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浩沉默了，视线却紧盯着秦森淼，眼中是浓浓的怀疑。
许久之后，他才沉声道：“爸，我的话还没说完。”
秦森淼也直直地看着秦明浩，“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和你妈决定好了。”
“真的吗？”
秦明浩看向秦夫人，似乎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又道：“妈，爸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秦夫人眼眶含泪，一直处于悲伤的状态，“你爸他……总之，没有需要顾大师帮忙的地方。”
秦明浩神色严肃，却迟迟没有回应。
他似乎在思考。
而秦森淼已经等不及，他喊了一声“管家”后，冷漠又疏离地冲顾云星道：“顾大师，我们还有事要忙，恕不远送。”
顾云星终于出声，“秦总，你坚持下去也得不到好结果，不仅你要护住的人护不住，你自己也死路一条。”
秦森淼神色震惊，似乎不解为什么顾云星会知道这些，可很快变成担心和迫切，他大喊着。
“老马！客人要走了，你来送她出去！”
马管家本已经听见声音赶来，见秦森淼这么着急，连忙小跑着过来。
“顾大师，这边请。”
顾云星却没有动，仍看着秦森淼。
秦森淼见状，表情也越发阴沉，可最后还是道：“顾大师，请吧。”
顾云星见秦森淼执迷不悟，准备明的不行，就暗中帮助。
或是等着，真到关键时刻，秦家若是不想家破人亡会留下她。
她便道：“若是需要我帮忙，秦夫人您知道怎么联系我。”
说完她冲四人点了下头，就要和马管家离开。
可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声音，“顾大师等等！”
顾云星停下，看向出声的秦柳妍，对方有着不确定，可还是问出声。
“你刚才说我爸护住的人……是我吗？家里发生的这一切，都和我有关吗？”
顾云星看着秦森淼和秦夫人的表情，回道：“其实我也是猜的，不过看来猜得没错。”
秦柳妍苦笑一声，一时不知该开心秦森淼为了自己付出这么多，还是难受自己本就是养女，却给秦家带来这么多麻烦。
秦明浩也终于从几人的对话明白过来。
他父亲根本就不是被鬼附身，会这么奇怪，只是他瞒着一家人在帮秦柳妍寻求活下来的办法。
只是……
秦明浩也心疼该是最好年纪的秦柳妍再也无法经历普通人能经历的一切。
可是这是不对的！
他哽咽不已，哑着嗓子道：“爸，你这样做，对妍妍来说也是一种痛苦，而且现在这情况，不仅妍妍，你也有危险，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秦夫人见瞒不住，眼泪唰地一下落下，“不，不是的，你爸他也不想变成这样的！他也是希望妍妍能过……”
秦森淼皱眉出声，“够了。”
他喊停秦夫人，又看向马管家，让他先离开，几人还有事要谈。
马管家秒懂，立马退下，连带着其他佣人离客厅更远了。
如此秦森淼才看向顾云星，“顾大师，坐下谈谈吧，听我夫人说，你是青玄道人的徒弟，他都解决不了的事，看看你行不行。”
顾云星坐在沙发上，才道：“你们让我师父做的是逆天改命，换作任何一个人来都不行，我能帮你们做的，只有及时刹住不知道谁给你们出的馊主意。”
秦森淼沉默片刻道：“妍妍现在还活着。”
顾云星见秦森淼还信服着那已经可以称为邪术的方法，皱眉道：“秦总你可以问问秦小姐她现在像活着，又愿意这么活着吗？”
秦森淼一僵，看向秦柳妍，可嘴里嗫嚅了许久都问不出那个他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秦柳妍不愿秦森淼所付出的一切都变成白费功夫，但如果像顾云星说的那样。
对方，乃至整个秦家会因为她遭遇苦难。
那一切就到此结束吧。
秦柳妍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现在也很难表现出喜怒哀乐，道：“我……感受不到冷热，也闻不到香臭，不会饿也不会渴，除了还会思考会说话会走路，我和活人没有更多相似的地方。”
其实她已经说得很委婉。
她现在就像是一具游离在现实的活死人，睡不着，拿着手机无论刷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只能睁着眼睛到电脑。
有时候她都想，死了还更好一些。
这样至少能“睡”一个好觉。
可也不知道幸还是不幸，她内心“平静”，连崩溃都崩溃不了。
“妍妍……”
秦森淼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自责懊悔又痛苦，“都是爸的错，都怪爸，是爸没能力帮你，都是我的错……”
秦柳妍起身抱住秦森淼，“不，这本来就该是我的命运，是爸你让我能多一段时间陪着你们，谢谢你爸，真的谢谢……”
秦夫人也哭得不能自已，被秦柳妍搂在了一起。
秦明浩本来还强扛着，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爸妈还有妹妹抱在一起。
看着这一切的顾云星，“……”
她，除了在影视上基本没见过这种虽然感伤却温馨和睦，十分有爱的画面。
不过可能是因为顾家没死人吧。
但她想了想，要是真有谁死了……
顾夫人应该只会非常镇定地操办葬礼，优雅又平静地念悼词。
至于私下会如何，那她就不知道了。
顾家其他人也许没顾夫人这么“冷漠”，但应该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最多是她二哥，会烦躁地骂一句，死都死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
无论谁死了，他们都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顾云星突然想到今天同顾建业和林芳芳说了这件事后的画面。
两人都很难过。
这样看来，奇怪的是她，平静地接受自己的死亡。
以及亲人对自己的不舍。
顾夫人应该很开心吧，她被教成她想要的样子。
思绪一下飘得很远。
最后是秦明浩拿纸擦了擦泪水，又递给了其他人，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他才道：“爸，你把这件事说给顾大师听吧，也许她会有什么办法……至少不让结果变得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