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接过玉石，傲娇的少女红了脸，起身行礼道谢。
“今日还要多谢陈师姐了，不然这宝贝也落不到我手里。”
她嘴笨，说不定那女子胡搅蛮缠起来，她还真拿不到这宝贝。
陈念点点头，起身告辞。
她对所有人都淡漠疏离，身上总像是笼着一层让人看不清摸不着的雾。
紫玉望着陈念的背影，不禁感叹：“到底是谁传出的陈师姐是个炼不成丹的废物的，我看陈师姐人很好嘛，那一手的南漓神火使得，我看了都羡慕。”
朱厌满脸赞同的点头。
“就是啊，陈师姐人真是聪明又善良。”
月影秘境的名额只有三百。
大宗门一瓜分，小宗门再零星一个两个，最后留给散修的便不多了。
陈念毫不意外在散修队伍里看见了吕珠。
秘境打开的那一刻。
一念宗力压所有宗门，第一个进入秘境。
后面，扶苍宗长老的脸都是绿的。
曾经这样的待遇，是独属于他们的。
只可惜，三千年前，出了一个一身反骨的窃兰，叛去魔界，成了魔尊。
又出了一个一身逆心的珩渊，成了扶苍宗少宗主，却亲自迎陈顺心入宗门，助对方夺取宗门至宝山岚剑。
最后再加上一个陈顺心，竟将他扶苍宗搅得天翻地覆，再不复昔日荣光。
大概是扶苍宗这边的脸色实在是太过难看。
一念宗的两位带队长老，监德和品月险些笑的嘴角都飞起来了。
对陈念而言，月影秘境是故地重游。
这里，曾经陈念来过。
它还有另一个名字。
白茶秘境。
陈念踏入晴山大陆进入的第一个秘境。
她在这个秘境外遇见了窃兰云月。
在这个秘境里认识了凤霖秦炎。
甚至是还在这个秘境里得到了沈无尘的传承，拜了白茶师尊。
只可惜啊。
陈念熟门熟路的找到崖下水底的传承入口，进入了画中世界。
画中世界里那个一心等待爱人多年的沈无尘早已死在她剑下。
这里，放着她的窃兰。
两千年前，现任天道，或者说系统。
身为道种的系统想要取代救的天道，找到了她，利用她去削弱两位气运之子的气运，从而影响天道。
其中，就包括用她的神魂去献祭魔界大门，将她的肉身交给沈无尘去复活白茶。
只可惜啊。
窃兰替她献祭了魔界大门。
沈无尘死在了她的剑下。
系统千算万算，没算
到她是个不听话的棋子。
陈念在沈无尘留下的记忆里翻找到了聚集神魂，复活已死之人的法子。
又取出曾经在玄光秘境里得到的莲藕荷花蕴养出了一副契合窃兰的身体。
如今时机到了，她正好来带窃兰回家。
只是，当陈念看见空无一物的画中世界时，惊得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窃兰呢？
叶无宁醒来的时候是在水底。
要不是水性好，他怕是刚醒来就又得直接淹死。
只是，他坐起身，看着水中倒映出的一张浑然陌生的脸，满心茫然。
这是谁？
怎么陌生又眼熟？
他不是被正道修士围剿而死吗？
怎么又死而复生了。
他这是夺舍了？
叶无宁正疑惑呢，突然身后冒出来一满身素色的女子。
女子脸色冷若寒霜，一把拽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掰了过去。
“你是谁？”
他听见那女子问。
语气实在是算不上好，似乎他给出的答案让她不满意，她就能随时要了他的命。
想他堂堂魔尊，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只可惜，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哪怕再不愿意，也只得顺着女子的话，装傻充愣。
“我不知道啊，我一醒来就在水里，险些淹死了。”
陈念眸色闪了闪，一道灵气霸道的钻入叶无宁体内。
没错啊，这具肉身，是她用血养了千年，给窃兰准备的那一具，连脸都和窃兰的一模一样，她不会认错的。
可这又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了她给窃兰准备的躯壳。
陈念沉了脸，当即就要掐诀抹去这孤魂野鬼。
可突然周围环境一变。
她手中的少年不见了。
陈念回首，瞧见了系统，啊不，现任天道。
“念念，故地重游的感觉如何？”
陈念嗤笑：“若是能重逢故人，才是更好。”
她早该知道，能越过她的手，悄无声息将一个孤魂野鬼塞进她给窃兰准备好的肉身里的人，不该存在于世间。
天道，不正是凌驾于世人之上吗？
“这次，可不是我做的，念念，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然后，你再哄我一次，让我渡劫飞升，走所谓的登仙梯，却在登仙梯后连接魔界大门，让我去死？”
陈念当年渡劫后期，几乎杀干净了半个修真界，所有阻拦她道途的人，都死在她剑下。
只可惜，就算是那样，都没能完成她和窃兰共同的愿望。
魔界和晴山大
陆难得的千年和平最终在天行宗那群混血的挑拨下再次开战。
而那些世世代代和魔界有世仇，不希望两界和平相处的世家在其中出力不少。
陈念一家家杀过去，也没能阻拦那些人挑起两界大战的决心。
最终，窃兰为阻止大战，替她献祭魔界大门。
他们死前千余年，竟是一面都没能见上。
陈念也是那一次，心如死灰，修为大涨，当即就要渡劫飞升成仙。
可这个世界的登仙路早就断了。
她历经三百道天雷，在霞光万千中走向系统布置好的死局。
要不是窃兰留了先手，提醒了她，她怕是早就死了。
天道自知理亏，沉默良久。
“不管你信不信，我最开始没想害你。”
他也想保护好那个快快乐乐，会笑会闹的念念。
只可惜啊。
他终究还是更爱权势一些。
他们道种出生的意义，不就是取代旧的天道吗？
“况且，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
“除了窃兰。”
陈念是最了解天道的人，她突然笑了。
“旧天道要回来了吧，你的位置坐不稳，所以又要用到我了？”
“好啊，我给你利用，只要我的窃兰回来，什么都好说。”
陈念不等天道再狡辩，随手挥散了天道布下的结界，拎着已经晕过去的少年离开。
她方才查看过，这身体里的孤魂野鬼不知是哪来的，竟极为契合这具肉身，又有天道相助，她想要强行逼出这魂魄，怕是有损肉身根基，哪怕窃兰回来了，进入这具躯壳，也会孱弱多病。
她还得将少年带回去，慢慢筹划。
枕风那边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一直在给陈念传音，催她过去和他们会合。
陈念想了想，扛着少年跟过去了。
却没想到，枕风的确是遇到了危险。
他和朱厌紫玉被其他几大宗门的人给围了。
眼见着扶苍宗领头，带着空竹宗和天机宗的弟子一起将枕风三人围在一起，向朱厌讨要昨日那块凤凰玉。
陈念挑眉，果然在人群之后，吕珠期期艾艾的站在那里，白莲一样的说。
“师兄，别这样，昨日的确是我钱不够，没能买下那块玉，是我的错，不怪朱厌师姐。”
那领头的人一见吕珠这样说，立刻来劲了，冲着朱厌甩下一把灵石，盛气凌人的逼朱厌将凤凰玉交出来。
这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
陈念看的好笑。
啧啧啧，曾经那个门风
严谨的扶苍宗如今门下的弟子竟是这般废物。
枕风眼睛是最尖的，一下子就看见了拎着个少年的陈念立在树上，满怀希冀的看过来。
然而，下一刻。
他便看见陈念手中的剑脱手而出，直接穿过了话最多的那个修士。
一击毙命，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所有人被这变故惊得脸都白了，纷纷回头看去。
不仅是那三宗的弟子和吕珠，就连枕风三人都是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这只是历练，并不是战场，一般顾念几大宗门的脸面，是不会直接下杀手的。
可陈念却是一个照面便杀了一人。
而陈念收回长剑，漫不经心的吐出两个字。
“聒噪。”
刹那，所有人的脸色不仅白了，更是黑了。
“你们一念宗这是什么意思？要在秘境大开杀戒？”
“那又如何？”陈念将少年留在树上，自己御剑而下。
不过是一些刍狗罢了，杀了便杀了。
她手中的山岚剑，早就饮血无数，她自己亦是罪业缠身。
“这位师姐，大家都是灵修，何必这般互相残杀。”吕珠大着胆子还想劝陈念。
紫玉和朱厌也扯着枕风跑到陈念身后：“师姐，冒然杀害其他宗门弟子不好。”
枕风：“就是啊师门，咱们先走吧，被他们宗门知道了此事，怕是会因此问责一念宗。”
陈念转动手中的山岚：“既然如此，那正好杀干净了灭口。”
这话一出，惊得所有人一齐退后三步。
三人拽着陈念袖子的手愈发用力了。
早知道陈念这么凶残，他们吃点亏将东西交出去就好了，何必叫陈念过来。
这眼看着就要灭口了，他们赶紧连拖带拽的将陈念带走了。
陈念嗤笑，将树上的少年也一并带走。
她捏着少年的脸打量，似是想从少年的脸上看出另一个人的痕迹：“怕什么？”
“还不是怕你惹事了，到时候三大宗门联手施压，逼一念宗交出你去。”枕风气的拔草：“都什么时候了，我们都慌死了，你还有心思看你捡来的这小子。”
“他们不敢，顺心老祖早就将他们杀的没了胆魄。”
少年一直不醒，陈念等的不耐烦，一巴掌扇在少年白皙的脸上。
反正里头不是她的窃兰，担不起她的温柔。
这一巴掌将三人吓得够呛，赶紧手忙脚乱的拉开陈念。
紫玉朱厌一左一右的挽着陈念的胳膊，巧笑盼兮的顺着陈念的气。
枕风扑到少年面前，细细查看少年的情况。
他头也不回的问道：“这人哪来的？”
陈念望天：“半道捡的。”
枕风点点头：“没什么问题，就是晕过去了。”
陈念：“还要晕多久才醒？”
枕风：“现在就要弄醒吗，也行。”
说着，他取出一个小瓶子。
一打开，里头顿时涌出来一股恶臭，熏得陈念三人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枕风也捂着鼻子这才将小瓶子放到少年鼻息之下。
刹那，少年猛地睁开眼。
狼狈的趴到一边干呕去了。
太臭了。
枕风见少年醒了，赶紧将缺大德的小瓶子收起来，自己也没忍住，干yue了几声。
陈念等了许久，等到那臭气散干净了才走过来。
“师兄，方才那么多人，你怎么不拿这个熏他们。”朱厌捂着鼻子忍不住抱怨。
枕风摸了摸鼻子：“这不是没想到吗？”
他下次必定会用此炼制一瓶臭气丹的。
杀不死人也能臭死人。
少年身体孱弱，狼狈的趴在地上，还没缓过神，就被陈念一把拽起。
“我与他有事要说，劳烦三位先行退避。”
她回首，难得给了三人一个好脸。
可三人莫名觉得陈念那个表情瘆人的很，走的头也不回。
等人走干净了，陈念才有功夫垂眸去看自己手下瑟瑟发抖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
叶无宁一瞬间，脑子里千回百转，最终吐出三个字。
“叶长宁。”
这是他曾经的名字。
当年他还未家破人亡，还是叶家不务正业的叶二少时，家人给他最真挚的祝福。
所有人都希望他一生安宁长乐。
而他也能做清远叶家中唯一一个随心所欲的纨绔子弟。
只可惜，这美好的愿望只延续了十六年。
此后千年，他都生活在阴诡地狱里，挣扎求生，永无宁日。
“清远叶家人？”陈念蹙眉。
叶无宁茫然的望着女子：“不是，我只是恰巧也姓叶罢了。”
陈念凝眸，注视着少年的脸，突然抬手，在少年身上落下一个禁咒。
“这是什么？”叶无宁看着落在自己手臂上那点漆黑的兰花印记黑了脸。
“噬心咒，你要是不听话，噬心而死。”陈念脸上没什么神色，只抬手抚了抚发间的桃花簪子。
这是她身上唯一的一点鲜亮。
叶无宁看的火大，藏在背后的手刚要掐诀，却突然感觉心口疼的像是要裂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