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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恐水之症

    次日清晨,秦府家眷们齐聚在秦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屋内,众人笑语盈盈,气氛融洽。

    秦思思关切道:“祖母昨晚睡得可好?”

    秦老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年纪大了,睡得浅,常常半夜醒来,再难入眠。”

    秦思思走上前,轻轻握住秦老夫人的手,说道:“祖母,那不如让孙女来为您按摩头部,孙女知道几个能活血化瘀的穴位,若天天按压通脉,对您这样的老人家特别有益。”

    秦老夫人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哦?你竟还会这些?”

    “祖母试试便知。”秦思思轻轻抚上秦老夫人的头部,指尖轻柔地按压。

    她的手法娴熟,每一下都恰到好处,令秦老夫人不禁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这是她为讨好婆母特意学来的,没想到在此处派上用场。

    秦老夫人闭上眼睛,享受着秦思思的按摩,一番下来,竟神清气爽,觉得头脑松快了不少。

    “这手法真是不错,果然是个懂得照顾人的孩子。”老夫人闭着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赞赏,随即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你这小妮子,又不在府里长住,以后谁给我天天按摩哟。”

    秦思思微微一笑,道:“老夫人,我这一手都是和侍女小萍学的,她妹妹小枣也会,如今在雁妹妹院子里做杂活,以后让她每天来给您按摩便是。”

    老夫人微微点头:“既然如此,便传唤小枣过来。”

    不多时,小枣被别的侍女带了过来。但她的脸色却显得有些慌张,眼神游离不定,额头上还冒着冷汗。

    “还不快过来,给祖母请安。”秦凝雁见小枣也有在祖母面前露脸的机会,不免有几分不悦,语气也颇为严厉。

    小枣战战兢兢地走到老夫人面前,刚要请安,忽然瞥见一旁盥沐用的水盆,整个人猛然一颤,眼中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她的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皱眉,显然被小枣的反应所震惊。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小枣突然发出一声低吼,开始抽搐,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疯狂。她向后扑倒,像是要躲避什么,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二夫人潘氏素来胆大心细,见此情状,立刻喊两个仆使把小枣抓住,自己上前撸起她的袖子,赫然发现她的手臂上满是猫抓咬的痕迹,新旧交错,伤痕累累。

    她皱了皱眉,果断下了判断:“这丫头得了恐水症。”

    “恐水症?”秦凝雁惊讶出声,“可一般不是被犬所咬者,才会得恐水症吗?小枣她身上的是猫抓痕,怎会……”

    她在书中见过,恐水症也叫狂犬病,大多是人被病犬所咬而发狂。但她毕竟不懂医术,不知猫也有能让人染上恐水症的。

    潘氏耐心解释对众人道:“被猫所咬,也能让人得恐水症,只是没有狂犬感染的常见。我小时候便在家中见过这样的例子。”

    “那这……这该如何处置?”秦思思惊愕地问道。

    潘氏冷静地说道:“这恐水症发作严重起来,连绳子也捆不住,会伤及他人。按府上惯例,这样的下人是要送到庄子里的。”

    秦思思略一思索,说道:“我听说她父母正好也在城外那处庄子做事,不如就送她回家去吧,也算有人照顾。”

    秦老夫人也点头道:“就按思思说的办吧,赶紧将她送走。”

    秦凝雁虽然心中不安,但她毕竟是闺中女儿,比起害怕小枣泄密,更恐惧一个会随时发狂的丫鬟。

    想来小枣回庄子里也翻不出天来,秦凝雁便也未加争辩,眼睁睁看着小枣被几个仆使拖下去了。

    此事一出,秦老夫人也没了兴致,让众人各自回去,莫要打扰她的清净。

    离开祖母的院子,秦思思走到岔路口,却见二婶潘氏在前立着,对她微微一笑,似乎是特意在等她。

    秦思思与潘氏见礼:“二婶在此等我,是有何吩咐?”

    潘氏伸出白皙的手指点了点她额头:“今日之事,是你安排的吧?”

    秦思思一愣,随即笑道:“瞒不过二婶。”

    她昨日心念一转,想出这个法子,让云绣回去告诉小枣要如何扮演、二人如何配合。

    小枣也果然聪慧,演得十足唬人。今天若她不知内情,看了也要信以为真。但没想到,还是让二婶看出来了。

    潘氏眼里满是宠溺,嗔她道:

    “你打理庶务的本事都是我亲手教的,你抬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何况这恐水症之人是何情态,也是我过去与你说的。你说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秦思思恍然大悟,自己竟忘了此事。

    潘氏又正色道:“看那小丫头身上的伤痕,我大概也能猜出你为何这么做,但你怎好连你祖母也一起利用了?她素来疼爱你,岂不平白伤了心?”

    秦思思愕然:“二婶您是说,祖母也看出来了?”

    潘氏没好气地敲了敲她的头:“你祖母什么没见过,怎会看不出来?这点小事还败不了她的兴,她把我们全赶走,定是暗自生气着呢。”

    秦思思“哎哟”叫一声,但并不忧惧,一派胡来惯了的气度:

    “那祖母还不是帮我圆过去了,可见她老人家还是疼我的。小的知道错了,会多做几天孝子贤孙,把祖母哄好的。”

    “知道就好,也不枉我等你半天。这个天气,立在外头可冷了。”潘氏笑着骂她,转而又感叹道,“不过三房的雁姑娘竟然苛待下人到这个地步,我真是未曾想到。”

    秦思思抓住她话里的漏洞:“婶婶可是从前也发现过蛛丝马迹?”

    潘氏叹了口气,道:“也不全怪她。三弟妹因着生产她伤了根本,看着小叔子一房房妾室纳进来,一个个庶子庶女生出来,心中对这个女儿自是有怨的。雁姐儿也是想证明给母亲看,有时候对自己的才学本领便执着了些。”

    秦思思不语,秦凝雁能因为嫉妒虐待下人至此,这执着的可不是一点。

    潘氏知道她心中不赞成,解释道:“我也没有偏帮她说话的意思。如今快到年节,府上一大堆事缠着我走不开。过几日皇后娘娘办的那暖寒会,还得你带着她去,到时候你可得上心些,别冲撞了贵人。”

    秦思思知道她的意思,这些豪门贵胄办的宴会,向来是不怕女儿家蠢,只怕女儿家太聪明的。

    要知道,蠢人顶多闹些笑话,但自诩聪明的总是所求甚多,人有所求便容易冒失行事。在场贵人都是人精,只怕聪明反被聪明误。

    更何况,秦凝雁快到说亲的年纪了,她所求的,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