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风半眯眼,看着对方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脸色,按照惠安大师所说,将妻子放平。
他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辛、苦、大、师、了。”
惠安让对方做好,自己滑动着手中的佛珠,念起了佛经。
下一秒,一个虚幻的身影在不远处显现,她穿着棕黄色裤子,发黄暗沉的脸上看不出年纪,面黄肌瘦的样子十分营养不良,细小的眼睛十分刻薄,到肩膀的短发显得蒸个人利索,身上是花色衬衣,已经被洗的看不出颜色。
这个女人的穿着他们没见过。
如果程青柠醒着,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六零年代的打扮。
男人更是带着杀意看着这个虚幻的影子。
“你们要干什么?你这个臭和尚,对我做了什么?”
惠安睁开眼,滑动着佛珠,平静的说了句‘阿弥陀佛’,才开始不疾不徐的开口:“施主,稍安武藏,贫僧没有对你做什么,不过是助你能够显现出来。管你装扮,不似这里的人,为何要在青柠施主身上,又为何那般对待她的家人?”
那女人气不过,“什么家人,我才是她,当家的,你没发现我才是你心爱的女人吗?你怎么就被这个贱蹄
子迷倒了呢?我才是程青柠。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贱!爱你的人你不在乎,不爱你的人各种倒贴关心,真让人觉得可怜。”
她质问男人,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
萧北风黑青脸,“我和我夫人青梅竹马,其中恩情,岂是你这个外来灵魂能够了解的。你莫不是在这里久了,忘记自己是哪里人了把!”
他决绝的眼中满是嘲讽,冷嗤的看着逐渐变了脸色的人。
“不,我就是程青柠,我就是!不,我是程青,不是程青柠,来自六零年。家里的情况也和这里一样,我,可我也和你夫妻多年,除了老大,都是我给你生的。难道你对我之前,就那般薄情?”
程青心痛的捂着胸口,想要去挠花闭目的程青柠那张脸。
两人其实一点都不一样,程青柠很好看,那种初见惊艳再见难忘的绝世容颜,初得到那个身体的时候,她就知道占据这个身体后的世界和她所在的后世不一样,当家的好看有责任心,不打骂妻子,婆媳都是废物,根本打不过她。
拿了这个家的主动权,就去和娘家和好。
婆家算什么?要是没有娘家的支撑,她一个女人家不得被恶
婆婆欺负死?
当然,她也能察觉到萧北风和她在六零年那个熏酒打老婆的男人不一样,在她莫名其妙怀上第二胎的时候,程青就逼迫他跟着程康安上了战场。
之后就是拿着银子给娘家的事。
她自认为没什么错,她是程家的女儿,照顾程家,只要哥哥发达了就不会忘记她。
谁知,这个女人会突然挤进来。
萧北风握着程青柠的手,对程青的指控连个眼神都没赏过去。
之前他会辩解一二,如今发现她是个疯女人,懒得费那个口舌。
惠安大师清声道:“施主还是走吧,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世界。”
“不。”
程青想都没想的回答:“我替萧家做了这么多事,凭什么我走。要走也是那个后来居上的女人走。”
“善哉善哉。缘法自然,青柠施主本身就是来自这个世界,是你的到来让他们一家子分离,她重新归来,使这个世界得以成为单独的世界,法规自然,因着你是被迫留在这里,所以你才没有被天道收走,否则施主认为,能站在这里和贫僧讨价还价吗?”
程青就是六零年代的乡下妇人,唯一的见识就是比这里发达却并不宽裕的
家庭生活。
她想到如果回去就要面对之前的当家的,可生不出儿子的命运,整个人如同被掐住喉咙般,喘不上气。
不回!
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程青摇头,“我没有被天道收走,那说明我也能留在这里,这个身体不要了,我要刘苗的身体。”
刘苗是萧北风心中的白月光,她就不信了,以刘苗的身体重新出现在萧北风面前,他能不动心?!
等她重新回到萧家,之前的好日子就又回来了。
惠安大师唇角带笑,微微摇头,“孽障,还真是留你不得。上天又好生之德你不要,非要走哪不通之路。私自断人性命,非佛家之人所为。只有除了你了。”
说完,闭目念起了佛法。
程青没有觉得不对劲,反而很舒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呈现白透明状态,整个人要魂飞魄散了。
她赶紧投降,“我错了,我我回去,大师,我不会纠缠程青柠,我不会纠缠萧家。我回去,求你绕我一命。”
回去还能再传来的办法,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女人自认为自己能去能伸。
惠安大师停下,看着她痛哭流涕的狼狈模样,到底
慈悲心起来了,摆手,“走吧。”
头顶有了个黑洞,程青掉了进去。
快到萧北风没有反应过来。
惠安大师看他不动如山的样子,心下赞许,“要是一般人,见此情景,恐怕早就吓破胆了,萧将军让贫僧长见识了。”
萧北风沉声中带着尊敬,“我夫人……”
惠安大师打断,“青柠施主造次劫难也是无辜,如今天道庇佑得以回来,今后必会一生顺遂,不会在与将军分离。”
“夫人是这个世界的意外,这个世界所有万物对夫人都是和善的,将军大可放心。”
“尘埃落定,将军带着青柠施主下山吧。”
惠安大师转身离开。
程青柠便醒了过来,“夫君,我怎么了?就这样睡着了?”
她记得要进来看个什么东西啊。
男人淡淡嗯了声,小心扶着妻子,“该问的问完了,夫人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
萧北风握着妻子的手臂紧了紧,“那我们下山吧?”
两人刚出房间,就见一个小沙弥走近,交给萧北风一个信封,便匆匆离开。
两人一到山门处,就听身后的寺庙传来沉重的钟声。
“惠安大师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