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今歌这话说的直白,但细细听去还是能听出其中几分拈酸吃醋的意味。
龙非绝嘴角弧度扬起,“快些换衣裳,本王就在这里等着。”
话落,见元今歌还是不说话,龙非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冲着木雕一般杵在床边的楚妍儿道:“本王今日与王妃有事,你先回去,本王抽空再去瞧你。”
“可是绝哥哥,妍儿特意……”
“恩?”龙非绝面色一沉,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楚妍儿自知如果继续纠缠下去,难保龙非绝不会生气。
她不甘的咬紧下唇,朝二人牵着的手望了一眼后,扭身捂着脸跑走了。
元今歌只感觉到一阵旋风再次从身边刮过,屋子内顿时只剩下了两人,她有些不安的想收回手。
但身后的人根本不放,只笑道:“怎么,本王亲自替你更衣?”
“龙非绝!”
安王府中一阵鸡飞狗跳之时,整个皇宫却笼着一层可怖的乌云,内侍宫女皆是屏气凝神,恍若幽魂一般在后宫之中飘荡。
勤政殿中,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精明强悍的人此刻如同孤魂,孤寂的立在之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微微呼出一口气,喃喃一声:“怡君,朕错了……”
润和公公弓着腰近前,低声道:“陛下,您已经坐了一整夜了,可要去哪位娘娘处休息片刻?”
“好。”
润和公公立刻笑道:“那奴才让兰嫔娘娘准备。”
“等等。”
皇帝撑着龙案起身,“朕一个人走走,你们都别跟着。”
话落,他径直走出勤政殿,在后宫之中随意转悠着,不知不觉之中竟到了一处僻静的宫殿之外。
红墙绿瓦的宫殿外墙,竟然到处都是斑驳,跌落的墙皮落了一地,可整个宫殿却有暗香浮动,闻上去瞬间让人心中沉静下来。
皇帝深吸一口气,正要推门而入,余光注意到一个人影从拐角大步走了过来。
哲儿?
皇帝略一沉吟,这才想起此处竟然是婉妃的宫殿。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来看过婉妃了,尤其是怡君被赐死之后……
皇帝心口顿时一痛,跟在龙非哲身后进了明玉宫中。
婉妃原本正等着自己儿子来涌上,听到脚步声一抬头,正巧看见皇帝与龙非哲一前一后进来。
“陛下!臣妾不知陛下驾到,请陛下恕罪!”
婉妃惊慌失措的带着宫人下跪,原本在看到龙非哲时惊喜的脸上,唰的惨白。
龙非哲这才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忙和婉妃跪在一起。
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皇帝一挥手,叫其余人都退下了,主殿之中顿时只剩下了婉妃与龙非哲,还有一桌子尚且冒着热气的早膳。
“怎么,瞧见朕,高兴的连
早膳都不吃了?”
皇帝忽略掉婉妃的恐惧,牵着她在八仙桌前坐下了,又示意龙非哲陪坐。
龙非哲乐呵呵的一屁股坐下,如同往常一般东扯西扯,说一些宫人之中的闲话逗婉妃高兴。
尴尬的氛围一时间放松了许多。
用过晚膳后,婉妃原本以为皇帝会走,可没想到他直接歪在软塌上,冲着她招了招手。
“陛下可是要歇息?”
“你不用忙了,朕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婉妃闻言,立刻示意龙非哲退下,龙非哲却直接凑到跟前,“儿臣陪父皇说说话。”
“呵呵,好,哲儿也留下。”
“这孩子多大了,还跟父皇撒娇。”婉妃不轻不重的朝龙非哲脑袋拍了一下,同时警觉地朝皇帝瞥了过去。
生怕皇帝疑心龙非哲的举动。
好在皇帝并没有多想,只是阖着眼,半晌后在婉妃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正要抽出手,皇帝忽然开口。
声音沉沉的,像是裹着万千思绪,“淑妃生前,与你关系甚好。”
骤然听到淑妃的名字,婉妃脑门瞬间冒出一层汗,昨晚皇后被废的真相,宫中早有传闻。
可是皇帝却并未声张,只是以皇后残害皇嗣的名义废了她的皇后位子,对于当年皇后陷害淑妃之事,却是只字未提。
一时间,婉妃有些猜不准,皇帝对待当年淑妃之
事,到底是什么态度。
一旁的龙非哲却连连点头,“是!是!母妃与淑妃娘娘生前是至交好友!”
婉妃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前尘往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淑妃她……是个好人,你若有心便在你的宫中给她立个牌位……”
皇帝缓缓说着,话还未说完,一旁的龙非哲皱紧了眉峰,忽然开口道:“父皇既已知道淑妃娘娘是冤枉的,为何不替她平反,将她的遗骨光明正大的葬入皇陵之中?”
龙非哲向来一根直肠通大脑,何况事关淑妃,那可是他最爱的三哥的亲母妃!
如今好不容易真相揭露,他自然要替龙非绝争一争的!
话音落地,皇帝倏地睁开双眼,抬手一把将案几上的茶盏挥落。
啪的一声!
茶盏碎裂一地的瞬间,婉妃立刻拽着龙非哲跪下,“陛下,哲儿年幼胡言乱语,您别往心里去!”
“也罢,日后好好管即可。”
“是!臣妾一定严加管束!”
婉妃几乎整个身体伏在地上,感觉到明黄色的衣角离开之后,她才软着身体爬了起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龙非哲仍然绷着身体跪在地上,满脸的倔强,很是不服刚才父皇的训斥。
“母妃!儿臣又没有说错!淑妃是冤枉的,为何不能平反,给淑妃给三哥一个公道!”
“住嘴!你知道什么!”
婉妃立刻捂住了龙非哲的嘴,气的朝他胸前锤了几下。
见儿子依旧一脸不忿的样子,婉妃长叹一声,低声道:“后宫前朝从来都是一体,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皇后虽然被废,可是你别忘了,她还有一个太子呢。陛下为何废了皇后与国舅,却又不迁怒太子?若……陛下想保太子,那必定要替太子日后登基铺路。”
龙非哲怔了怔,依旧有些不太明白婉妃的深意。
婉妃见自己儿子完全不在意朝堂之事,心中一时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半晌后才长叹一声,索性把话说明了。
“外戚专政,历来最为帝王忌讳!我的儿啊,你可明白了?”
“啊……”龙非哲眨了眨眼,就在婉妃满脸期待,以为他能说出什么针砭时弊的观念时,龙非哲粲然一笑,“不就是要保太子嘛!反正太子谁当都行,又不是非龙非易他一个!”
“我看,我三哥就可以!”
“住嘴!”
婉妃差点被龙非哲的口无遮拦吓得晕过去,她忙扑上去死死的捂住了龙非哲的嘴,厉声道:“你以后若是再敢胡言乱语,就别来见我了!免得我和三哥,都被你连累死!”
龙非哲被捂着嘴,瞪着眼想反驳几句,气的婉妃又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