个请求，是因为被他妈X着相亲，想着与其和各个陌生女人索然无味地谈婚嫁条件，不如挑这个认识的、长得漂亮、性格也比较软和的江楚昕，倒也说不上多喜欢她。
但，大概男人都比较犯贱，对得不到的东西反而容易念念不忘，现在看着越来越耀眼的江楚昕，他的内心突然升起一丝不甘心。
陶信朝她温和地笑了笑：“我初一到初三休息，医院有其他医生值班，如果有事，你直接打我的电话，我24小时开机的。”
“好的，谢谢。”
江楚昕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她在这里待到8点多，为了方便管理，江妈妈所在的住院区非特殊情况不允许家属逗留。
江楚昕回到酒店吃了晚饭，刚到房间没多久，意外地接到了段辛泽的电话。
“你在哪里？”段辛泽问她。
江楚昕道：“在外地。”
段辛泽沉默：“……”
江楚昕没听到他说话，还有些疑惑：“怎么了？”
“……”段辛泽叹了口气，提醒她：“今天除夕。”
江楚昕：“我知道啊。”
所以她才来Z市。
江楚昕回过味来，试探着问他：“难道你要
找我过年吗？可是过年……一般都会和家人一起过的吧？”
段辛泽“嗯”了一声，道：“所以，我在你家外面，找你一起过年。”
江楚昕：？
我们现在哪里能称得上是“家人”，你这丫的又偷偷加速了？
段辛泽道：“你给我个地址，我过去找你。”
“别。”江楚昕连忙拒绝，“这么晚了，买不到机票的，而且我后天就回去了，没必要。”
段辛泽没说话，江楚昕想起他这人执拗起来完全不听劝，索性挂断电话，重新给他拨了一个视频。
段辛泽那边光线那很暗，江楚昕透过屏幕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立刻认出来，他应该是在她家外面的楼道里。
幸好简平当初给她选的房子是一梯一户，不然要是被人撞见段辛泽在她家门外，肯定要上热搜。
他今天应该是特意收拾过的，黑色短发蓬松柔软，左耳戴着那只红宝石耳钉，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风衣，里面是白衬衫和米色马甲，在昏暗的光线下帅出了新高度。
然而，江楚昕不解风情地催他：“你这么穿不冷吗？C市在降温，还是快点回家吧。”
段辛泽没有回她这句话，在看了一眼她身后酒店的装潢之后，问她：“你是在Z市吧？昕昕，把你……妈妈接来C市吧？医院护工和专家我都联系好了。”
江楚昕一愣：“这你都知道？”
她并没有向段
辛泽提过自己的事情，当然，也没有询问过他的事情。
段辛泽无奈：“本来是想等你主动告诉我的，但是你迟迟不肯说。”
“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啊。”
江楚昕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性格，何况，谈恋爱而已，也没必要上来就交代家底吧？
再说——
“你也没主动告诉过我关于你的事情啊。”
段辛泽和她对视几秒，又移开视线，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迟疑之色：“我的事，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他能毫无障碍地做出自残这种事情博取江楚昕的关注和心疼，但，关于自己的经历方面，却又讳莫如深。
怕她同情自己，更怕她介意甚至害怕自己。
幸好，江楚昕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立刻让他一一交代的意思。
江楚昕转开话题，催促他：“别磨叽了，赶紧下楼，开车回家！过年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求个好兆头，你可千万别在我家门外冻感冒了。”
段辛泽沉默片刻，看着她问道：“昕昕，你不会忘了吧？今天是我转正的日子，你说过，试用期是到年底。”
“？”
江楚昕被他提醒，表情很明显地怔了一下，心里冒出一丝心虚。
她好像确实忘记了，不过……
江楚昕眨眨眼，很快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什么转正，也有可能是辞退！”
“不行，没有其他选项。”段辛泽很认真
地回绝她。
“怎么不行了？你自己反思一下，你自己违背了多少次协议？”江楚昕谴责道，“我们说好不公开，在人前保持距离的！结果呢？你好多次都在偷偷搞偷袭做小动作！你现在还呆在我家外面，要是不拍到了怎么办？”
“……嗯，我的错。”段辛泽干脆地承认。
江楚昕哼了一下，戳穿他：“你错了，但就是不改，对吧？”
段辛泽笑了笑，没说话。
江楚昕还想说什么，窗外有鞭炮和烟花的声音隐隐传进来。
她顿了顿，打住这个话题。
这一年的最后几个小时，还是应该聊天开心愉悦的话题比较好。
她再次催促：“不早了，快回去吧。”
“嗯。”
俩人没关视频，江楚昕一直盯着他离开，回到自己的别墅。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心照不宣地等待零点的到来。
屏幕右上角的时间跳到00:00的一瞬间，俩人同时开口。
江楚昕：“段辛泽，新年快乐~”
段辛泽：“昕昕，我爱你。”
他这句示爱说得太突然，江楚昕听到了，但是又怀疑听错了。
她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愣了两秒，条件反射地把手机啪地一下摁倒，给段辛泽展示了一下酒店雪白的天花板。
段辛泽：“……”
“嗯，新年快乐。”她强装镇定地结束了这段通话，“踩点祝福完了，挂了，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