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拍拍寒夫人的手:“若是这层,伯母倒用不着担心,废帝之后,朝堂肃清,皇太后谨小慎微,新帝也是明君的苗子,身边辅佐的人是周家小侯爷,祖祖辈辈铁血丹心,对北越忠诚无比,朝堂上的老臣是如周老侯爷和几位老将那般胸怀天下的刚正之人,新臣辈出,谨记翻天逆案和废帝在世之时的腐朽惨况,近几十年之内,绝不敢效仿奸佞贼臣!”
“因此,就算楼奇执掌纠察院,一时间也得罪不了谁,依照我的推测,近几年多半是要四处巡防,再把民间各处疏离干净的,那些自成一党的乡绅权贵,早已被打压地差不多了,更不会有什么风险,想必要不了多久,登阁拜相,指日可待。”
寒夫人看了苏晓一眼,叹道:“你倒更像我亲女儿,最懂如何宽慰我的心,也罢,有你这话,多半是假不了的,但要做我寒家的女婿,该受的磋磨也得受着!”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看外面还闹哄哄的,不是大家抓着楼奇问东问西,寒舒云嬉皮笑脸打哈哈,就是寒刈拦着季衍尘不让进。
想来是还有一会的。
寒夫人暗哼,这些臭小子,都是活该!
她又攥着苏晓的手,实在憋不住心里的话头了,问道:“孩子,你自己这里又是如何想的?我自是希望你
下嫁我儿,可他追过来这么多天,难受纠结,我们都看在眼里,何况我也瞧得出来,你哪里就心如死灰了?”
苏晓咻地一红。
没错,怨是怨的,可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和离。
甚至在她心里,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和季衍尘结束。
她只是有气,也觉得那些事一时半会还过不去,所以总不想见他。
要说真不想,也是假的。
看着他瘦成那副模样,眼神里苦涩小心,可怜的跟什么似的,每每见着,心里总是漏掉一拍。
心动是真的,情好是真的,坚不可摧的情意,更是真的呀。
“我……”苏晓低头想了想,不得不对上寒夫人焦急的眸光,“接下来天下安定,我还多走走看看,像我生母的出生地,那么多年了,我也该回去祭拜的。”
寒夫人眸光一黯,她知道这孩子在北境呆不长,想必是等着腹中胎儿落地,顶多再待个一年半载的,就会离开了吧。
“都是正事,伯母也不好留你。”寒夫人轻轻叹息一声,转而又笑了,“不过,北越铁骑和北境精兵大捷,那雪国联盟基本上都投诚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呀,我和你世伯也能闲下来,在这北境呆了大半辈子,说不定也能和你似的四处游历呢!”
“真的?”苏晓眸光一亮。
北越出兵
征伐雪国联盟,师出有名,且实力悬殊,战胜也是意料之中的,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入夜也很快。
闹归闹,团年饭终归要吃。
一大家子人心思各异,把偌大的正厅挤得满满当当。
席间,楼奇自是万分小心地拼了命的讨好岳丈一家,你一杯我一杯的,转眼就被灌的不成样子。
主要还是季衍尘到北境以来第一次入席,眼睛里只有个苏晓,完全没有半点眼力见。
而楼奇是苏晓的兄长,少不得又要为了苏晓近日被寒家照顾而说尽好话,说的也就更多。
自始至终,寒舒云只是睁大眼睛看着。
谁让楼奇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跑来北境的?
现在被针对了也是活该!
由于和苏晓中间隔了个一味给苏晓夹菜的季衍尘,她颇为无语。
之前不怎么露面,甚至都不敢去找苏晓,现在倒好,忽然又贴的那么近,生怕苏晓被饿着,就算苏晓不吃他夹的东西也还是孜孜不倦……
寒刈看着这一幕,火气几乎烧到了脑袋顶上:“她不爱吃那些!”
“爱不爱吃,全看我夫人的喜好。”季衍尘神色淡淡,“寒将军莫不是仗势压人,欺负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布衣?”
“你!”
“寒四哥,嗝……”楼奇摇摇晃晃的打了个酒嗝,喝大了以后,
是连胆子也大了,“季衍尘确实没身份了,但咱可不能做那种仗势欺人的事,有失颜面呐!”
寒刈脸色一黑,当场狂怒:“楼奇,你这辈子能娶到我妹妹,我打断我妹妹的腿!”
“四哥,你少胡说!”寒舒云当场就不乐意了,“你骂他就骂他,打我的腿做什么?”
“你白眼狼?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
“四哥才是吧,得不到佳人那我撒气!”
“你皮痒了是不是?”
“怎么?四哥还想跟我动手?那就别说什么了,出去练练!”
“……”
班灵摇了摇头,干脆抓着乖乖吃饭的葛顺打听:“你们就这样跑到北境来,难道小皇帝和周无遇愿意放人?”
葛顺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嘿嘿,我们偷偷跑出来那日,正巧各国使团入京,他们忙得很!”
“完了完了,小侯爷和陛下肯定要罚我们的!”憨丫头浑身一抖,连兄妹‘自相残杀’都不看了,急哄哄地跑过来,“师父、师娘,你们可一定要带着我们呀,不然回去以后,我肯定要没日没夜地抄书!”
苏晓嘴角一抽,还没说话,就听季衍尘来了一句:“都凭你师娘做主。”
她冷嗤一声,转头看到葛顺在心虚的笑,再看憨丫头满脸殷切,立时无语。
再看看寒舒云和楼奇
,一个叫嚷着要和亲哥打架,在外面打得酣畅淋漓,另一个昏昏沉沉,连坐都坐不稳了。
至于寒阳兵这一大家子,除了埋头苦吃的几个,剩下的都冲出去围着看热闹了。
“班灵,陆啸说商队寻来许多干花,已经在做万花灯了,百戏楼也定在大年初二开业,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苏晓说完,瞥了身边这群人一眼,哼道:“不带他们!”
班灵翻了个白眼,那心都软成什么样了,还装什么呢?
她眼珠子一转,笑得格外神秘:“晓晓,我今儿也去帮忙做花灯了,粉色的干花多得很,正合时宜。”
这么意有所指的暗示,苏晓当然听得真切。
“晓晓!”季衍尘骤然失控,猛的把苏晓搂入怀中,伸出来的手连连发颤,想碰碰孕肚,却又怕得很。
啪!
苏晓没好气地把他拍开,脸比任何时候都臭:“谁让你碰了?离我远些!”
季衍尘乖乖松手,胳膊却伸成半圆,确保苏晓就在自己怀里这小小的港湾之中,脸上的笑意比北上那一路的落叶更不值钱。
外厅两侧的子竹和子武等人都伸长了脑袋看着,彼此间暗暗发笑,转而又纷纷无语。
他们很不想承认,坐在苏晓身边脸都快笑烂的人,是他们崇拜一生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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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