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
冯宗贵看着怀里睡得安稳的小团子，有些哭笑不得。
车子颠簸，他就坐在牛车上，把女儿抱了一路，舍不得放下。
半个多时辰后，牛车到了一处崭新的大六间房前，还有一个整洁又干净的大院子。
冯宗贵一下车，就看到他最小的两个儿子在院子里玩泥巴，而妻子正在厨房忙碌。
见到他怀里的小奶娃，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
陈氏腰上还拴着围裙，手都顾不上擦就走了过来。
“当家的，这小奶娃子是谁家的？”
陈氏目不转睛地盯着冯宗贵怀里的奶娃娃，她皮肤白嫩，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蛋肉嘟嘟，粉糯糯的，因为睡得正鼾甜，所以嘴角还带着点哈喇子。
好漂亮的女娃娃！
陈氏眼中的喜爱都要溢出来了，她做梦都想要个女儿。
冯宗贵看着怀里的娇娇，温柔地压低了声音，跟妻子解释。
“这是早上在乱葬岗捡到的，她的爹娘已经死了，这么大了，连个名字都没有，可怜得很……所以我想着收她做咱们的女儿，媳妇儿，你看成不？”
这年头，谁家里都不富裕，冯宗贵也担心自己好心办坏事，会让陈氏不高兴。
但他显然多虑了。
陈氏在听说这是他们的女儿之后，眼里的温柔那是快要溢出来了，掐了他腰间一把。
“你就是这么抱娇娇的？小丫头娇嫩着呢，你一身臭汗，别给娇娇捂臭了……快到我怀里来！”
骂完丈夫，陈
氏理所当然把娇娇抢到了怀里，虽然她动作轻柔，但娇娇还是醒了。
小奶团子一双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看着眼前的阿姨，双眼冒光。
哇，这不会是娘亲吧！好好看，好温柔啊！和孟姐姐一样，香香的。
“你是爹爹说的娘亲吗？娘亲好漂亮啊！”
“哎——”
听到娇娇奶声奶气的问话，陈氏心花怒放，抱着娇娇就不肯撒手了。
有女儿真好啊，女儿的身体又嫩又软，叫人的声音都是甜丝丝的，不像她家那五个兔崽子，天天在外头疯玩，带着一身臭汗回来，多叫她一声娘都烦！
这时候，家里最吵的两个臭崽子来了，围着她俩就是一阵七嘴八舌。
“娘，她是妹妹还是姐姐啊？”
冯家宝和冯家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一对双胞胎，刚过完六岁生日。
原来正在院子里撅着屁股堆泥人儿呢，看到娇娇进了家门，手随便在衣服上薅了两把就凑过来了。
娇娇好奇地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哥哥，挺翘的鼻子动了动。
奶乎乎的咧开嘴，认真思考后才说，“娇娇今年四岁半啦。”
孟婆姐姐说她在冥界待了四年半，应该就是她的年纪吧？
“那你是妹妹！我（们）今年六岁，终于有妹妹啦！”
家成和家宝异口同声。
家成拍拍小胸脯，说，“妹妹，我是你四哥，以后我的鸡蛋都给你吃！”
家宝也不甘落后，“妹妹，我是你五哥，我的泥人都给你玩！”
娇娇看看家宝，又看看家成，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让她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重影。
她白嫩嫩的双手捂住眼睛，摇了摇头，“四哥，五哥，你们的脸怎么长得一样呀？娇娇头晕！”
“哈哈……妹妹真可爱！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呀！”
双胞胎？小娇娇困惑的眨巴眨巴大眼，她记得冥界有人称黑哥哥和白哥哥是双胞胎，为什么他们长得不一样？
冯家成和冯家宝上来就要摸摸妹妹的脸，却遭到了娘亲的无情拒绝。
“洗手了吗？一身臭汗也敢来碰妹妹？”
冯宗贵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捞着两个小兔崽子往水井边上走，边走边说。
“赶紧洗手去，你俩一天就知道疯玩，可别把妹妹带坏了。”
陈氏含笑看着他们父子三人，眼前却没来由地一阵发昏。
她晃了晃，怕摔着娇娇，赶紧找个凳子坐住了。
娇娇感受到这种熟悉的气息，小身板在陈氏怀里爬啊爬的，最终坐了起来，仰着头，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向陈氏的脸。
娘亲长得好好看，就是眉心正中间，笼罩着一股黑色的气息，这种气息，在冯家所有人身上都有……
陈氏面如金纸，只感觉胸闷气短，仿佛有什么东西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喘不上气，两眼泛白。
娇娇主动抱住她，皱着小眉头，她在陈氏的脖子上看到了一条黑色的线，直接连向堂屋……
娇娇很困惑，问陈氏。
“娘
亲，你脖子后面有根黑色的线，我帮你拔下来好吗？”
陈氏在娇娇抱住她的那一刻，就感觉呼吸不上的症状缓解了许多，听她这么说，还以为是线头，便宠溺地笑了笑。
“行啊，娇娇真懂事，果然女儿就是贴心小袄子。”
娇娇咧嘴一笑，嘴角的酒窝越发深了，可爱得不行。
“不客气，娘亲，以后娇娇会保护你们的！”
说完，她白嫩嫩的小手攥住那根黑线，直接把整个团在陈氏头顶的黑云也拽了下来，小鼻子凑近吸了一口，黑云就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陈氏自然是看不到的，只感觉头皮有点痒，瞬间身体轻盈了许多，原本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她身上那种沉闷，压抑的戾气也荡然无存。
“娇娇，线头拽下来了吗？”
“好啦，娘亲。”
娇娇笑呵呵地答应着，鼻翼还在不停地抽动着，黑线尽头的大堂内，有无数的黑影在窜动，逐渐变成一条线，进了娇娇的身体。
娇娇满足的眯眯眼，这种黑东西，是她最喜欢的零食啦。
堂屋的黑影，很快被娇娇消灭得一干二净。
娇娇吸完，感觉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咂了咂嘴，却见到自家篱笆外，有个十来岁长得顶顶好看的小哥哥在盯着自己。
娇娇：“……”
完蛋了完蛋了，偷吃零食被发现了！
孟婆姐姐告诫过她，不可以在人间被凡人看到吸食阴气，这是她的秘密。
她敢肯定，这位小哥哥能看见那团黑东西，
因为他眼睛和爹爹娘亲他们的不一样。
虽然常人看着差不多，但她却能看见小哥哥的眼睛里带着金色，孟婆姐姐说这叫什么来着……
阴阳眼？
娇娇有些茫然，奶乎乎的小脸蛋染上了几分担忧。
如果秘密被人发现，要怎么做呢？送他去冥界？
可是这位小哥哥看起来还能活很长时间哎……
娇娇挠了挠头，有些纠结。
她还没纠结出什么所以然，那位小哥哥就只是盯着他们家的房子看了好几眼，又若有所思看了她几眼，然后一声不吭走掉了。
娇娇歪歪脑袋，好奇怪的小哥哥！
她蹭了蹭陈氏的肩膀，奶声奶气地指着小哥哥的背影问陈氏。
“娘亲，那位小哥哥是谁啊？”
陈氏闻言回头，看到那穿着天青色道袍的小身影，一面摸着娇娇的小脑袋，一面柔声解惑。
“他是昨天搬来村里的道士小哥哥，和他师父暂住在村尾的破庙旁边，说是来驱邪的……娇娇，最近村里不太平，你平时都跟哥哥们在一处，不要到处乱跑呀。”
“知道啦，娘亲~”
娇娇捧着陈氏的脸，吧唧一口亲在陈氏的脸颊上，小奶音软敷敷的格外动听。
陈氏心里那叫一个熨帖！
“好啦，先吃饭吧！”
冯宗贵已经带着两个儿子洗干净了，一来就从陈氏手中接走了娇娇，几人吃了顿杂粮稀饭，唯一的一个鸡蛋，家成和家宝让给了娇娇吃。
娇娇望着碗里的鸡蛋，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