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辛公公顿了一下,觑了眼他的神色,低低道,“太子尚在病中时,东宫里确实生了些乱子。”
皇帝:“乱子?”
“有个宫人往太子的吃食里投毒,”辛公公道,“幸亏吃食没有送到太子跟前。”
“太子不愿声张,这事就没禀到陛下面前。”
皇帝:“……”
他才册封的太子差点被人毒死,他居然都不知道?
皇帝脸色沉了沉。
他自己琢磨半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串连起来,一件件理顺;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太子被人投毒——与诚王脱不了关系。
这事,从异象这一茬就可以反证。
因为异象这事,不是诚王所为。
而是有人想借这件事提醒他。提醒他什么呢?自然是提醒他,留着诚王在京城,太子就会不断遭遇危机。
如果太子连性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他还怎么去岭南?
他还怎么退位做太上皇?
皇帝琢磨一圈之后,宣了苏潼进宫。
“前几天异象的事,你怎么看?”皇帝闲谈的口吻,目光落在她脸上却透着几分犀利。
“陛下,”苏潼在他面前没有耍滑头的意思,他直接问,她就坦白答,“这是人为所造。”
“并非真正
的天象。”
皇帝哼了哼:“你倒是诚实。”
苏潼眨了眨眼,神情淡定中带着无辜:“陛下,太子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不管你心里满不满意他,既然你认可他的能力,觉得他足以胜任太子;可以担起储君的重担。”
“那咱们是不是该让他把重心都放在国家大事上?”
皇帝默默地看她一眼。
在苏潼以为他还会继续质问的时候,他却岔开话题。
“你和辛公公一起去检验一下那些大船。”
“若发现有什么不妥,朕允你酌情全权处理。”
苏潼:“……”
皇帝虽然没有在朝中透露风声,可他却默默在为前往岭南开荒做着准备。
比如造船,就是其中之一。
从楚京前往岭南,如果乘船而去,顺风顺水比较方便。
再一个就是皇帝不可能立刻退位。立刻退位,不利于政局稳定。
他一国帝王前往岭南,身边护卫不能少。
如果坐马车,兴师动众不说,走陆路遇到的问题也会比水路多。
种种因素考虑下来,皇帝才决定造船前往岭南。
这些船,并非平时常见的大船。
皇帝从苏潼手里拿了造船的图纸,让人按照要求造了十五艘船。
所以
,让苏潼去检验造船的成果,算是她理所应当的事。
“你呀,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司徒烨是过后才知道苏潼做了什么。
得知皇帝的反应后,他既无奈又庆幸。
“幸亏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不然你这么做,肯定没好果子吃。”
苏潼略带得意地笑了笑:“正因为他胸襟宽广,我才敢这么做。”
“换了别人,我肯定不会。”
“他虽然没有怪罪你,”司徒烨道,“却未必就会如你所愿,将诚王撵走。”
苏潼笃定道:“他会。”
有野心不可怕。
可怕的是有野心又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匹配,更没有足够的聪明去支撑。
因为这种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做起事来更没有章法。
往往也看不到全局。
这种人,才令人头痛。
而诚王离开白晓碟这个出色的谋士之后,他的缺点也十分明显地暴露了出来。
诚王就是属于有野心却无实力,又有点小聪明的人。
皇帝不会继续留着诚王在京城的。
继续留着诚王,他一定会不甘心失去太子之位。
肯定就会时不时想些歪点子搅局。
害不害得了太子还两说,可他做这些蠢事,肯定会影响到太子。
影
响到太子,也就等于给南楚的朝局带来了不稳定因素。
皇帝现在最希望的是什么?
他最希望太子平平顺顺,最好能够无师自通,将太子一职娴熟又称职地担起来。
这样,皇帝才可以放心去岭南开荒。
所以,苏潼已经将诚王愚蠢的野心暴露到皇帝跟前,皇帝肯定不会再容忍诚王在京城捣乱。
“说什么朝庭大事?枯燥又乏味。”齐子砚幽魂一样出没在苏潼的国公府里,“还不如来讨论讨论你的聘礼和嫁妆。”
苏潼:“……”
“你这么热衷我们俩成亲的事,自己为什么不好好找个好姑娘娶回去?”
齐子砚两手一摊:“天下哪有那么多好姑娘。”
“就算有,也不好找。”
“当然,如果有缘份,不找她也会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没出现,只能证明我和那位命中注定的好姑娘缘份未到。”
“既然这样,我操心你们俩的婚事有什么不对?”
“好歹先学习一下,积累点经验。”
苏潼嗤笑一声:“歪理还挺多。”
“我还以为你要改行当媒婆呢。”
齐子砚:“……”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忿忿瞪眼。
“就算我热心做媒,也
是媒人;还有,我这么热络,还不是为了你们俩着想。”
“你们俩都老大不小的,该成亲就成亲,该生娃就生娃;别再耽搁了。”
“我还等着带我未来的侄子侄女呢。”
苏潼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想得那么美,你咋不做梦去?”
齐子砚这条尾巴,苏潼去检验大船时,他死活都想跟着一起去。
“不行,这是陛下交给我的差事。”
“我现在是南楚的国公;你却是大燕的亲王;你跟我去不合适。”
“万一将来闹出点什么问题,你这一去,岂不是直接挑起两国战火?”
齐子砚被她严辞拒绝,做不成尾巴,他就拉着司徒烨;也不许司徒烨乔装跟在苏潼身边厮混。
“你也是大燕人。”
“你还手握重兵,是大燕的大将军王。”
“你要是跟着一块去,出了问题的话;你更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看着振振有词的发小,司徒烨极度无语。
“我本来就没打算跟去。”
“只有你自己在那里瞎嚷嚷非要跟去而已。”
齐子砚:??
所以,他是枉做小人了?
司徒烨再插刀:“忘了跟你说,我早就看过相似的大船。”
“再看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