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霍海带着霍誉,见了老爷子。
过来的路上,霍海反复叮嘱儿子,待会不管爷爷对他说什么,一律不许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
没想到,短短二十分钟,霍誉就从座位上弹起来好几次。
“什么?!珺珺不是咱们霍家的孩子?”
“那,那也不至于把她赶出去啊?”
“怎么了?难道霍家连一个小女生都养不起了。”
“爸,你怎么不说话呀。”
霍海气的脸部肌肉都在颤抖,要不是当老爷子面不好发作,他可是直接要动脚踢了。
“你没听你爷爷说吗,霍珺的亲生母亲,可是差点杀了你弟弟妹妹!”
“可是,珺珺她……”
霍誉想说,霍珺又什么都不知道。
可瞧见父亲那铁青的脸色,还有爷爷和云叔冰冷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要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他老子就要动手了。
“好了,二哥。小誉毕竟还小嘛,有些拎不清也是正常的,你以后好好引导,不就好了嘛。”
霍云笑眯眯的,声音亲切,打了个圆场。
他觉得,霍誉这小子,还真是没脑子,和他大哥那只小狐狸比起来,真的是差一大截。
霍珺能被送出国,这已经是霍海在老爷子面前争取到了最大的宽容了。
按霍定方的想
法,就算这霍珺是无辜的,可是他们霍家都把一个仇人的女儿白养了十几年了,现在真相大白了,没把她丢大马路上是霍家做不出这样“粗鄙”的事儿来,还要送她出国?
你霍家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吗?
但,总归看在当初把霍珺领回来,也不是霍海夫妇的错。且,霍海夫妇对她如此之宠,是以为珺珺是老三的孩子才这样真心对待的。
霍老爷子这才答应让霍海自己“妥善”处理。
没想到,霍太太和霍誉这么猪脑子,不仅上蹿下跳,还想得寸进尺了。
有些话,不好当着后辈的面说。
送两人出去的时候,霍云就径直对二哥单枪直入道:
“二哥,你若是工作这么忙,我可以代劳。”
不仅是霍海夫妇,这么多年来,霍家上下,不都是因为可怜珺珺的身世,以为他是老三的骨肉,才这么宠她的吗?
现在三哥真正的孩子都找回来了,还留着珺珺,那不是膈应三哥家的孩子吗?
二哥啊,你太太跟孩子糊涂,你不会这些道理都想不明白吧?
霍海被自家小弟这样提醒,有些不自在道:“手续早就办妥了,等她身体好一些……”
“噢。”霍云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怕就怕,人家这身体是好不了…”
霍海登时神情一凛,他沉吟半响,这才说:“我知道了。”
他大跨步走向前,上了车,瞧见霍誉,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滚下车,该回去哪儿回哪!”
霍誉本来得知霍珺不是他亲妹妹,脑子还在嗡嗡作响呢。他爸一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骂,他愣住了。
他爸这又是在发什么疯呢,他现在要回去见珺珺……
霍誉突然浑身一震,明白过来了。
他爸这是要…
没等他想明白,霍海一把拉开了他扒拉住门框的手,然后猛地踹了他一脚。
踹完之后还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特别解气。
霍誉差点摔到地上,站稳后,立即暴躁起来。
“我要回家!”
“滚!”
霍云站在原地,看这一幕,依旧是那幅淡淡的笑容。
他甩了甩手中的钥匙,“小誉子啊,要不要我送你回学校呀?”
霍誉脸色铁青,总觉得他这云叔很欠揍,“不需要!”
“噢,那算了,虽然我也就客气一下。”
霍誉:“……”
车子很快扬长而去,喷了霍誉一脸尾气。
霍誉这才回过神来,爷爷住的这地方离市区那么远,又没有公共交通,他要是两条腿走回去,岂不是要走到半夜去了?!
他气得青筋暴突,他是不
是爸亲生的?!
霍海一下车,就见到门口兵荒马乱,有两个医护人员匆匆走进卧室。
他沉声道:“怎么了?”
霍太太一脸慌张地跑过来,“我…不小心说漏了嘴,珺珺知道自己身世后,一下子就喘不过气来了,给她吃了药也不顶事,老霍啊,老霍……”
说到最后,霍太太抓住丈夫,声嘶力竭,哭了出来。
霍海莫名想起了霍云的提醒。
是啊,要是这孩子病好不起来呢?
“行了,你别喊了。我头疼。”
霍海一把甩过太太的手。
他走到电话机面前,一拨通,就沉声问道:“小路啊,我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呀?”
不知道那边回答什么,霍海语气很和蔼,“那谢谢你了。明晚我就安排人对接。”
霍太看到丈夫从头至尾这么冷静,想起他是带着儿子出去的,顿时也感觉到了不妙。
“霍海,现在珺珺身体这样,根本就离不开人,要她一个人漂洋过海,她怎么受得了飞机上的颠簸,怎么受得了……”
“那要不你去陪她吧?”
霍海突然冷冷出声。
霍太太伤心的脸,就好像被摁住了什么暂停键,呆滞地看着他。
“你天天说你这里担心,那里受不了的。我也听明白了。家里该管的你
不想管,不该管的你倒是管的挺宽的。”
“既然如此,给你个机会。反正你两个儿子都长大成人了,比起霍珺来,他们俩确实不用你担心。你这么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不如亲自跟着霍珺去。”
“免得往后余生,你要天天在我耳边唠叨,显得我多么冷酷无情似的。”
“怎么样啊,于和珍同志?”
霍海说到最后,语气变得越来越平和,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好像只是问他妻子,今晚吃什么菜这般平常。
于和珍却是感觉到心惊胆颤。
她可是见识过他的丈夫,在家里接待那些犯了错的部下的。
每次霍海语气越平和越亲切,那些个听他说话的人,就越害怕。甚至还有受不了的,干脆就崩溃大哭,开始忏悔自己对不起党和人民的栽培…
现在霍海把这一套用到自己身上,于和珍才真切感受到,那种灭顶的颤栗和惊吓。
她嗫嚅了两声,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出口。
这天晚上,于和珍破天荒的,没有进过霍珺的卧室。
甚至医生跟她说霍珺醒来之后,她也就是应了一声。
看着庭院内忙忙碌碌的人,于和珍有点迷茫。
一个佣人走进来,“太太,外面来了个年轻人,自称姓焦。”
姓焦?于和珍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