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玉玧竭力反驳:“你胡说!当年太子兄长与我关系最为亲厚,我不会……”
“就是因为亲厚,东宫从不对你和你的侍从设防,这才有利于你下毒!”沈尚书边说,便从袖袋里又掏出一个锦囊。
他将东西举到皇甫玉玧面前:“这是当年圣上写给我的信,上面还有您的私章,要不要我给大家展示一下?”
“你!”皇甫玉玧出手便想夺走,却被萧御卿阻断。
将锦囊塞给玉琦,萧御卿揶揄道:“圣上还是莫动,万一被人以为是要毁灭证据,就不好解释了。”
“你!你!”老王爷指着皇甫玉玧半晌说不出话。
他的儿子当年负责猎场安全,后来因为这件事被贬为庶人。
而他却奉始作俑者为君主,还忠心耿耿,这是多大的讽刺?
终于,年迈的老人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萧御卿忙叫王府侍卫将人送到寺中厢房,又请了此次随行的太医跟着。
其余的宗亲臣工见此,对这位本不看好的摄政王夫改观许多。
玉琦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微微仰起头。
高贵的神明,值得所有人的认可。
“印信可以仿制、可以被偷,这算不得证据!”皇甫玉玧继续狡辩,“而且,除了太子朕还有两位兄长,朕如何能保证自己顺利得位?”
听了他的话,百姓们也觉得不无道理。
“说不准是下面的人想要鸡犬升天,偷了印信冒充写信呢?”
“对,我家小虎子昨日还仿我的笔迹写假条给夫子呢,只不过学得不像被发现了。”
“先帝有那么多儿子,圣上当时年龄又小,确实不能确定啊!”
听着众人议论,皇甫玉玧暗自得意。
可这份得意还没持续一息,就被击得粉碎。
“若是有人每日在先帝面前,替你美言呢?”玉琦淡淡开口。
皇甫玉玧面色一僵:“皇兄,什……什么意思?”
玉琦以眼神示意侍卫长,后者明了地对着身后的侍卫招手。
“抬上来。”
很快,王府侍卫用担架抬了一个人,只见那人瘦削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李……李公公?”朝中大臣勉强从那张已经脱相的脸上,辨认出了此人身份。
“李公公?”皇甫玉玧强自镇定,“皇兄,他不是在你府上养病,怎么会成了这副样子?”
这是又要把锅扣在玉琦身上。
萧御卿眸光微冷:“圣上,为了李公公的病,王府已然耗费甚巨,然身病好治而心病难医。”
“心病?”皇甫玉玧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玉琦拉了拉萧御卿,而后看向侍卫长道:“你说。”
人渣不配让高贵的神回答他的问题。
“启禀圣上,”侍卫长不见在府中时的跳脱,躬身一礼道,“李公公原本还好。
可王府遭遇过两次刺客袭击,许是他受了惊吓,之后便开始噩梦不断。
一开始还不严重,吃了安神药便能入睡,可后来竟是深陷其中、寝食难安,便成了这副样子。”
“可知他梦的是何事?解了心结或许就能好了。”百姓中也有开医馆的大夫,面对这种情况自是要说上两句。
“这……”侍卫长迟疑。
恰在此时,躺在担架上的李公公喃喃出声:“圣上,圣上,老奴对……对不起您啊!”
皇甫玉玧心中一震,难道……
“你莫要胡言!”还不待他开口,一旁跟随的小太监仿佛抓到了机会。
“我师傅服侍朕与先皇两代帝王,在宫中地位非同一般,他有何事会解决不了以至于成为心病?
定是你们威逼利诱,让他编排构陷圣上!”
言罢,小太监瞄了皇甫玉玧一眼。
本以为会受到主子的赞扬,可对方投来的眼神仿佛是要杀死他。
“圣上……”他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不敢说话。
侍卫长自李公公身上掏出一沓纸:“此乃李公公还算清醒的时候写下的证言,事关重大,小人不敢胡言。”
见他满面的艰难,萧御卿有些好笑地看了玉琦一眼。
这样面冷的小王爷,竟有个演技如此精湛的下属,着实有趣。
那些刺客分明是来救人的,李公公又怎会被吓病?
怕不是被他家这个冷面的小王爷吓的吧?
玉琦错开视线不看萧御卿,只对着侍卫长道:“念。”
“不……”皇甫玉玧想要阻止。
侍卫长却根本不理他,打开供词便开始念:“当年,我贴身侍奉先帝……”
曾经的四皇子皇甫玉玧生得玉雪可爱,性格又十分活泼,深得先帝宠爱。
李公公一辈子宫中伺候,没有家人和孩子,内心便僭越地将皇甫玉玧也当作了自己的后辈。
可随着一天天长大,四皇子开始不满足于只是个皇子。
他想要的,不再是先帝单纯的宠爱。
对于李公公,他也不满足于对时常的美言几句。
于是,一个装满了香草的荷包被悄悄放进了先帝的寝卧中。
先帝自太子死后身体便大不如前,一直靠吃药维持。
那荷包中的东西,与补药中的一味相冲,二者相合便是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
李公公起先是不愿意的。
奈何皇甫玉玧先是打感情牌,说很喜欢他想继续留他在身边伺候,后又利诱说待他年老便放他出宫,给他安置个大宅院以享天年。
皇甫玉玧势在必行,李公公不帮忙,他也会想其他办法。
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若不从怕是也活不了,李公公索性便一不做二不休。
在相冲的药物影响下,先帝的身体慢慢衰弱下去。
先帝本就中意皇甫玉玧,再加上他衣不解带地侍疾。
李公公也时常提及“四皇子仁孝,堪为当世楷模”。
于是,遗诏上的继位者果然是皇甫玉玧。
而先帝直至驾崩都没有发现,他所信任的根本就是两头狼!
“假的,都是假的!”皇甫玉玧极力否认,“皇兄,你竟串通内侍编造如此谎言,果真狼子野心,你太令朕失望了!”
“编造?”玉琦歪了歪头,“你当姓李的是傻子?”
众人默然,合谋杀害先皇是多大的罪?
李公公会为了一个与他没有交集的摄政王,搭上他自己的命?
又看了看沉默地立在一旁的沈尚书。
皇帝的亲舅舅,更没理由和摄政王府串通。
“四殿下,收手吧!”突然,李公公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