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床轰隆一声推过来,千钧一发之际苏千雾立刻弹射而起向旁边躲过去。
坚硬的床脚磕伤了她的小腿,剧烈的疼痛让苏千雾轻呼一声。
“嘶……”
手里的烛台已经被刚刚突然移动过来的床撞的稀巴烂,一片昏暗之中苏千雾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抱着自己受伤的小腿坐在原地。
如果不是刚刚她反应迅速,自己现在就已经成为了第二个被盖在那个凹槽里的人了。以自己的力气绝对推不开这张床,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真离谱……
苏千雾将刚刚自己拿到的折叠小刀收好,这很有可能是任务道具,到后期会有用的。
等一下。
抱着小腿的苏千雾后知后觉得想到一件事。
她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腿,那里正清晰的传来一股又一股的疼痛,让她头皮发麻。
这一刻苏千雾真的有点慌了。
她现在能够感觉到疼痛,就说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刚刚自己真的经历了九死一生,见到了真正的尸体。
现在周围的环境根本来不及让苏千雾消化这一切,那具消失的尸体现在在哪里还不得而知。
她一瘸一拐的离开了房间,重新走到光明的走廊上,顺手将房门关上。
然而门关上之后竟然自动反锁,在外面用钥匙也打不开。
她这下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借着走廊上的烛光,苏千雾检查了自己腿上的淤青。看样子只是淤青,没有伤到骨头。
幸好没有大碍。
走廊很长而且很狭窄,只能堪堪够两个人并肩行走。苏千雾刚刚所在的房间就是走廊尽头的房间,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向前。
她随手从墙上拿下一盏烛台,顺着走廊向前。
前方是黑暗,空间狭窄又压抑,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苏千雾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期间苏千雾也尝试去推开走廊上的其他门,但是看起来这些门也都被锁住了,根本拧不开。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苏千雾感觉自己心理都有些承受不住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的人影。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身形虚晃的站在不远处。
苏千雾差点就要骂出声来了。
不是都说这款游戏是唯物主义游戏吗,什么东西啊贞子都出来了。
苏千雾看到那个白衣女人的时候那个白衣女人也看见
了她,苏千雾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那个女人倒了下去。
苏千雾:……
她沉默了一会儿,上前检查女人的情况。
是个长相精致的女孩,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蓬蓬裙,乍一看确实挺像贞子。
这明显是被吓晕了。
苏千雾二话不说直接掐着人中把人掐醒。
女孩醒过来之后看见苏千雾,眨眨眼睛,抱着自己的胸口退后。
明明是很可怜的场景,却因为对方人中上通红的指甲印而显得有些滑稽。
“别、别过来……你想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我、我爸爸有钱,你去跟我爸爸要!求求你了……别伤害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千雾叹了口气。
“你先冷静一下,我也是被迫才来到这里的。我们现在是同一阵营的人,应该要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里。”
那个女孩儿惊魂不定了很久才相信苏千雾的话,她站起来深呼吸了几次,上上下下打量苏千雾,眼睛里是像小动物一样的胆怯
“那、那你跟我来吧……”
女孩带着苏千雾继续向走廊前进,并且在前方一处有标记的门前停了下来。
墙上的标记是用火烤出来的,明显是人为的。
女孩推门走了进去。
门内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冷哼。
“哼,我还以为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是死在外面了呢。”
女孩低头,小声说,“涅巴利安……我带了一个人回来。”
苏千雾走进来才发现这是一间相当大的会客厅,沙发和桌子,甚至老旧的藤椅和窗边绿色的植物,一应俱全。
当然,这里的窗子也是一幅油,画的是窗外的风景。
会客厅里摆满了烛台,将每个角落都照亮。坐在沙发上的是一位身高起码有一米九,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
这位被称为涅巴利安壮汉看起来起码有三四十岁,满脸胡渣,身上穿着深绿色的作战服,看起来像是经验丰富的雇佣兵。
壮汉抬起头看到了苏千雾,本来就皱着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是真的不怕死。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带过来吗?”
女孩儿这个时候好像又有了底气,声音大了几分,“她、她也是女孩子啊……我们难道要放任她在外面被巡猎者杀掉吗?”
巡猎
者。
苏千雾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词。
“你就不怕她就是巡猎者?”涅巴利安冷笑一声,“富人家的丫头就是没脑子。”
“涅巴利安——!”女孩气的脸都红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嗯……很抱歉打断你们的对话。”苏千雾抬起手笑了笑,“首先,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可以发誓我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其次……我想问一下,这位又是谁?”
苏千雾指着房间的角落。
在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金色柔顺的半长发,上身穿着高领的黑色紧身毛衣,下半身是黑色的裤子,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坐在角落。
女孩也皱眉,“我记得我们刚刚到这个房间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人……”
涅巴利安将胳膊撑在自己的腿上,抬头阴森森的看着苏千雾。
“这个臭小子一直躲在这个房间的柜子里,被我发现揪出来了。”
那个金发男人抬头,勾唇笑了笑,
“真是不好意思,给各位添麻烦了。”
苏千雾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双手被绑在了身后,八成是涅巴利安干的。
金发男人长得很好看,标志的高挺鼻梁,眼睛深邃,是好看的浅蓝色。放在外面怎么说也是个电影男主角。
金发碧眸。
苏千雾忽然想到了自己在最初始房间里见到的幅油画,上面那个小男孩也是金发碧眸。
但是金发蓝眼的异国人太多了,并不能以此为依据。
“你叫什么名字?”苏千雾鬼使神差的问。
金发男人饶有兴趣的看过来,张嘴吐出了一个标准的英式名字:“伊卡尔·布罗姆,阁下。”
伊卡尔看上去很放松,和旁边肌肉紧绷的涅巴利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几个人简单交换了名字和信息,和苏千雾想象的一样,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卷入这场游戏。
涅巴利安是一直流浪世界的无国籍雇佣兵,常年生活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伊卡尔说自己是一名摄影师,常年奔赴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女孩,这只小兔子竟然是A国京都蓝家的千金女,蓝且安。
挥土如金,曾经在极致奢侈的生活中买下一整个岛屿。
“我之前接触过款游戏,从一些宣传视频以及玩家出的攻略视频上。”苏千雾说,“也就是
说,我们现在的任务是避开巡猎者,逃离这个地方。”
巡猎者的任务是要杀死所有玩家,阻止玩家逃离。他可能潜伏在游戏的每一个角落。
蓝且安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所以这只是一场游戏对吧?我们如果在这里面死掉,不算是真的死掉,对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苏千雾想起自己腿上的淤青,沉默半晌。
“或许吧。”
“得了,几个没用的女人。”涅巴利安痛骂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痰,“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老子还要去拿大笔的雇佣金呢。”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涅巴利安坚持不给伊卡尔松开绑在手上的绳子。
伊卡尔背在身后的双手都已经充血发紫,再这么下去会出事的。
在苏千雾的一再坚持下,涅巴利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背到旁边去。他的手上除了握枪产生的茧子之外,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还有被烧伤的痕迹,那是嗜烟之人的特征。
但是现在没有烟给涅巴利安,男人只能习惯性的抽动手指。
苏千雾用自己从那个房间里拿出来的折叠小刀将绑住伊卡尔的绳子切开,伊卡尔双手被解放,简单活动了一下。
“非常感谢。”
苏千雾注意到伊卡尔的手指修长,手背隐隐浮现青筋,指节分明,白皙漂亮。
确实是艺术家应该有的一双手。
“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不会饿也不会渴,似乎时间在这里是暂停的。我相信你们也一样。”
伊卡尔说,“但是像你们这样不离开这个房间,永远也逃不出这个地方。”
“那个……我刚刚已经出去看过了,外面除了走廊就是走廊,这么狭窄的地方如果遇到巡猎者,我们很可能会……”
蓝且安断断续续的说。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屁话,留在这里等死吗?等巡猎者自己找过来?”涅巴利安呸了一声,话语间夹杂着一些尤其粗暴的方言单词。
在他们三个人喋喋不休的时候,苏千雾沉默且冷静的观察起这个房间。
和最开始的房间一样,这个房间的边边角角上也落满了厚重的灰尘。
苏千雾伸出一根手指头擦过柜子的边缘,将灰尘擦去之后露出下面崭新的色泽。
是全新的家具。
刚刚窗边摆放的那些植物也是假的,是精美的布艺制品,乍
一看上去可以以假乱真。
又是一个全封闭的房间,大概是初始房间的两倍大小。
苏千雾仔仔细细搜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在其中一个抽屉里找到了四个玻璃高脚杯。
高脚杯的外部同样落了灰,但奇怪的是杯子里面一尘不染,像新的一样。
“苏千雾姐姐,这是目前我们探索范围内能够找到的唯一可以打开门的房间。”蓝且安叹了口气,“但是什么都没有。”
苏千雾把那四个玻璃杯摆在桌面上,又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钟表。
四点十分。
钟表已经停止运转,没有合适的工具无法打开盖子。
在将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调查了个底朝天之后,苏千雾抿唇,“我想我们是时候该出去了。”
“早就该这样了。”伊卡尔吹了个口哨。
“磨磨唧唧。”涅巴利安已经按耐不住,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涅巴利安——!”
苏千雾叫都叫不住,推开门只能看见男人逐渐消失在走廊的背影。
“快,我们也跟上去。”
她转身拿起边上的烛台,快速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千雾觉得走廊比她刚开始来的时候更黑了。
即使高举着手中的烛台也只不过勉强照亮一点点地方,和摸黑前进差不多。
三人排成一队在走廊缓慢前进。伊卡尔走在最前面,苏千雾在中间,蓝且安在最后面。
黑暗浓稠,空气中漂浮的灰尘让人鼻尖发痒。
不知道走了多久,苏千雾手中的烛台已经燃烧殆尽。她干脆将烛台丢了,跟着前面的伊卡尔走。
周围更黑了,但是行走速度变快了很多。
就在这时,苏千雾突然感觉蓝且安从身后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冰凉,力气很大,死死的攥住苏千雾。
蓝且安是他们之中年龄最小的,只有16岁,会害怕很正常。
“蓝且安。”苏千雾一边紧紧的回握住蓝且安,一边安慰她,“别怕,跟紧一点。有什么事就喊我们。”
蓝且安柔柔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哥哥姐姐,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苏千雾握紧了那只手。
但是紧接着她又听到蓝且安说:
“苏千雾姐姐,我真的好害怕,我可以抓着你的手走吗?”
苏千雾一愣。
蓝且安没有抓住她的手?
……那现在抓着她手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