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仗着云月在,秦炎不敢动自己,肆无忌惮的在秦炎底线上来回蹦迪。
“让你不和云月成婚,到时候道侣跑了,没人要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秦炎被陈念嚣张的模样气的火冒三丈,起身就要把人给赶出去。
她是没道侣吗,天天粘着他的云月,还要给云月介绍其他人,给他这个哥哥戴绿帽?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妹妹。
可,最终,被赶出去的还是秦炎。
“乖,出去玩,晚上再回来。”云月跟撸狗一样揉了秦炎两把就把人给打发了。
陈念捧脸,悄悄问云月:“云月,你给我透个底,我哥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那么这么多年了还不成婚,也不结道侣契?”
云月笑着点了点陈念眉心,将那小脑瓜里的想法全部驱散。
当年秦炎很喜欢做这个动作。
后来他们都有了自己要相守一生人,顾忌男女有别,秦炎便再没做过这个动作,反而是云月,继承了秦炎的动作,愈发喜欢这样逗弄陈念了。
“你哥哥啊,心里头有心结,我愿意等他想明白的时候。”
秦炎害怕她在大婚之日自戕。
这是秦炎的心魔。
她怎么会不想和心爱之人成婚,在天道的见证下结道侣契呢。
可,秦炎过不去心底那道坎。
她便心甘情愿的等着他想明白的那一天。
“我哥不会还介意当年被退婚之事吧?”陈念惊得瞪大了眼,显然还是想歪了。
云月失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是这件事,是另外一件,你不用操心了,我们感情稳定,时候到了,总会成婚的。”
“何况,我们现在日日在一处,除却一个正式名分,和真正的夫妻也没什么区别,你怕什么?”
陈念板起小脸,认真道:“我怕你吃亏啊云月,没名没分的,你不怕吗?”
云月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摇摇头,眼底尽是对秦炎的信任:“我不怕啊,你哥哥是个好人,是不会负我的,你不信你哥哥吗?”
陈念被问的沉默了。
她难得在记忆里翻出了原剧情。
秦炎后宫三千佳丽。
啊这……
她对上云月温柔的眸子,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肉,昧着良心咬牙道:“相信。”
相信个鬼啊。
她偷偷握拳,暗自决定。
要是日后秦炎真负了云月,她就提剑去揍秦炎一顿。
在陈念这里,哪怕是兄妹之情也抵消不了出轨的错。
毕竟她可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
出轨零容忍。
被赶出去的秦炎无所事事的到处乱晃。
飞舟进入一片漂亮的晚霞,他正打算去甲板上吹吹风,赏赏晚霞。
却突然被前方的谈话声给拦住了脚步。
不知为何,他本能的给自己罩了个结界,将自己藏了起来。
里头岑景剑尊正在听一道传音。
怀斐剑君也听见了,脸色难看。
“天机宗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就要咱们将顺心交出去?”
“不是没头没尾,你忘了吗,魔界大门那日召唤了顺心。”岑景剑尊将传音石收起来了,揉了揉眉心。
一直轻松写意的人今日竟是披了满身疲惫,像是被这些破事压得直不起腰。
怀斐剑君不知想到了什么,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是青了又紫。
“魔界大门有缺,无法彻底关闭,两界也因此一直相互倾扎融合,师尊怀疑顺心是其中关窍,天机宗要拿顺心去献祭?”
岑景剑尊颔首,面色冷硬:“天机子此时要人,估计就是这么个意思。”
怀斐剑君猛地站起来:“我去将天机子那个徒弟抓来问问,她算无遗漏,必定知晓她师尊的打算。”
陈顺心,又是陈顺心。
这个祸害。
事真多。
要是这陈顺心再出事,怕是窃兰也要跟着发疯。
怀斐剑君此时拧巴的恨不得将陈念分成两半。
一半塞给天机子交差,一半塞给徒弟安神。
岑景剑尊怒喝一声,叫住了怀斐剑君:“站住。”
“你此时去找一个小辈麻烦,像什么样子。”
怀斐剑君被叫住了,恶狠狠在原地踱步两下,无可奈何般,猛地回头:“那师尊说怎么办?”
问题抛到岑景剑尊这里了,可没什么用,岑景剑尊也没有好办法。
“顺心那丫头,是保不下来了,先让她和窃兰成婚,圆两人一个心愿,也暂时稳住窃兰。”
怀斐剑君有些不可思议:“师尊这就放弃了,您不是最喜欢顺心吗?”
岑景剑尊脸上的寒霜还未散去:“不放弃又能如何,她一人和天下苍生,两界安宁相比,微不足道。”
怀斐剑君还是忧心忡忡,眉头就没舒展过。
“窃兰不愿怎么办,他不是第一次因为顺心发疯了,还有宗主座下的珩渊,还有云月,这几个都和顺心交好,若真的将人逼急了,他们几个联手,怕真的能给陈念拼出一条血路,送陈念离开。”
这几个,连带着陈念和窃兰,早就不是当年那几个金丹期,筑基期,随意就能操纵拨弄的少年人了。
“那就在大婚之时动手,扶苍宗难得有喜事,各位长老都会来,到时候顺势邀请天机宗来做客,正好联手制住他们几个,确保万无一失。”
“等顺心被献祭之后,再抹去窃兰的记忆,让他改修无情道。”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岑景剑尊的手段可比怀斐剑君狠辣多了。
怀斐剑君还想说什么。
对小辈出手,还在人成婚当日,实是不齿。
岑景剑尊摆摆手,话虽说的硬气,可背脊却佝偻下去,暮气沉沉。
“为天下苍生,什么手段都不为过,况且,天机宗大义在前,谁也拦不住,我们能做的,也只是给他们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他倾注在陈念身上的心血,并不是轻易能抹去的。
可,就像他说的,大义在前。
谁能无法阻拦。
为天下苍生,总是需要牺牲的。
若是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自然是万死不辞。
是其他人。
他也会亲手将那人送上献祭神台。
陈念身份的转变来的太快。
一下子从疼爱的晚辈,成了一枚弃子。
两人对着这个答案,心事重重。
而在角落里偷听的秦炎,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脸色惨白。
献祭。
放弃。
念念到底是什么身份?
和那道贯穿天地的白光有关吗?
窃兰去云月那里接回了陈念,两人在商量婚期的时候,难得发生了分歧。
“一定要那么快吗,我还是想等霖霖把孩子生下来了,一起来看着我出嫁。”
陈念捧着脸,好声好气的和窃兰商量。
她总觉得窃兰太着急了。
一回去就成婚,真的来得及吗?
而且,霖霖还怀着孩子,也没办法来观礼。
窃兰将陈念按在镜子前,小心翼翼的替陈念把乱糟糟的长发梳起来,一双眸子认真又专注。
“来得及的,百年前师祖和师尊就准备好了,只是你没能和我一起回去,便一直没用上。”
陈念皱眉,握住窃兰的手,回头看过去:“窃兰,你在急什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问的猝不及防,果然,在青年眼中看见了一丝来不及掩藏的慌乱。
“窃兰,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事情,应该和我说的。”她站起来,掰过青年别开的脸。
窃兰不敢看陈念的眸子,急
红了耳根也不肯说到底是为什么。
他只搪塞:“我只是想念念早点给我一个名分而已。”
这话狗都不信。
陈念自然也不肯信。
可窃兰死活不说,她也没办法,只能丢下窃兰,气呼呼的去寻云月。
半道上遇上了魂不守舍的秦炎。
她蹙着眉心,好奇的拍了一把秦炎的肩,竟将秦炎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回事,怎么出神这么久?我靠近都没发现。”
就这外面还尊称一声大能呢,被人在后心口捅了一刀都不知道。
秦炎心都快被陈念给吓出来了,回头看见鲜活灵动的女子,没忍住,一把将陈念揉进了怀里。
“妹妹……”
秦炎声音发干,嘴唇开合,却只吐出这两个字。
他想让陈念快跑,想现在就带着陈念,拉上云月跑。
如果老丈人拦着,他就打晕了老丈人扛着跑。
他之前没能赶上保护陈念,这次提前知道危险总能护好陈念了吧。
只要他能带着陈念跑,跑的远远的,哪怕去魔界,只要天机宗抓不到她就能让她活下来了。
陈念猝不及防被秦炎揉进怀里。
两兄妹有百年没这样拥抱了,陈念满脸错愕,靠在秦炎肩上小声吐槽。
语调轻快,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
“怎么了这是,一个两个的,都怪怪的。”
秦炎眼睛发干,将陈念牵到角落,又套了两层结界才开口问道。
陈念看着这堪比奸细地下接头的架势,嘴角抽了抽,满不在乎的说。
“窃兰啊。”
秦炎呼吸一滞,想起当时九层问心塔中窃兰看见的未来,隐约猜到了窃兰和自己担忧是一样的。
他小心翼翼的问着。
“他说什么了?”
陈念撇撇嘴,语气不自觉的带了委屈,像是在和哥哥告状一般。
“我说等霖霖把孩子生下来了我们再成婚,结果他不让,偏要一回去就成婚。”
然而,秦炎并不能为她主持公道,他甚至比窃兰还过分。
“今晚就在飞舟上成婚可以吗?”
成完婚立刻跑。
虽然在岑景剑尊和怀斐剑君两个渡劫期的眼皮子底下开溜很难,可拼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陈念闻言,小脸都皱起来了。
“哥哥,你也有事儿瞒着我?”
“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一个两个的什么都不肯说,就让我猜,我又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猜得到。”
秦炎被质问,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只揉了揉陈念的脑袋,打发人去玩:“去找你嫂嫂玩去,哥哥还有事。”
陈念:?
气成河豚。
她气鼓鼓的走了,没注意到身后的秦炎红了双眼。
陈念没去找云月,她趴在栏杆上问她万能的系统:“这俩货什么情况,怎么一个比一个心事重,又生心魔了?”
不应该啊,风平浪静的,哪来的心魔?
系统摊手,满脸无辜:“不知道啊,谁知道呢,可能是每个月那几天了吧。”
陈念嘴角抽了抽,不可思议:“大姨父?”
不能吧。
修真界还有这玩意儿呢。
她大姨妈在金丹期之后都没了。
系统继续摊手,依旧是那一句:“谁知道呢~”
谁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着一个接一个的找死呢~
陈念觉得系统在驴她,但是她没有证据,正能趴在栏杆上将头都想秃了。
而就在陈念打算放弃这种没有意义的思考时。
岑景剑尊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懒洋洋的趴在栏杆上。
“剑尊?”陈念偏头,好奇的看着对方。
这姿势,看着还真是年轻了不少。
没了在镇魔渊大战时的那种沉重感。
“丫头,问你个问题。”岑景剑尊被风吹得眯了眯眸子,哪怕再年轻的面容上也显露出几道褶子来。
他,到底是老了。
陈念歪头:“什么问题?”
系统悄悄补充:杀一人而救万人。
岑景剑尊说这话时,眸中寒光凛冽,带着剑修独有的锋芒。
“杀一人而救万人,你怎么看?”
陈念还是歪头,丝毫没有危机感。
反而像是脑袋退化了一样,漂亮的桃花眼里透出清澈的愚蠢来。
“不怎么看,若是你情我愿,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该杀的那人不愿,那估计就是鸡飞蛋打咯。”
岑景剑尊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进一步试探:“如果杀的那一人是你呢,你会怎么选?”
他想从陈念口中听到那个,愿意牺牲自我去救世的大圣母答案,来减缓他心中的愧疚感。
可,他到底是要失望了。
陈念虽然善良。
可也仅限于善良。
她不圣母,她所有的善良,都只存在于自己活着的情况下。
她自私又大度。
陈念隐约感觉到了岑景剑尊话里有话。
他老人家怕不是莫名其妙的来问她这一堆车轱辘话的。
这是,对她的试探?
还是考验?
陈念想不明白,只能遵从本心,如实回答。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愿,我做不到为了一群我见都没见过的人去死,我没有那么伟大的胸襟。”
就像是当初在魔界大门前,若是陈念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她那个时候就不会连滚带爬的想要挣脱了。
岑景剑尊有些急了,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定没错,他甚至开始举例。
“可之前你在战场上,不是愿意守护身后那群百姓吗?”
陈念满脸诚实的摇头。
“不一样的,我在战场上愿意守护他们,是因为我知道,我不会死,我会活着,我守护他们,是在不威胁到我自身权利的前提下。”
“如果守护他们的前提是我死的话,我会第一个逃离。”
岑景剑尊看着陈念那双澄澈的眸子,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陈念去死。
就像他无法明白,为什么要去死的是陈念。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似乎陈念也并没有什么错处。
她只是想活着罢了。
就像这天底下任何一个人一样。
岑景剑尊是黑着脸走的。
走之前轻轻拍了一下陈念的肩膀,留下了一道剑气。
剑气顺着经脉攀上陈念的颈边,在上头化作魁山的模样。
“这是什么?”陈念摸了摸脖子,好奇问道。
“怕你这倒霉催的再出事,留你一道剑气,给你保命。”
岑景剑尊摆摆手,随口搪塞。
陈念傻白甜的笑着:“多谢剑尊。”
等人走后,陈念猛地沉下脸,再次问系统:“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全都话里有话,岑景剑尊也来试探我?”
她不是傻子,半点感觉都没有。
她知道刚刚自己的回答并不符合岑景剑尊的期许,可她依旧没有改口。
果然,她看见了岑景剑尊脸上失落和愧疚。
是有什么事情,会让一个世界的武力天花板对她产生愧疚的情绪?
陈念想不明白,只是心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系统冒头,从众多忽悠里,选了一个比较靠谱的。
“可能是云山剑君提议选你当少宗主,宗主动心了,所以让岑景剑尊来试探一下你到底合不合适,有没有舍己为人,护佑宗门的思想觉悟?”
果然这个理由虽然听起来离谱,但同样也靠谱。
陈念被忽悠住了,傻眼了,指着自己:“我,少宗主?”
“不是吧,少宗主不是窃兰吗?”
系统翻白眼,继续圆谎
:“扶苍宗好歹是剑修宗门,你见过那个剑修宗门的少宗主是练刀的,窃兰百年前就被撸了少宗主的位置好不好。”
陈念满脸震惊,一副消息滞后的模样。
“撸了?不是吧?百年前就撸了?”
系统疯狂点头,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啊对对对。”
“你怎么没和我说啊!”陈念气的跺脚。
自己真该死啊。
不仅让窃兰没了剑,还让窃兰没了少宗主之位。
系统无辜脸:“你不是也没问吗?”
陈念:……
真该死啊她!
陈念:“可是,少宗主怎么着也轮不到我啊,我哥不是也可以继承宗门吗?我现在名义上还只是在扶苍宗挂名,并不算真正拜入扶苍宗。”
宗主脑子瓦特了才会想要将宗门的未来交给她吧。
系统快要接不住陈念层出不穷的问题了,头疼的很,只能模棱两可的回应陈念:“应该是让你和你哥争取吧。”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他再也不撒谎了。
陈念被隐瞒了最重要的消息,小脑袋瓜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只能闷闷不乐的回去。
而此时,秦炎却在窃兰屋子外,遇见了怀斐剑君。
秦炎脸色更白了,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血色,像是个死人一般僵硬。
“怀斐剑君。”他心如擂鼓,哑着嗓子强行压制住心底的害怕,生涩行礼。
“别去了,你们改变不了什么,再闹,只会什么都得不到。”怀斐剑君面色平静,似乎一眼便看透了秦炎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
他方才在屋子里和岑景剑尊谈话时便觉得外面有人,如今看来,果然是秦炎。
秦炎嘴角没忍住下撇,素来俊美的面上露出几许苦相。
“怀斐剑君说什么,弟子听不明白。”
“下次别装傻,你不如你妹妹。”怀斐剑君挑眉,伸手拍了拍秦炎的肩膀,明目张胆的留下一道剑气控制。
剑气冰冷霸道,顺着肩头直入心脉,化作小剑模样。
似乎只要秦炎所作所为不和怀斐剑君心意,剑气便能直取秦炎的性命。
秦炎冷了脸:“剑君什么意思,为何对弟子种下剑气?”
怀斐剑君垂眸,语气不善:“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乖乖带着你妹妹回扶苍宗,全了窃兰的心愿,也全了天下苍生。”
秦炎聚集灵力,想要冲开掣肘自己的剑气,反倒是被灵气反噬,呛出一口血来。
青年的脸色更加惨白了,踉跄了一下,扶住栏杆才没跌坐到地上。
他回首,盯着怀斐剑君那双苍老又冷漠的眸子,一字一句,满含怨恨。
“天下苍生的命是命,我妹妹的命便不是命了吗,凭什么要用我妹妹的命去换你们眼中的天下苍生。”
怀斐剑君被那眼中的怨恨刺的浑身一僵,不敢与那目光对视,只得侧身避开,对着秦炎好言相劝。
“你是扶苍宗弟子,应当知道扶苍宗的宗旨,救扶苍生才你是的大道,是你的责任,你不该执拗于一个人,而舍弃天下人。”
失去了陈念这么个天子骄子,若是可以,怀斐剑君并不想将秦炎这么个宗主的关门弟子也搭进去。
这都是扶苍宗的未来,是接替他们位置的弟子。
秦炎嗤笑,脸上尽是嘲弄和坚韧。
“在我眼中,妹妹就是我的天下人,那些人,我素未谋面,认都不认得,与我何干,如何比得上我妹妹。”
只有陈念才是天下人,没了陈念,天下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怀斐剑君见劝不动秦炎,秦炎还愈发冥顽不宁,也沉下了脸色,索性给秦炎下了禁言咒,又觉得不靠谱,强压着他又下了一个傀儡咒。
秦炎被压制在地,眼睁睁看着咒术落在自己身上,绝了带陈念逃出去的可能,目眦欲裂。
怀斐剑君收回手,看着半跪于地,神色狠厉抗拒的青年,想了想安抚道。
“珩渊,别闹了,等此次事了,本君会向宗主建议,立你为少宗主。”
秦炎撑着栏杆站起来,脊梁都被压弯了。
他脸上的嘲弄并未褪去,反倒愈发明显。
“怀斐剑君便没有想要守护之人吗,在意之人是能用其他东西置换的吗?”
怀斐剑君被问的心头一痛,却强忍着没吱声,面色不改,拂袖离去。
身后,秦炎凄凉的笑声传来。
“剑君会后悔的,迟早会后悔的。”
怀斐剑君闻言,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离开。
后悔?
他早就后悔了!
自从那个女子埋骨镇魔渊之后,他余生便都生活在悔意之中。
可那又如何。
师尊说得对。
为天下人牺牲一人,是值得的。
陈念哪怕是死了,日后也会有千万人为她立神像祭奠。
死得其所。
秦炎靠在栏杆上许久才缓过那片绝望的情绪。
他擦干净了嘴角的血,正打算回去。
回头却正好遇见了回来的陈念。
陈念看起来闷闷不乐,发丝晃动间,微微露出颈间那一道剑气。
“这是什么?”秦炎难得忘了避讳,掀开陈念颈间的发丝,死死盯着那一道剑气。
这不是陈念的。
是,岑景剑尊!
陈念缩了缩脖子,避开秦炎的手,看着怪里怪气的秦炎,撇撇嘴。
“哦,这个啊,剑尊给的剑气,说是我多灾多难的,给我道剑气保命用。”
秦炎按住自己的心口,急的口不择言:“他给你便收了吗,他要是对你动手怎么办?”
剑气落在颈间,只要岑景剑尊想,随时都能斩断陈念那细嫩的脖颈。
这话几乎是吼着出来的,完全不像往日的轻声细语。
陈念的心猛地下沉,她抬眸,直视秦炎。
“哥哥,你和窃兰到底隐瞒了什么,是我和有关?”
秦炎被吓到了一般,险些以为陈念什么都知道了,他逃避似的往后退了两步,偏头不敢看陈念的眸子。
“没有,什么都没有。”
“哥哥,你骗我。”陈念抿唇,语气肯定。
秦炎张了张嘴,想说快跑,可嗓子仿佛被掐住了一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只能将陈念揉进怀里,滚烫的泪低落在陈念发间,悄无声息。
“对不起,但,相信哥哥,总会有办法的。”
陈念回抱住情绪明显不对的秦炎,也哑了嗓子:“哥哥,我不问了,总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轻抚秦炎不停颤动的脊背,像是想将那一切的害怕抚顺。
秦炎红着眼走了。
陈念满脑子问号也走了。
“统子,你确定只是少宗主的考验?”
系统:……当然不是了。
他绞尽脑汁,苦巴巴的圆谎:“可能,大概,就是扶苍宗的少宗主争夺比较严格吧。”
陈念勾了勾嘴角,睨了系统一眼,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系统沉默,将脑袋缩进了龟壳装死。
陈念揉了揉发疼的额角,整个人心情极其不愉快。
任谁被困进了一团迷雾里摸不着头脑都会不开心。
陈念回去的时候,窃兰正伏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她没凑过去看,安静的等在一边。
等窃兰写完了,她才状似不经意的将颈上的剑气给窃兰瞧见。
在窃兰得知这是岑景剑尊种下时,脸色难看的和秦炎一模一样。
陈念抿唇:“窃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这样瞒着我,是和岑景剑尊有关,还是和我有关?”
窃兰没回答陈念的问题,只抱
着她,吻在她眉心,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
“念念,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如果哪一天我出事了,别来找我,也别回扶苍宗,有多远跑多远。”
陈念浑身一僵,脑子里闪现那日大门对她的召唤:“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窃兰依旧不答:“别问念念,什么都别问,我会处理好一切,替你铺平道途。”
哪怕是用我的命。
两人的婚期谁都没争过谁。
定在了八月十五,中秋。
七个月后。
因为下个月就是宗门建宗三千年的庆典,庆典之后又是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
日子算来算去的,最终定在了八月十五。
凤霖的孩子生不下来。
窃兰一回去就成婚的想法也没完成。
岑景剑尊眉眼低垂,轻描淡写的做了决定。
没错,婚期的事儿,陈念和窃兰谁也说服不了谁,
秦炎和云月都拉出来了,却还是没能定下日子。
最后两人没办法,闹到了岑景剑尊面前。
岑景剑尊不知何时散去了往日的不着调,浑身剑气凛冽,这些日子光坐在这里,便让人觉得浑身压力,不敢多看。
两人确定了婚期跑的飞快。
甲板上,陈念吹着风,被迎面砸来的飞雪冰的打了个哆嗦,心情愈发郁闷了。
“感觉你们全都有事瞒着我,就我一个大傻子。”
窃兰揉揉陈念的脑袋:“乖,马上就好了,等成婚了,就是大人,我会将一切都告诉念念。”
如果我还有机会的话。
陈念哼哼两声:“我现在就是大人,不用成婚也是大人,我徒弟都是大人了。”
提到徒弟,陈念终于将心事分出两分来。
“也不知道阿舟和兮兮怎么样了。”
离开镇魔渊不久,陈念就将两个弟子踹下飞舟让他们历练回去扶苍宗,算是这两个小混蛋擅自掺和大战的惩罚。
现在魔修不再踏入晴山大陆,一路上虽有作恶的妖修,但也不算十分危险。
正好给两人历练历练。
“问问不就好了。”窃兰笑着把传音石塞到陈念手里。
陈念一想也是,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捧着传音石关怀徒弟去了。
回去扶苍宗的路上一路平安,连个拦路虎都没有。
抵达天机宗时,岁楠带着弟子们和陈念他们告别。
走之前,岁楠空洞的双眸像是突然有了神采,落在窃兰和陈念身上,异彩连连。
不过片刻,她便像是受到了反噬,面色惨白的吐出一口血,身形晃悠,就连鬓角的长发都肉眼可见的白了一缕,显然是牺牲极大。
要不是身后的弟子扶住她,她怕是要直接摔在地上。
岁楠抬手,拦住了弟子们七手八脚要送她回去疗伤的动作,虚弱的咳了两声,望着窃兰道。
“卦象说,心想事成。”
窃兰绷紧的身体松散下来,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就连一直板着的脸也露出一个笑来。
他俯身,满怀感激的行了一个礼。
“多谢。”
岁楠白着脸颔首,扶着弟子的手转身离开。
走了一段路,突然来了一个身披黑白太极道袍的弟子,急匆匆的对岁楠道。
“少主,宗主请扶苍宗顺心仙子上观星台一见。”
那弟子边说,目光边往扶苍宗的方向看。
似乎是在寻找陈念所在。
岁楠本就惨白的脸色在听见弟子的话时,更是显露出一种灰败来。
她强撑着身体,冷下脸呵斥。
“你来晚了,扶苍宗的灵舟已经走了。”
那弟子不解的望向扶苍宗方向。
人明明还在啊。
他张嘴:“少主……”
可话未说完,便被岁楠打算:“闭嘴,我说人走了人便走了,回去了知道怎么说吧。”
那弟子被岁楠的脸色吓得不敢再吱声,像个鹌鹑一样定在原地,喏喏道。
“是,少主。”
扶着岁楠的弟子没忍住,拿眼角瞥岁楠,小心翼翼的问。
“少主,此事瞒不过宗主的,要是让宗主知道?”
岁楠刚想开口,一口气没上来,咳得昏天暗地,终于将胸口的淤血吐出来了,人才缓过来些。
“知道又如何,我一力担着。”
陈念狐疑的盯着岁楠的背影,戳了戳身边的窃兰小声问道。
“岁楠给咱俩算什么了,头都白了。”
修士白头,可不是吉利的事儿。
要么是年纪大了,要死了。
要么是寿元被夺,表现在头发上。
当然,你要是什么事儿没有,就是觉得白头发贼俊,弄了一头白发也没人说什么。
可,显然岁楠是第二种情况。
天夺寿元,这是算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
窃兰面不改色的忽悠。
“这不是几次都没能顺利成婚吗,我怕请她帮咱俩算算能不能顺利成婚。”
陈念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哼哼道:“?你当我傻啊,你就忽悠我吧,小心哪天把我惹生气了,不理你了。”
窃兰笑笑,没说什么,只带着陈念上灵舟离开。
而回到天机宗的岁楠都没去见天机子,摸了把嘴角的血,自觉的去跪了祖师爷。
等天机子黑这个脸来的时候,就看见岁楠惨白着一张脸,跪在那儿,摇摇欲坠。
天机子冷哼一声:“你就是赌本座会心疼你。”
岁楠唇色几近透明,回头对着天机子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那师尊心疼了吗?”
天机子瞧见,火气更大了,没好气吼道。
“知道本座心疼了还不滚回去疗伤!”
岁楠麻溜的爬起来,欢天喜地的去疗伤了。
“多谢师尊,师尊最好了,师尊长命百岁。”
天机子再次被气的脸色爆红,对着岁楠背影无能狂怒。
“逆徒,你师尊我今天一千三百岁了。”
长命百岁这不是咒他短命吗!
岁楠对天机子的怒吼充耳不闻,跑的更快了。
伺候在祖师殿的弟子也默默满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毕竟,习惯了~
陈念在再次抵达扶苍宗时,心头竟生出了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
“好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宗门有没有什么大变化,估计新来的弟子都不认得我了。”
山道上,陈念挽着窃兰的胳膊念念碎。
然而,就在陈念踏入宗门的那一刻,就有几个弟子红着脸凑过来躬身拜她。
“弟子拜见顺心师伯。”
陈念茫然的指着自己:“你们认得我?”
她还以为上百年不回来,是不会有人认出自己了。
那弟子星星眼,对上陈念的视线,突然羞红了脸:“初入大乘一日便能连斩两位魔界渡劫期大能的顺心仙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陈念被这样夸,也羞红了脸,摆摆手,颇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不是我一人之功。”
等到了主峰,陈念脸上的红晕都没散去。
宗主带领所有弟子迎接了从镇魔渊回来的所有人,高声赞美他们舍己为人,守护苍生的精神。
然后还挨个发了奖励。
陈念几人如今修为在扶苍宗也是排的上号的,自然不像之前挨个站在怀斐剑君身后。
他们有了自己的位置,和各峰长老平起平坐。
在接受了宗主的嘉奖之后,宗主又说了一些再接再厉的场面话,然后就放他们离开了。
岑景剑尊和怀斐剑君没和陈念窃兰一起走,反而是叫了宗主和一些长老去商量事情了。
秦炎盯着怀斐剑君的背影
,脚步不自觉的想要跟上去,却被宗主回头一个眼神制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云月掺和进来。
这次进去议事的长老人选里没有云山剑君。
他老人家还摸着胡子老大不乐意。
“他们是不是排挤老夫?”
云月翻着白眼安慰她爹:“没有的事。”
云山剑君委屈巴巴的牵着女儿衣角:“那为什么他们议事不叫阿爹,阿爹好歹也是剑锋峰主!”
云月嘴角抽了抽:“这不是有您没您都一样嘛。”
云山剑君这次听明白了:“闺女,你是不是在说你阿爹我脑子不好使?”
云月顿时改口,一脸正色的推卸责任:“阿爹,这可是你说的啊,不关我的事,我可什么都没说。”
云山剑君冷哼一声,不想再和胳膊肘往外拐的云月说话,抱着剑走了。
陈念正好捞住了云月和秦炎,再扯上窃兰。
“今晚小聚,喝几杯?”
云月心上没事,晚上了陈念的胳膊,提议道:“去山下小院?”
往日小聚都是在山下小院的。
陈念想起小院里那个社恐师尊,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小院住人了,不合适,就换月山吧,我们布个结界,偷偷的喝。”
云月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小声问:“是新拜的那个师尊吗?”
陈念点头。
云月感叹:“好不容易有个活着的师尊,可不能再挂墙上了。”
陈念像是膝盖中了一箭,狡辩道。
“之前两位师尊的事儿也不能怪我啊,而且,我马上也要拜怀斐剑君为师了,不可能再出现挂墙上的事儿了。”
然而,云月完全没听陈念的狡辩,她只笑弯了腰。
“念念,你墙上快要挂不下了。”
陈念:……气抖冷!
约定好了晚上小聚,四人再次分开。
陈念和窃兰手牵手回了换月山。
换月山过去百年似乎分毫未变,两人轻车熟路的摸回家。
扑到熟悉的床上时,陈念满足的直哼哼。
“果然还是家里舒服啊。”
“如果以后不能待在家里,你想去哪里?”窃兰挨着陈念躺下,轻声问她。
陈念扬眉。
啧,和系统问的一模一样。
她滚到窃兰怀里:“那就用脚走遍九州,不是家的地方,哪里都一样。”
所以啊窃兰,千万不要把咱俩的家给弄散了。
窃兰眸色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念收拾收拾屋子便下山了。
她去见见三位师尊。
窃兰本想跟着一起去的。
陈念没答应,握着窃兰的手像个渣女一样敷衍:“我那个师尊啊,最害怕见外人了,乖,等我回来给你带你爱喝的酒。”
最终,窃兰被留在换月山上,目送陈念慢悠悠的御剑下山。
系统评价陈念:“渣女。”
陈念狡辩:“这怎么能算渣女呢,我这是哄小孩。”
系统被陈念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给逗笑了。
到了山下,陈念照例去买祭拜用的鲜花和香。
上百年未回来,当年的摊主早就不在了,但摊子还在,眉眼间还能看出几许当年人的影子。
一切似乎变了又没变。
让陈念徒生许多感慨。
“果然啊,人不能闲着,一闲着就蛋疼,一蛋疼就伤春悲秋的。”
系统没接她的话。
也没和她说,她马上就没有闲的蛋疼的日子了。
此次之后,陈念会见识到真实的修真界。
曾经的那一切,不过都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陈念是真没想到,百年过去,自己居然进不了家门了。
她驻足在小院门口,看着院门上密密麻麻的阵法痕迹,头都是大的。
这阵法密集程度让她想敲门都找不到缝儿。
离谱!
陈念手足无措的在门口站了好半晌,只能头疼的在墙角找了块石头,走远了一些,猛地朝着院门砸去。
她使了劲儿,石头砸在木门上发出闷响。
却又在接触到木门时触发了上头的阵法,猛地爆发出一道可怕的剑气,直逼陈念的心脉。
这变故,把陈念给吓了一跳,赶紧扭身避开。
淦,这是什么变态阵法,怎么还带攻击的。
剑气一击不中,誓不罢休,逼的越来越紧。
陈念眼见着一世英名要折在这小小阵法上了,赶紧认怂,在门外大喊。
“师尊,师尊,你阵法要杀徒弟了师尊!”
阵法未停,里头也没有声音。
陈念咬咬牙,明白这是便宜师尊在检验她这么多年的修炼进度了。
她抬手召出,剑气如长龙。
不过一剑,便将那坚若磐石的院门击破。
凌光就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舒坦的灰袍立在门后,眉眼带笑的和陈念对视,漫不经心的开口逗笑。
“小徒弟啊,九十三年未见,怎的一回来便破了为师的院门?”
陈念站在外面,手中的山岚还未收起来,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顶着一张路人脸的凌光,呵呵两声,反讽回去。
“是吗,我还以为师尊是想要我的命呢,不然怎么这剑气直往我身上招呼呢。”
凌光眼神乱飘,咬死不认,只招呼陈念快进来。
陈念哼哼两声,抱着山岚正打算顺坡下,踱步进去的。
结果,陈念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人,对着凌光就是一大堆的阵盘,小院那么点对方险些摆不下。
陈念反应最快,趁着阵盘启动需要时间,一剑斩碎了六个。
凌光一剑碎了八个,却还是剩了三个。
大阵拔地而起,不过刹那便将凌光给笼了进去。
相反布阵之人没想动陈念,倒是让陈念安然无恙的站在了阵外。
陈念回首,看着那熟悉的艳丽面容,胸口一股气不上不下,险些噎死。
“宴承道君什么意思?”
来人正是跟了陈念一路,终于找到仇人的宴承。
“不想死就滚开。”
宴承眸中满是寒意,拂袖就要甩开陈念,去杀了被困在阵中的凌光。
然而,陈念是那么好打发的就怪了。
她提着剑就上,毫不客气的往宴承身上招呼。
众所周知,法师怕刺客。
阵法师其实和法师也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布阵还很耗费心神,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事情。
仗着这是扶苍宗山脚下,对方不敢真的对自己下狠手,陈念逼近宴承就是一顿连消带打,让他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在剑下苟延残喘,完全没办法布阵。
也是陈念争取的这会儿时间,凌光毫不费力的破阵而出,瞧见陈念打的热火朝天,丝毫不怂,脸上焦急的神色立刻没了,把大门一关,躲进了小院。
陈念:?
什么玩意儿,我为你冲锋陷阵,结果你转头卖我?
社恐也不是你这样社恐的啊!
宴承动手前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这边这么大动静,竟是一点都没传出去,也没人过来查看情况。
“瞧瞧,你护着他又如何,还不是将你推出来送死。”
“道君还是早些离开,我请救兵了。”陈念半点没被挑唆到,剑气愈发凌厉。
“呵,你敢发求援信号吗,为了里头那个魔修。”宴承讥笑:“也不知道嫉恶如仇的扶苍宗知道你在他们山脚下藏了一个魔修,会不会将你和你那个魔修师尊一起杀了。”
陈念莞尔,微微偏头,露出颈侧那道剑气:“道君说什么呢,这里半点魔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有魔修呢。”
宴承脸色一变,细细感知,果然没在此处探查到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