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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联手演戏

    次日一早,苏瑶便递来帖子,邀请她去景阳侯府做客。

    秦思思有些好笑,她的答复竟比魏国公夫人都要快,只一夜便想通了。

    她来到景阳侯府上,苏瑶却不提昨天之事,只拉着她喝茶对弈。

    下棋是秦思思在琴棋书画中唯一拿得出手的,很快杀得苏瑶片甲不留。

    换做以前,就算是陌生人,苏瑶也要气得掀翻棋桌了,这次却意外的好脾气,足足陪她下了两个时辰,把自己脸都憋成猪肝色。

    秦思思不动声色,等着看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到了申时,苏瑶却突然发难,猛地将棋桌掀了个底朝天。她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秦思思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别以为贵人给你些好脸色就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就算你在京中人脉甚广,又能如何?还不是个和离之妇,有何颜面在此张狂!别想着给我也泼污水,抹黑我的名声!”

    秦思思挑眉,苏瑶这说来就来的本事,哪怕离开侯府那位薄幸世子,去唱大戏也饿不死。

    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身着一件绣金丝牡丹的绛紫色锦缎长袍缓缓走来。她步伐沉稳,姿态端庄,嘴角虽带着浅笑,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亲切,反倒增添了几分威严。

    秦思思与她见礼:“见过景阳侯夫人。”

    这位,便是苏瑶的婆母。

    景阳侯夫人在门外便已听到他们二人的吵闹,知道来得不是时候,但她此刻必须马上找苏瑶,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来。

    她心里暗自责怪苏瑶不懂事,面上却和颜悦色:“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争强好胜,偶尔斗嘴也不要紧。但来者是客,瑶儿你还需尊重些。”

    苏瑶不情不愿地住了嘴,婆母发话还是要给几分面子:“什么客人!她哪有半点为客之道!若不是公主所托,需要我跟她私下商讨,媳妇哪会请她到府里来?平白脏了咱们景阳侯府的地界儿!”

    苏瑶与秦思思素来不对付,景阳侯夫人也是知道的。见与这笨儿媳说不通,她也及时住口,省得又把苏瑶激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到时候让人记恨了他们晋阳侯府。

    她转向秦思思,歉然一笑:“早听闻秦大小姐为人宽和,想必也不会与我这儿媳计较。我有些事情与苏瑶相商,不知秦大小姐是否能行个方便?”

    秦思思冷冷一笑:“我是否与世子妃计较,要看世子妃方才说了什么。我倒要看看,贵府有什么事情是特意要避着客人的?”

    得,这也是个脾气大的。

    秦思思与苏瑶都恶名在外,这般行径对别的贵妇小姐而言是越矩之举,于她二人却稀松平常。

    景阳侯夫人虽是体面人,不愿让外人知道府务私事,但此事紧急,也顾不上许多。她转过头,面色和善地询问苏瑶道:

    “瑶儿,如今已是月末,你怎的还没把银子过到账上去?”

    秦思思从前也是贴补夫家的老手了,一听便明白此中门道。今天大概就是景阳侯府每月给下人发月钱的日子,但苏瑶却还没像往常一样拿出嫁妆来贴补。如今发不出银子,下人吵闹,景阳侯夫人只好硬着脸皮上门要钱。

    毕竟,像景阳侯府这样的体面人家,要是下人把发不出月钱的事闹出去,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苏瑶却眨巴着眼睛,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母亲说的是什么银子?”

    景阳侯夫人一愣,但她绝对不能当着秦思思的面承认侯府发不出月钱:“帐房先生说你这月不仅没把银钱划到账上,还支取了许多。你也知道,到了月末,府中现银都紧张,实难支应,还请你帮一帮。”

    按照往常的惯例,苏瑶应该在发月钱前三天就已经将银子送过来了,但这个月的这几天,她全部心神都在世子那门外室上伤神,还没来得及当冤种。

    昨天一被秦思思点醒,她忙向账房要回了些银子。因此,现在景阳侯府的账目上,不仅不够发全月钱,连调剂遮掩一下的余钱都没有。更别说过几日到了月初,还要给府上各位主子发月例呢!

    “哦——”不等苏瑶回话,秦思思就已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先一步向苏瑶发难:

    “景阳侯府并非世子妃当家管事,月末却要你划钱入账,莫不是……”她特意顿了顿,然后促狭地笑了起来,“莫不是要你拿嫁妆贴补夫家吧?”

    苏瑶瞬间神色慌乱,双眉紧蹙,眼神游移不定,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紧张道:

    “没,没有!你别胡说!景阳侯府家大业大,怎会要我这儿媳的嫁妆呢?母亲向我要钱,只是……只是……”

    苏瑶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几乎和承认没什么区别,秦思思得意一笑,乘胜追击:

    “世子妃一口一个和离之妇,自己的境况可不比我这和离之妇好多少。至少我离开伯府时,嫁妆可都全须全尾地拿回来了!”

    景阳侯夫人暗道不好,这两人势同水火,今天要被秦思思拿住把柄,日后二人在外互相攻讦时抖落出来,还不得闹得京城尽知?

    更可怕的是,她俩吵架也不会只吵一次便罢休:从前苏瑶提起「和离之妇」有多频繁,日后秦思思就会多频繁地提起「景阳侯府索取媳妇嫁妆给下人发月钱」!那她侯府的脸面,她堂堂侯夫人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景阳侯夫人想要开口辩解,但一时也想不到其他借口。一个犹豫的功夫,苏瑶却已满脸涨得通红,小声道:

    “确实贴补了一些,但我前几日已取回一部分了。”

    景阳侯夫人当场撞柱的心都有了。早就知道这儿媳蠢笨,没想到她竟蠢笨到这份上!这也是能当着外人的面承认的吗!

    秦思思挑眉道:“哦?取回一部分,也就是说,不是全部?”

    景阳侯夫人害怕苏瑶再说出什么蠢话来,也顾不上有没有周全的借口了,忙道:“前段时间府上红事甚多,账上有钱但现银周转不济,便向瑶儿借了一些。”

    秦思思一副牛劲上来、不依不挠的样子:“借的?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侯夫人与世子妃可有白纸黑字的欠条?若是没有,我可不信,定是一时遮掩的谎话。”

    苏瑶紧咬下唇,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落下来,她挺直了脊背,扬起下巴,倔强道:

    “母亲与我相互信任,哪里需要写这些东西。你若是不信,写给你看便是了!有了欠条,你可不许再在外人面前嚼我景阳侯府的舌根。”

    说完,苏瑶便命侍女研墨铺纸,自己写下欠条内容,请景阳侯夫人签字画押。

    「景阳侯府今借到世子妃苏瑶嫁妆纹银三百两,约定于下月三日归还。立此为据,以作凭证。」

    景阳侯夫人被架在那儿,见苏瑶只写了三百两的欠条,还算懂事,也就签了下来。

    苏瑶又哭了好一通,景阳侯夫人才在秦思思夹枪带棒的刻薄话语中悻悻离开。

    见侯夫人走远了,秦思思抿了一口清茶,抬起下巴示意道:“你不怕把她逼急了,发不出月钱,还来问你要怎么办?”

    苏瑶苦笑道:“侯府家大业大,哪里会真的发不出月钱?只是有我这个冤大头在,她不想动用别的款项罢了。撑几个月,再减点排场开支,也不会活不下去。”

    见她心里有数,秦思思点点头道:“那你现在作何打算,也想像我一样和离么?”

    苏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缓摇头:“苏家需要这门亲事,我不能弃家族于不顾。相反,我要景阳侯府越来越好。”

    她心中已打定主意。她和秦思思不同,今日之举,并不是要回银两划清关系,而是要在景阳侯府中争下话语权。

    未来,她还要更有实权的景阳侯府中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