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陆续入住,家属院越来越热闹。
不过同样的,人多,是非自然也越来越多。
这些日子,从家属过来开始,就是光简单也都被找了好几次,对她这个最讨厌繁琐的人来说,可真是折磨的不轻。
要说现在最盼着林团长结婚的人,简单绝对是前三。
再次听见大门被敲响,简单条件反射的捂脑袋,
“又来了又来了。”
不过还是起身去开门,
“这次又是怎么了?”
门外是前几天来的一个家属,好像说是谁妹妹,她也没注意,年纪不大,说话细声细气的,简单能记着她,还是因为她动不动就掉眼泪,而且她都找来这是第五次了,每次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简单一见她脑子就嗡嗡响,语气也有些搂不住了,
“说吧,这次是怎么了,因为谁,出了什么事?”
看她这架势,这眼泪珠子又要开始了,简单赶紧伸手阻止,
“等等等等,我知道你想哭,但是你先别哭,先说正事。”
许是声音高了点,又严厉了点,许荷吓的一个激灵,梗了一下,原本还要掉不掉的眼泪顿时就夺眶而出,随即就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起来,很快眼圈就红了。
简单无语,看看,看看,就知道会这样。
三番两次的,她也没了耐心,小脸一沉,
“那你哭吧,哭够了再说。”
说着,“砰”的一声把大门一关,简单转身就往回走,半点不惯着她。
这可把许荷吓了一跳,顿了两秒,手忙脚乱的开始拍门,
“嫂子嫂子,你别走,我说,我说。”
简单叹口气,真是不想管啊。
“你确定你哭够了吗?我没有时间看你哭哭啼啼的,有事直接说事。”
“好,好的,嫂子。”
再次打开大门,简单早就看到不远处的门口,有人在朝这边张望,都是不太熟悉的面孔,她也不在意,只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许荷,
“说吧,什么事?为什么哭哭啼啼的来找我?”
许荷腿一软,纪要跪下,简单顿时脸黑,这是要害她啊!
快步的往旁边挪了几步,猛的拔高嗓门,
“许荷,你有事说事,又是哭哭啼啼,又是下跪的,是我处事不公让你心生怨恨,特意来报复我的吗?
你来了没多长时间,但是找我这五六次,我也每次都帮忙了吧?你要是不满意,你就直说,或者去找领导反映。
我又不是你的长辈,你说话就说话,这二话不说就下跪,这副姿态,让人看见,这不是非要逼着我被迫犯错误是吗?”
三番几次的,要是依着简单的性子,早就动手了,能忍到现在,已经是照顾着秦清淮大政委的面子了。
“不是不是,嫂子,我没有。”
见她是这儿反应,许荷也急了。
看热闹的家属也慢慢的凑过来,
“这是出啥事了?”
“不知道啊,你看那政委家媳妇儿吓的,蹦出去老远,好像生怕那谁沾边似的?”
“可不咋的,那小媳妇,脸色儿都变了,看着是真吓着了。”
“咱们也过去看看。”
简单没太理会,刚才这一活动,差点没站住,晃了好几下,眼前一阵发黑。
离的最近的许荷没注意到她的脸色,还在抽泣,
“嫂子,我真的有事,我,我妈刚走,我嫂子她,就要容不下我了,我哥,我哥也是个耳根子软的,就听他媳妇儿的,我要没有活路了,嫂子,你要给我做主啊?”
简单捂着脑袋扶着墙,不敢动弹,就感觉耳边都是嗡嗡声,眉头越皱越紧。
旁边的大门打开,王嫂子是想出来看看咋回事的,结果,一抬眼就看到简单浑身发颤,好像就要摔倒了,赶紧快跑两步把人扶住,
“妹子,你这是咋的了?是不是病还没好?”
王嫂子跟简单就隔了一堵墙,相处还算不错,这段时间,也跟简单一起处理了好几件事,心里对简单的印象很好,对简单不客气的她着第一印象就直接打了折扣,
“哎呦,你不是,二营的家属,是吧?
诶,你又来干啥了,前几天的矛盾不是都给你解决了吗?”
北方女人,大部分都豪爽,看不惯这种哭哭啼啼的小家子气,王嫂子是地道的东北人,自然也一样,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眼里的厌恶都不掩饰,当即就皱眉看向逐渐凑过来的家属,
“嫂子们,你们来得早,看见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小简妹子怎么,哎呦不行,妹子,我送你进屋?
不行不行,我先扶你去卫生室吧?
嫂子们,谁来帮把手?”
简单脑袋混浆浆的,浑身似乎都不是自己的,软软塔塔,王嫂子怎么摆楞她她都没有知觉。
离的近的几个嫂子都挤上来,你扶胳膊,我托着腿,很快就把简单扶到了王嫂子身上,
“你能背动吗?可别摔了啊?”
王嫂子属于那种大骨架的,干惯了农活,力气也大,掂了一下就摇头,
“没事,我能背动,我这就把人送去卫生室,嫂子们,你们,”
说到这,她想起来过来的目的,转头看向带着眼泪发呆的许荷,什么也不想说,
“嫂子们,这个,你们能不能给劝回去?
小简妹子年纪小,想给政委分担工作负担,抹不开脸面拒绝,那也不能家里有点事就找上门来,谁一天天的光给你处理家庭矛盾?
这家属院这么多人家,人家都和和美美的,咋就你家成天的有事呢?这刚调解完四五次了吧,你家这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家里男人呢,不管啊?啥事都指着外人?像话吗?”
说完也不管许荷的反应,背着简单就快步的往外走,两个嫂子跟在旁边不时的伸手虚扶着,生怕再歪出去。
许荷呆愣着,她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晕了?
周围的家属们看着几个人走远,回过头来互相看看,还是离的近的那两个说了两句,
“许家妹子,现在人家都被你气到卫生室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是啊,也不知道你们家咋回事,老太太那么明事理,这老太太刚回去几天,这家伙的,一会儿吃的,一会儿穿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找人家给你们调解,你哥这几年的名声,被你这么几天嚯嚯的干干净净。”
许荷瞪大了眼睛,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我嫂子应该给我的,我愿意过来是帮她带孩子的,她不感恩就算了,我就想买个新衣服她都不给,还让我自己洗衣服做饭,早知道这边这不让去那不让说的,我都不来。”
军嫂家属们都要傻眼了,面面相觑。
这种思维,恕他们还真是理解不了,这孩子是傻的吧,就算是心里有这种想法,但是,这是能拿到明面上这么光荣的说的吗?
有人就不明白了,
“那你跟你哥嫂商量去,老是过来找小简妹子是怎么个事?”
许荷眼神闪烁,
“那,不都说了吗,有事就要找能管事的人,那我哥就向着他媳妇儿,我也得找个能帮我说话的人。”
人群里家属们互相看了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是个听不懂话的,用农村老话说,老猪腰子正(在东北话中,老猪腰子通常用来形容一个人有主见,主意正,不听别人意见,一意孤行,按自己主观意愿去做事。),不听劝,说一千句一万句也听不进去。
这种人,算了,他们也不敢离的太近。
不一会的功简单家门口就剩下几个村民了。
不管是家属院还是营区,站岗战士也都认识简单,看清王嫂子身上的人是他们一直崇拜的嫂子,利落的让开了道,
“你们先去,我记着时间,一会儿不急了回来登记就行。”
“哎哎!”
卫生室就在营区门口附近,门岗一边给他们放行,一边让人去报信,这边检查还没做完,秦清淮就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嫂子,她怎么会来卫生室?”
王嫂子甩了甩胳膊,把刚才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加上另外两个嫂子的补充,秦清淮基本也理清了,
“前几天站在门口让给做主的那个,许什么来着,他妹子,”
跟着来的两个嫂子,一个家里男人姓李,一个姓刘。
李嫂子年纪稍大,来的早一点,又正好离许家不远,对许家的事也知道一些,
“是,她哥叫许强,二营三排的排长,随军过来的时候,他媳妇儿怀孕了,老太太就想让闺女跟过来帮把手,照顾一下,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但是许家这个闺女啊,这脑子跟别人想的就不一样。
在家里什么都能干,结果到这边,说是帮她嫂子,还一手不伸,来了这些天,除了老太太在的时候,老太太刚回老家,这闺女就开始变了,别说什么做饭,什么家务,就是自己的衣服也是让那个许排长媳妇儿给洗。
上几次非要小简妹子去调解,人许强媳妇儿不想跟她一样的,主要也怕闹大了影响男人,人家就说反正就是家里这点事,谁干不是干,她现在月份也不大,还啥都能干,再说这冬天活也不多,能忍就忍,不想跟她计较。
哎,这小姑娘你说,看着好好的,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刘嫂子摇头,
“不见得听不懂,那小姑娘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没干过啥活的,听说还念了几年书,那能是笨人吗?”
说了几句,秦清淮听的糊了半片,注意力都在简单身上,看见大夫收了手,就赶紧问,
“大夫,这是咋回事啊?咋能晕过去呢?
是不是太累了?太费精神了?
倒是咋回事你都说啊?”
大夫看着他有些无语,
“秦政委,你倒是给我容个说话的空儿啊!”
“啊,”
秦清淮顿了一下,略有尴尬,
“咳,你说,你说。”
“没有大事,不过,最近是不是高烧了?”
“是啊,前几天,我们自己吃的退烧药,”
大夫点点头,
“之前受凉受冻,自己没察觉,其实已经留了缝,加上前些日子忧思重,这就积在一起,一起发作出来了,前几天的发烧只是前兆,结果被你们一片退烧药给压下去了。
近几日心浮气躁,才直接印出来了。
回去养着吧,嫂子应该不缺东西,多补补吧,前些年底子也不大好,多补补,没坏处。”
秦清淮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用开药吗?”
正说着,程朝也冲了进来,
“咋样了咋样了,咋回事,咋能晕倒呢?”
大夫程朝是很熟的,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旧疾沉积,受寒受冻,忧思过重,心浮气躁。
别担心,爆发出来也是好事,正好趁着冬天没事,在家里多养养,尽量静养,别让她多操心,小小年纪忧思那么多不好。”
“真的,你没骗我?真没事?”
“哎呀,你揪我脖领子干什么,我的本事你还不信?
有本事你把唐大夫调回来,那我还乐不得的的呢。”
程朝这才讪讪的把人放下,
“开药。”
大夫直接翻了个白眼,
“药补不如食补。
说白了,还是前几年底子不好引出来的,把身体养好了比啥都强。
她岁数小,多吃点好的,恢复的快。”
这时候能吃到的就那么几样,不存在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这种话,吃点好的,言外之意就是多吃好东西,肉,蛋,红糖,麦乳精,罐头,总而言之,凡是他们普通人不容易得到的,才称得上是好东西,当然,最好的好东西当然是肉。
程朝点点头,这个,是不成问题的,顿顿吃也能供得起,大不了他也上山去打猎。
“不过,凉性的东西要少吃,虽然年轻,也不能这么不在乎。”
说完大夫幽幽的回了办公室,程朝和秦清淮对视一眼,默契的什么都没说。
不一会儿简单也醒了,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这是哪儿,秦清淮就扑了过来,
“媳妇儿你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头还疼吗?胸口难受吗?”
一边说着,大手攥着小手捂着,
“冷不冷?好点了吗,我们回家啊?”