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示意爱丽丝坐在沙发上。
爱丽丝脱掉斗篷，搭在沙发椅背上，与这昏黄陈旧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湛蓝眼睛，却还在书架间来回扫视。
“我假设，爱丽丝殿下未经事先邀约就猝然来访，贵步临贱地，不是为了觊觎她卑微俘虏的可怜藏书？”
斯内普在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露出嘲讽的假笑。
说实在的，爱丽丝觉得这还不如他刚才那副要吃小朋友的表情，而且……
“殿下？”她眨了眨那双（对斯内普来说）过于活泼明亮的眼睛，疑惑道：“还有俘虏，那是什么意思？”
“我拒绝成为传声筒，你有任何疑问，可以去向纽蒙迦德那位寻求答案。”
斯内普抬手指了指壁炉，平静得像是旷野中的荒山：“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这是不会向邓布利多通风报信，也不追究她的意思？
“可是，我还没吃晚饭呐，斯内普教授。”没弄懂这都是怎么一回事的爱丽丝，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决定耍赖。
“你，什么？”岩石一样冷峻的面庞裂开了一条缝隙，斯内普深吸一口气，决定给对面的小混蛋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当然，她一如既往的不领情。
“我的意思是，我还没吃晚饭就跑过来找教授，所以现在饿了，教授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离开吧？”
爱丽丝向后一倒，像条没有梦想的小海豹，摊在了沙发上。
“用你还没发育完全的小脑想想，这根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斯内普霍地站起身来，眼睛几乎是在喷火：“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什么蠢事？”
他大步走向爱丽丝，两三步就到了她眼前，烛火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真的很像一只大蝙蝠了。
“你以为姓格林德沃就真的万事大吉了？”
他抬手撑在沙发椅背上，俯身和爱丽丝对视，压迫感十足：“斯图尔特如果失败了，还能逃回新大陆，躲在家族里做个乖宝宝，而你呢？
格林德沃自己都还没捋清自己的势力，这个时候，你和邓布利多作对能有什么好处？”
“我愿意啊～”
爱丽丝愈发好奇，盖勒特到底都跟斯内普说了些什么东西，竟然让他像火山似的积累了那——么多“岩浆”。
显然，爱丽丝没有意识到她在对方忍无可忍，火山爆发方面，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什么？”斯内普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噎了一下，意料之外的答案让他眼睛微微睁大。
“这和我姓什么没关系，千金难买我乐意。”
抢在斯内普再次发火跟她吵起来之前，爱丽丝收敛了笑容，认真仰视着他：“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你认为我会害怕付出代价吗？
而且，哈利从出生开始，就根本没得选，现在他有机会走更轻松、快乐的那条路，不一定要成为打倒魔王的勇者，你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为他高兴？”
斯内普像是被谁迎面打了一拳那样，猛地直起身，向后撤了半步。
“不是吗？你甚至打算好了，要为他不惜（一死）……”
也许是斯内普竖起尖刺，拒绝的态度太明显；
也许是因为他眼中没掩藏好的那一抹惊慌失措，太不符合爱丽丝认为他无坚不摧的刻板印象……
总之，爱丽丝决定暂时放弃莫名其妙又要开启的争论。
她捂了捂快要饿扁的胃部，画风突变，用“卡姿兰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对方：“教授，我真的要饿死了～”
……
厨房。
火苗跳动，锅里沸腾的浓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水蒸气升腾而上，氤氲了视线。
斯内普机械地搅拌着汤匙，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明明那个小混蛋几次三番的气死人不偿命，在讨打的边缘反复横跳，有时让人恨不得一记阿瓦达给她送走……
但说不清为什么，她最后总能如愿以偿。
连他也是，不管下定决心了多少次，绝对不再受她那些胡言乱语的影响，到最后还是会不知不觉之间跟她吵起来。
难不成，黑魔王一消失，他那些作为双面间谍的警惕和伪装能力也全跟着消失了吗？
还是说，爱丽丝·格林德沃身上，就是有什么诡异的魔力？
阿不思·邓布利多、丝西娜·斯图尔特、艾莫斯·沙菲克，甚至是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些人眼中的爱丽丝·格林德沃简直都不大像是同一个人。
而他自己，不提也罢……
爱丽丝总是能得到她想要的，所以，也难怪她做事总这么肆意妄为。
但等她真的栽了大跟头的时候，就说什么都晚了。
斯内普盛了碗奶油浓汤，放在托盘里，又去拿烤面包，突然脸色一黑……
这些又关他什么事？
不管爱丽丝是谁的女儿，又能这样蹦跶多久，对他来说，都不过是霍格沃茨某一届中的某个过分气人的学生而已。
除此之外，什么特别的都没有。
只要他遵守和格林德沃之间的交易，帮爱丽丝在她上学期间打好掩护，尽量不让邓布利多发现她长“歪”了就行。
至于别的，人家家长也不用他这么个魔药教授来多管闲事。
有空为别人担心，还不如担心担心即将夹在三股势力风暴间的自己。
还有，他才不会为一个小波特未来的“幸福甜蜜生活”而感到高兴，即使那是莉莉的儿子，也不能掩盖同样流着混蛋波特的血的事实。
……
爱丽丝一个人被扔在小会客厅里，还不让乱走，只能看着斯内普消失在一面书架暗门后面。
本来她还想着拿出双面镜，问问盖勒特到底是要干嘛，但考虑到斯内普估计会很快拿着食物折返，不会真让她久留，还是打消了念头。
于是，她就开始顺着架子，浏览上面露出的一排排书脊，想找找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书。
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一本有关雷鸟的游记。
看到“游记”，她忽然记起了一个在原始世界线中比较重要，真实表现又不怎么样的名人——吉德罗·洛哈特。
他学生时代也是被分到拉文克劳学院的，但她和丝西娜入学前就好像已经毕业了。
爱丽丝摇了摇头，把“洛哈特”丢到一边，继续翻看起那本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