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卿动作一僵。
这声音让他想起了一段不太美妙的回忆。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尊贵的质子爷啊!”来人是个小太监,可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恭敬。
玉琦当即便要起身。
什么狗东西,也敢和高贵的神阴阳怪气?
萧御卿风轻云淡地按住他。
这等狗嘴里吐出的腌臜话,怎配让他的小王爷出手?
因有萧御卿的身影挡着,小太监并未看到玉琦。
他继续叫着:“瞧瞧这通身的华贵,怪不得愿意献身给那皇甫玉琦呢!也对,失势的落魄王爷与你这破落户……啊!”
话没说完,他惨叫一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株矮树的树干上——
萧御卿一脚将人踹飞了。
那小太监艰难地爬坐起来,声音因疼痛而颤抖:“萧御卿!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在皇宫大内行凶,我看你是……”
“是什么?”萧御卿唇角挂着笑,笑意却未到眼底。
这个小喜子曾经往驿馆送花卉时,便羞辱过他。
彼时他必须韬光养晦,不能将对方怎么样。
如今莫说摄政王府已然和皇甫玉玧撕破脸,就算是他,也早就对那个狗皇帝起了杀心。
还有什么可忍耐的?
更何况,小喜子那般羞辱他视若珍宝的人!
没有一招毙其性命,萧御卿都觉得自己仁慈了许多。
小喜子一触到萧御卿的眼神,当即一个哆嗦。
这人竟是如此可怕?
当初为何没有任何表现?
难道……
“乱臣贼子!萧御卿,你莫不是要颠覆我东越朝纲?”小喜子信誓旦旦道。
一定是这样!否则萧御卿当初为何要隐藏自己的实力?
“乱臣贼子?”玉琦几步上前握住萧御卿的手,把玩着他那修长的手指,“你是在说他,还是在说本王?”
“你,你……”听到他的声音,小太监吓得目眦欲裂。
他趴跪着凑近玉琦脚边,砰砰磕头:“王爷饶命!奴才不知是您!求王爷饶命啊!”
人不在眼前,他还能痛快痛快嘴。
可现在,除了求饶还能做什么?
“你言本王失势,又要叩拜,”玉琦歪了歪头,“脑子坏了?”
这副可爱的样子,可让一旁的萧御卿心底软了又软,如果忽略踩上小喜子双手的金色蟒靴。
“啊啊啊!”小喜子再次因为疼痛而惨叫,“王爷,王爷饶命!”
玉琦垂眸,看着脚下那双发紫的手。
当年,就是这双手在驿馆顺走了萧御卿的东西。
那时他怎么不想着放过萧御卿呢?
“何人在此喧哗?”这边的喧闹引来了禁军。
听到这个声音,趴在地上的小喜子心中一喜。
看向花园宫门的眼睛仿佛是在看救世主,充满了光亮。
他听闻这摄政王即将失势,想来若是碰到宿卫皇宫的禁军,也不会如此猖狂了。
然而,他失望了——
一小队禁军靠近,一眼就看到了长身玉立的玉琦和萧御卿。
“拜见摄政王殿下,见过萧公子!”他们连忙恭敬行礼。
小喜子懵了,不由看向了玉琦和萧御卿。
他想不通,不过一个即将失势的王爷和一个破落户,为何皇宫宿卫的禁军也要对他们如此客气?
不过,他没有机会能想通了。
“以下犯上,二十大板,”玉琦对着禁军道,声音十分淡漠,“还有命就送浣衣局。”
说完,他拉着萧御卿就往外走。
打板子这样难看的场面,不需要神明亲自观看。
“王……呜呜呜……”小喜子要继续求情,却被身后的禁军捂住了嘴。
去往大殿的路上,虽然玉琦如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
可萧御卿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悦。
“琦琦,都过去了,”他搔了搔玉琦的掌心,“拜高踩低是宫中常态,而且若是没有那些磨难,我又怎么会遇见你?”
“不是,”玉琦转头纠正道,“我们一定会遇见。”
他是为眼前这人而来。
不管是什么样的经历,他们都会在一起。
听他这样说,萧御卿长叹一声。
也不管这是在皇宫大内,长臂一伸便把人揽入怀里:“遇见我,难道还不值得欢喜?”
说着,萧御卿轻的两根手指落在了玉琦的唇角,微微向上一用力。
玉琦一直紧绷的脸,就这样被扯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你该多笑笑的,很俊。”萧御卿柔声道。
玉琦任由他摆弄,点头道:“好。”
言语间,两人已经步入大殿。
祭月仪式已经结束,皇甫玉玧去更衣还没回来。
文武官员们趁着这个空当,正在愉悦地三两交流着什么。
瞥见大殿门口有人进来,他们注目看了过去。
玉琦还没有完全消散的笑容,就这样撞进众人眼底。
满殿的臣工尽皆目瞪口呆,场面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玉琦瞬间敛了神色。
面无表情地带着萧御卿向着御座下首走去。
半晌,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躬身行礼。
可内心的震撼还是难以平复。
他们看到了什么?摄政王笑了?
摄政王为何发笑?
又看看被玉琦拉着并排坐在御座下首的萧御卿,众臣默然。
唯有几个看着原主长大的老臣和宗亲满眼痛心疾首,仿佛萧御卿就是个祸国乱政的妖精。
玉琦沉着脸,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皇甫玉玧恰巧更衣归来,看到这一幕,当即咬牙开口:“皇兄,萧公子坐在这里,怕是不合适吧?”
“又没坐御座,有何不合适?”玉琦一条手臂慵懒地倚在雕花扶手上。
肩头正与萧御卿的碰在一起,甚是亲密。
萧御卿是第一次直面玉琦和皇甫玉玧这样说话。
虽然努力控制住了面部表情,可眼眸中的笑意却是挡也挡不住。
皇甫玉玧被怼得心堵,便直奔主题:“皇兄,昨日所说的虎符,今日莫不是忘记带了?”
闻言,玉琦从萧御卿衣襟里摸出了一个小荷包。
“你!”皇甫玉玧浑身都在颤抖。
昨日他还疑心萧御卿会对边关军不利,今日玉琦就面色从容地从萧御卿身上拿出了虎符。
这个动作,简直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脸!
“你当真不悔?”玉琦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大殿外的广场。
皇甫玉玧皮笑肉不笑:“皇兄哪里话?事关东越边境安危,何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