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气被母亲盯得有些发慌,知道母亲恼了妻子,但也不想妻子干活,“娘,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可以等等,我和她好不容易有孩子的,不想再出什么意外,我真的很羡慕大哥三弟有自己的孩子。”
他比萧正平早成婚,结果对方都两个孩子了,自己一个都没有。
他说的可怜,垂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般。
身为儿子,他最知道娘的软肋是什么。
程青柠思考了几秒,枯瘦的手指点了点炕前,“确实,你媳妇有了身孕,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萧正气放了心,笑着说好话,“娘,你真的是最心善的人。刚才儿子说的,您也顺势答应了?”
程青柠没点头,也没摇头,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在想,你要是不愿意和离,还这么包庇董来儿,那就单独把你们分出去,这样对谁都公平。”
她顿了顿,枯瘦的手指点了点炕前,继续道:“你已经19岁了,也成家立业了,成了一个小家庭的一家之主,娘管不到了。”
女人看着萧正气的眼神变化,并且清楚地看到,他表情微不可查的扭曲了一下,随即很快露出不可思议的质问:“娘,为何
这样?您说,您要靠着我来要诰命,怎么如今竟然如此绝情?儿子做错了什么?娘要如此厌恶?”
他一脸受伤,带着那朗月入怀的气质,极有美男子的破碎感。
程青柠暗自打量着,二儿子这种白茶黑莲花可真会给自己堆可怜。
她叹了口气,举手,“这是什么?”
萧正气不解,“手。”
“手上面是手指,都连着娘的心。”
她顿了顿,见对方蒙圈,直了直身子继续道:“你爱读书,娘可以供你读书,甚至,你那些兄弟都能帮你,可他们也要个公平。为什么你媳妇不干活,其他人干?那是你兄弟,不是你的长工。”
“娘生了你,娘应该为你付出,可我有五个孩子,你还有嫂子,弟妹……在娘的一昧偏心下,总有一天,这个家就散了,兄弟离心,我怎么对得起你爹的在天之灵?”
萧正气叹气,“只要我高中状元,我会弥补的。”
女人的语气提高了分贝,嘲讽的反问:“高中状元?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变故随时会发生,老母未死,家先散。老二,你觉得,朝廷会用一个不敬兄嫂的人做栋梁?老二,你的名声,你的名声要因
为一个女人毁了!”
萧正气失神,“娘。”
他在母亲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脑子瞬间清明了,原来娘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
表面上训斥,不喜欢他们二房,都是做给其他兄弟看的。
男人一脸感动,紧紧握着娘的手,“娘,你放心,孩子一定不浪费您的苦心。”
说完,他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两个响头转身离开。
程青柠还有一些话没说完,就见他磕头的动作,以及决绝的背影,眨眼。
唔,这是真理解了吗?
萧正月看着母亲无奈摇头的撇嘴,烛光下的母亲身形消瘦,自带一种寂寥落寞的感觉。
她轻声道:“娘,我以后一定不会比二哥差,会好好孝顺你,听你的话。”
女孩挪到母亲身侧,“娘别伤心。”
程青柠听着小棉袄的安慰,轻笑的摸着她的脑袋,“当下这个时代,对你太不公平。阿月,如果可以,娘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萧正月大着胆子靠在母亲怀里,声音软软的,“娘,我不觉得我比哥哥差。”
“对,我们阿月很厉害。”
能当宠妃,干掉皇后,差点屠龙的女人,能不厉害吗?
不过是
当下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限制了女人的思想和作为。
程青柠垂了垂眼,不知是在为自己悲哀,还是为怀里的小女孩悲哀。
她熄了灯,见小姑娘还愿意凑在身边睡觉,也就依着她,“好久没哄人睡觉了,阿月,睡不着,娘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萧正月一双小手紧捏着被角,听着母亲温柔的语调,眼底满是喜悦。
娘亲现在好温柔啊,竟然要给她讲故事。
唔,似乎二哥和四哥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娘现在真的好疼她,她一定要广收小弟,好好保护娘。
女孩想着,鼻尖发涩,同时将小身板往母亲身边凑了凑。
程青柠没多想,对于这个女儿,女人轻拍她的肩膀,心里对这个便宜女儿是十分喜爱的,也乐意宠她,让女孩亲近自己的。
母女两人互相依偎着,格外温馨。
另一边。
萧正气回到屋子里,就看到妻子披着黑发,姣好的面容专注的给他缝补破损的衣衫。
佳人如斯,宜室宜家。
男人喉结微滚,“来儿。”
董来儿抬眼,浅笑,“二哥回来了,娘同意了吗?”
萧正气坐在炕上,轻拉着女人纤细
白嫩的手,沉声开口:“我走后,母亲安排你做活,你不要推辞,更不要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娘会生气的。”
董来儿面上一僵,听这话的意思就是,老太太不同意呗。
那个死婆子,到底发什么疯?竟然连她家当家的得话都不听!
她心里的咒骂怨恨在面上一点都不表现出来,轻柔一笑,懂事点头,“我听二哥的,不管娘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听的。”
“辛苦我的来儿了。”
夫妻两人又腻歪了一会才熄灯睡觉。
萧正气不担心他的可人会被娘虐待,娘如今做的都是为他好,才会表面上装作一碗水端平的意思。
他不知道程青柠是真的要一碗水公平的端平,要做个不偏不倚的大家长。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萧正气用了早膳,就准备去镇上求学。
程青柠看到习惯,从公里拿出一两银子递过去,“去吧,注意安全,你媳妇我会照顾好的。”
萧正气笑,更加觉得昨晚的感觉是对的。
瞧,银子给了不说,还答应好好照顾妻子。
董来儿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忐忑的很,依依不舍的将自家当家的送到村口,就又回了一趟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